陈小戚早上直接被温雅的电话叫醒,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在秦渊的公寓,并且是在秦渊的房间醒来的,来不及思索便匆匆穿上衣服走了,临时还在秦渊的房间顺走了一件大衣。幸好秦渊已经去上班了,避免了与他相遇。
陈小戚想着带温雅去酒店休息一下,温雅将高跟鞋“咚”的扔进垃圾桶里,“不用,就去你家吧,我记得你家不是就在附近来着还花那份闲钱做什么,昨天老子算是大出血了,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要喝西北风了!”
也是,温雅现在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有事。“你先把衣服穿好!”陈小戚上前帮他把衣服拢紧,“你想着节省,那高跟鞋你倒是不心疼,几万块的货说扔就扔了!”陈小戚白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来叫车。
温雅在旁边坐着,斯斯然开口,“用不上了自然就该舍弃了。你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几个,要是不空出来一些,你怎么遇见那些命运安排给你的美好?”
陈小戚闻言转头去看她,只见温雅盯着旁边1937的牌匾,目光深邃像是包含深意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如一个睿智老者。这一瞬间陈小戚突然就觉得生活怎么这么丧,连忙低下头去翻手机。
两个人坐着好一会都没说话,陈小戚就这样搂着温雅坐着。“我和孙灵杰分手了,”陈小戚惊愕的看着连表情都不变的温雅,她转过头来看着陈小戚笑着说,“昨天,就在这里。从此以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真好!你说是不是?”
陈小戚没有开口,温雅明明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陈小戚听着却像是心都绞碎了。到底是有多失望才会连分手都要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到底是有多卑微才会连一句失恋都没能说出口?陈小戚没法感同身受,只能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好在这冰寒的冬日里给她一点温度。
“车来了,”陈小戚将温雅扶起来,“靠在我身上脚别用力。”
温雅搭着陈小戚的手站起来,用脚试了一下力度,“没事,就是当时有点痛罢了!天寒地冻的让我冰敷冻死我了!”说罢松了牵着陈小戚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诶,是不是这辆银色的?”
陈小戚对了一眼车牌号,“对对对,上车。”小跑上前将温雅给扶进去。两人一上车司机就起步了,陈小戚报了强调了一下目的地。
陈小戚和司机交待时,声音相互来往没人注意温雅。温雅微微侧过身,望着后面的高楼,目光逐渐涣散,思绪飘向别处......
陈小戚看温雅望着后面出神,便没有叫她,算是留点时间给她告别。“别看了,总揪着过去怎么遇见还没来的美好?”
温雅笑了一下,“那好歹也是我人生中分离出去的,多怀恋一下也是应该的。”侧着的身子坐正,将脑袋靠在陈小戚的身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说到,“我的前半生一直追着他跑,本以为后半生也就这样算了,我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你知道的,人心呐最是禁不起考验,我见过了那么多的温柔便真的想要那些离我那样遥远的东西,得不到说不得摸不着最是难受。”
温雅在戏里饰演的林楠知前半生也是追着常旭跑,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但是常旭也给予了热烈的回应,她的追随并不是一腔孤勇,而是两心相通。陈小戚参与导演的戏,自然是清楚那段爱情。
两个人默契的没说话,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姑娘,我跟你讲啊,人生就是分段过的,一段伤心一段开心是正常的,要是你在开心的时候想着不开心的时候那你什么时候能开心呢?我跟我老婆经常吵架,一吵架就说离婚,但是隔天早上天不亮给起床给我做早餐,给我把牙膏挤好。我这个人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但是我知道,爱情呐不是一个会让人一直难受的东西!”司机将紧紧的抱着方向盘,头也不会的说。
温雅听了倒是笑了起来,“想不到师傅还有一套独到的见解呢!佩服佩服!”
司机笑起来,“见解谈不上,我没什么文化,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姑娘你听我一句话:活在今天就千万别纠结昨天,对明天怀着一点点期待,然后好好过今天就完了!”
温雅听得不住的点头,司机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说的更加起劲了,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在开车怕是快手舞足蹈了。临下车还在说:“我有一个方法,看着日历簿过完一天撕一天,绝不留恋,保准你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说着还从窗口将车里摆着的日历簿递给温雅看。
温雅连连点头,司机眼睛都开始发光,“真的有效果的,试试吧,二十块一个。”
陈小戚忍不住笑意,“师傅你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啊,故事也编得不错。”说着就拿过温雅手里的日历簿准备递还回去。
司机一脸正经的说:“才不是编的呢!不卖就算了,走了走了!”
“诶,师傅别生气,我朋友说着玩呢,二十块是吧,那拿两个吧!”温雅将日历簿抢回来,结果司机递过来的第二本,笑着将钱给递回去。
司机笑着说,“新年刚开始,这一本也还厚着,日子慢慢过!”总会好的,说话间就开车走了。
陈小戚拍了拍温雅,“你还说要省着点花,这就又让人给忽悠了!这个东西我们家小区门口的超市就卖十块钱。”
温雅眉头一挑,“他真没忽悠你,刚刚他说起自己老婆脸上都是笑,就连抱怨的时候都是笑,还有,我下车的时候看见车里摆得那个摆件是个存钱罐,歪歪扭扭的写着‘买戒指’。如果骗子这戏做得这么足这么聪明,那我被骗也是应该的。”说着递给陈小戚一本。
陈小戚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是没有注意,“给我干嘛?”
