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艾利克斯发来的消息时,夏远兮正和组内的同事们一起,准备讨论一下酒店项目接下来的开展与部署。
她简要地看了一眼信息,又是来约她吃饭或者喝咖啡的。夏远兮心底里想得明白,她对对方并没有额外多余的心思,可艾利克斯却示好地明显,她便不是很想去,两人既然想不到一处,那么还是不见来得省事,所以她找借口推了好几回,无奈这位仁兄极有耐性,仍旧锲而不舍地发出邀约。
夏远兮把手机调成会议模式,打算先当没看见,正要把手机放回去时,屏幕再次亮起,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这个周日,我就走了。”
她想了想,行吧,无论如何相识一场,就当送送人家。于是挑了个常去的地点,发了回去。
整场讨论非常流畅,同事们与她共事得久了,都深晓她的做事脾性——讲究效率,因而没一句废话,上来就是直奔主题,当大家各自领完任务回工位时,夏远兮低头看腕表,发现才用了不过半个钟头,嗯还不错,她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翻过习惯性倒扣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上又安安静静地躺了好几条消息在等她,夏远兮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最近的业务量也没这么大啊,难道又是艾利克斯?想到这她就有点头疼,有完没完了……结果点开来,不是艾利克斯,是木子易。
他说自己这周没排多少课,周日下午有空余,刚好这周末又有部新电影要上映,问她有没有兴趣。
电影院要上什么新电影,夏远兮根本不知道,也不大感兴趣,老实说,还是他这个人本身,令她更有兴趣。
如果换成其他时间,她可能就答应了,只是这周日下午……恰好是之前和艾利克斯约好的时间,虽然前后只差了三十多分钟,可已经分出了先来后到。
作为一个成熟理性的成年人,该理智的时候只能理智,该守信的时候就得守信。
她瘫回自己的办公椅上,轻点着手机,给对方回信。
“抱歉,这周日下午有点事,下次。”
信息提示音刚响起,木子易就以最快地速度解开了手机锁,然而上边显示的内容却叫他的一腔期待落了空。
没关系,还可以有下次的,他盯着信息末尾的两个字,安慰自己。
周日当天,夏远兮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洗漱过后,直接开车去一家名叫“树”的咖啡馆。
咖啡馆和她的住处离得不远,加上熟门熟路,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树”的装修风格很简约,整体以白和深绿为主色调,虽然名字叫着“树”,咖啡馆内却见不到一颗树或绿植,只在店招中用一团抽象的线条,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一颗树的形状,显得傲娇又独特。
最令她满意的是,这家咖啡馆的位置有点偏,所以即便是在周末,人流量也不会太大,这一点给了身处其间的她,足够的自在与舒适。
她和艾利克斯约的是下午两点半,时间还早,她正好可以先点上一份招牌简餐,慢慢吃着,等吃得差不多之后,就可以换成下午茶了。
服务员给她端来拿铁时,钟表上的时针刚好指在两点的位置。
艾利克斯给她发消息,说明他已经出发在路上了,但鉴于对路况不够熟悉,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会错过约定好的时间,希望她原谅。
对此夏远兮觉得没太大所谓,毕竟迟到对于一个意大利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太大的毛病。
她低头欣赏了好一会拿铁上的树型拉花,才端起咖啡开始品尝,绵密的奶泡入喉顺滑,几口下去,心里顿觉熨帖了不少。
这家咖啡馆,以前不忙的时候,她常来,现在坐着的位置,也是之前坐惯了的老位置,靠着一扇弧形的透亮落地窗,窗外是一个宽阔但行人稀少的十字路口,从夏远兮的角度往外望,正好能望见对面路口立着的蓝色路标,上面标着:槐树路。
虽然有一阵子没来了,但一切好像没怎么变。
挺好,她笑笑低下头,对着拿铁饮了两口,又发了一会儿呆,如果艾利克斯再不来,她估计就得再叫一杯咖啡了。
夏远兮拿起碟子里的小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杯中所剩不多的液体,目光重新开始散漫地四处游离起来。
当她的视线,再一次移到窗外时,握着勺子乱转的手,顿住了,同时停下来的,还有她游弋的目光。
虽然面上仍旧能够维持住一贯的波澜不惊,心内却带上了十二万分的不可置信。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路对面,路口蓝色路标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影修长的男孩,正仰着头往路标上瞧。
紧接着男孩转了个身,变成正对着她的方向,本就好看的五官,曝光在午后橙黄色的阳光里,被折射的更加耀眼夺目。
他笑了起来,像突然得到了意外奖励的小孩子,先是眼底慢慢漫上璀璨的惊喜碎片,然后笑意一点一点地在脸上扩开来,最后笑得快要融化了一样,满身满目皆是暖意。
她与他四目相对着,挪不开眼。
与此同时,一只宽阔的手掌悄然覆住了她的眼帘,然后有个声音亲密地凑到她耳边,说:“Sorry,I'm late。”
尽管她的母亲陆女士,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常常教育她,要成为一位优雅知礼的女士,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心里低喊了句: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