温雅先一步走在前面,“我觉得那师傅说的有道理,”回过头来看着陈小戚笑:“人生何其短,须得尽欢!诶,你们家在几楼来着?”
陈小戚房间的东西基本没动,只是用白布盖了起来,温雅洗完澡出来觉得白花花的太刺眼,便一扬手就给掀了。陈小戚端着做好的面条进房间都气得站不住,“你给掀了我等会怎么盖的上!”
温雅摊在床上伸手等着面条,“我还奇怪呢,你好端端的干嘛把东西遮起来?你洁癖也太严重了吧,在剧组怎么没发现?”
“我搬家了,没在这住!”陈小戚没好气的将面条递给温雅。
温雅呼哧的吸了一口面条,口齿不清的说:“你们吵架啦?这么严重都分居了?”温雅靠近了陈小戚盘腿坐着,一副看戏的样子。
陈小戚将事情和盘托出,温雅一边听一边哧溜哧溜的吃面条,陈小戚生气的说:“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温雅将最后一口面条吞下去,喝了一口汤,“听着呢听着呢!”说完将碗递给陈小戚顺便摸了一把嘴巴,端坐着故作高深的说:“要我说的话,你就是怂!”
陈小戚皱眉,“这不是怂,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两个的关系严格来说说是乱伦也不为过,而且......”
“乱伦个屁!”温雅这下是真的气着了,“就按你说的,往严格的说你们除了继兄继妹的关系狗屁关系也没有!”温雅凑到陈小戚的身边,义正言辞的说,“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连法律都允许了的!秦渊是喜欢你也一直都按着你的意愿去迎合你,但是你没有给他一点回应,你以为安全感就只有女生需要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和孙灵杰的结局不希望你们也去尝试。”说完温雅就穿了一身陈小戚衣柜里的衣服出去了客厅。
门没关,陈小戚听见了外面传来的电视机里的狗血台词,温雅片还在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陈小戚起身去了露台,打了一床薄毯子坐在那发呆。这栋楼下面是一个人工湖,远处还还能看见江,真是个享受孤独的好地方。
好像从今年回国开始,秦渊就对自己格外不一样,时刻都关心着自己,衣食住行,工作生活,老陈能想到的他早早就安排好了。从前只觉得这个秦渊确实是个好好哥哥,给远在美国的妹妹收拾烂摊子,不远万里的给她送家乡的小吃过去,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一趟有时候一周都得一趟,每次都说是工作出差路过美国顺便来看看她,每次都将窝在家里每个样子的她拖出去逛超市,买的吃的等到他下一次来都吃不完......
哦哦,还有一次在初中的时候,陈小戚朋友分手被人恐吓,她气不过带人将人给打了一顿,校方原本打算私下里解决结果男生揪着陈小戚不放,说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女孩子样偏要一个说法。隔天下午传到秦渊耳朵里,下课单枪匹马杀到初中部在人群中将人又给打了一顿,临走警告那个男生跟陈小戚道歉。别人都说这是哥哥对妹妹的保护欲,陈小戚也觉得有这么个哥哥似乎是一件好事。
秦渊的喜欢在这大半年的相处里,陈小戚也看得清楚,她不是个瞎子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对于美好的爱情自然是期待。但是当她在那天的午后,阳光下,突然就对站在面前的秦渊动了心,那一瞬间很确切的知道她喜欢他,那一瞬间涌出来的狂喜还来不及到达她的四肢百骸便被重新升起的理智浇灭,噙在嘴角的笑还没来的及张扬便僵在脸上。
是她胆小吗?现在看来一直在付出的似乎都是秦渊,他一直强硬的靠近她,用自己的方式拉扯住陈小戚,若不是这样或许这段美好而又禁忌的关系根本就不会出现。陈小戚轻笑一声,伸手抓了抓挂在天上的明晃晃的太阳。秦渊比她大了几岁,经历过的只比她更加残酷和冰冷,但是在一遇见他便给了陈小戚那么多的温暖,给她的从来都是温柔和保护,而她从来看不见秦渊身后的废墟与伤口。
温雅之所以对她的态度如此生气想必是觉得与她的遭遇相似,为秦渊觉得不公平,为陈小戚的怯懦生气,为这段感情将有的结局感到不值。陈小戚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段感情是走向美好还是地狱都是她的一念之间,但是即将到来的后果却不是他们两个人承担的,会波及许多人,秦渊甚至会身败名裂,秦姨或许会气得恨上她,老陈也许会......
温雅的事情确实是一个惨痛的教训,温雅那么恋旧重情的一个人都狠下心来放弃了那段近十年的感情,无数次怀着期待等来的确是失望,一旦多了心就冷了。陈小戚现在也觉得秦渊每一次的靠近都像是试探,每一次都怀着希望却一次次被她制止,可他还是迁就着她,瞒着这段关系然后力所能及的给她安全感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