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震惊中久久不得平复的王仕澜三人,秦九清了清嗓子,故意道,“尹老叔,这位老先生看样子好像看不起咱们的宝贝,不想买就算了,咱们走吧。”
尹荡招宝师徒脸庞一颤,险些没笑出声来,秦九这家伙的嘴巴就是毒,明眼人谁会看不出来王仕澜三人明显就是被好货给吓住了,他秦九难道看不出?这分明就是在刺激他们。
听到秦九的话,王仕澜脸上为数不多的几两肉猛地一哆嗦,蹭地站起身,急道,“且慢!要是让这等宝物从我们眼前溜走,我们‘淘宝斋’还要不要继续干下去了?还请三位划出个道来,我们商议一二。”
寻常宝物上门都是由‘淘宝斋’给估价,然后买卖双方砍价协商,可这颗球雕的价值实在过于惊人,以至于坐镇‘淘宝斋’顶层三十多年的王仕澜也匆忙改了规矩,让尹荡秦九等人先提出他们理想中的价格。
其实,这也是王仕澜的精明之处,如果秦九他们漫天乱要价,‘淘宝斋’一方可以从中取出一个合适的价钱再与秦九他们协商,可如果秦九对于球雕的价值估量的不到位,要了一个低廉的价钱,那他‘淘宝斋’可就赚大发了。
说起来,秦九尹荡三人虽然知道这颗球雕绝对价值连城,但具体能值多少,他们脑子里还真是没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尹荡也是走惯了江湖的识途老马,一听王仕澜的话,就明白了他在打的算盘,当下,尹荡故意做出一副薄怒表情,道,“我们诚心想卖,你们却不按规矩来,哼,这单买卖看来是做不成了,小九,招宝,咱们走。”
说着,尹荡和秦九招宝交换了下眼神,起身就要离开,王仕澜连忙道,“别别别,三位且留步。”
中年书生和刀疤脸也慌忙几步跑到秦九三人身旁,连连赔笑,那姿态真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淘宝斋’声名在外,在整个苏北地区那也是响当当的头面势力,如果这等重器从眼前溜走,日后再在其它黑市卖出个天价来,同行们会怎么议论‘淘宝斋’?说他们有眼无珠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砸了自家这块金字招牌。
况且,像刚才那颗球雕,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绝对是能让整个大清朝都为之轰动的‘神器’,‘淘宝斋’自创立至今八十余年时间里,还从未出现过这等重宝,王仕澜等人不惜一切代价也务必要将其拿下,留作‘淘宝斋’的镇店之宝。
瞧见尹荡三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精明卖家,王仕澜当下已经不敢再轻易拨弄心里的小算盘,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眼前三人的神色,试探着道,“既然三位都是诚心想卖的主儿,那我就斗胆拟个价儿,三十万两白银,怎样?”
秦九和招宝闻言色变,我滴个乖乖,三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下子脱贫致富奔小康那么简单了,这完全就是一步登天,成了一方巨富!
尹荡心里也像是被重锤狠狠抡砸了一下,心头一阵狂跳,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三十万两白银一下子当头砸下,仍旧是把他砸的晕晕乎乎,如同置身云雾之中,顿时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尹荡被砸懵了,以至于神色都变得有些呆滞和木然。
可他这番姿态落在王仕澜眼睛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感觉,神色完全不为所动,坏了,碰到真正的高人了,难道他真的估算准了这颗球雕的价值?听见自己报出的数目之后竟然全无表现,看来,真得下些血本了。
不待尹荡回话,王仕澜只稍一迟疑,立马改口,“三十万就想买下这重器,确实是王某有些孟浪了,既然你诚心想卖,我也确实想买,这样吧,六十万两,你看如何?”
王仕澜的话一经出口,不止秦九三人被吓傻了,就连中年书生和刀疤脸也完全陷入震惊之中。
那可是六十万两白晃晃的雪花银啊,整个徐州城一年的赋税才该几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完全就可以一步登天,迈入整个苏北地区最顶尖的豪绅巨富的行列之中。
“哦。”
兴许是幸福来的太快,尹荡震惊到极致后神色竟显得有些麻木僵硬,从三十万一下子暴涨一倍变成了六十万,极度的惊骇也令他逐渐恢复了一丝清醒。
“这老家伙敢一口气涨一倍价钱,岂不是说明这颗球雕的价值仍旧有待提升?我得镇静一下,别被他给唬住了。”
尹荡心里自有一番计较,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的实属正常,王仕澜不假思索的张口就涨到了六十万两白银,这就说明球雕的价值绝对不止于此。暗暗兴奋得到了一件好宝贝的同时,精明似鬼的尹荡也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小聪明,他决定诈一下王仕澜。
他尽力使自己的身体肌肉看起来不那么僵硬,轻咳了一声,故作深沉的冷笑道,“王先生好深的算计,如果是普通人,说不定还真被你给吓住了。”
尹荡话一出口,王仕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暗叫苦,这兔崽子怎么这么精明,要给他粘上毛岂不就是活脱脱的一只猴子精了。
王仕澜素来波澜不惊的那张老脸上此刻已经堆满了苦涩的笑容,他告饶道,“您老人家到底想怎么样?六十万两白银已经是我所能支配的最大限度,如果再加价,我就只能去通知东家,让他亲自前来定夺了。”
秦九也回过味儿来,暗道这些生意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奸诈无耻,从三十万涨到六十万,现在听王仕澜的意思,这价钱似乎还有提升空间。姥姥的,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这话只怕也有些不实之处啊。
秦九一拍桌子,直把众人吓了一跳,他咧嘴笑道,“咱们也不跟你扯那些没用的,你要做不了主,就把你们家那什么东家给找来,其它的我们也不再多说,拿不出一个数儿,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咱们一拍两散,你们继续做你们的生意,我们继续去找愿意掏钱的大方买主。”
说着,秦九冷笑着朝着王仕澜伸出了一根手指,尹荡,招宝以及中年书生和刀疤脸都被他这一举动给吓呆了。
六十万还嫌少,这一根手指代表的是多少?一百万?!
尹荡和招宝鼻息愈加粗重起来,他们紧紧攥着的拳头里已经浸满了汗水,这是被吓的也是兴奋的,他们在赌,就赌这颗球雕到底值不值这个数儿!赌对了,大家一起发大财,以后生活无忧,就算赌错了也无妨,这球雕既然这么稀罕,日后还会犯愁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嘶~~”
王仕澜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噔噔连退两步,眼角剧烈抽搐了几下之后,他苦笑一声,抱拳转身离去。
“三位且稍等,王某人这就去请东家过来。”
王仕澜离开古楼之后,中年书生和刀疤脸连忙赔笑招呼楼上伙计送上来一壶‘云遮雾漫天’,这才跑到大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王仕澜和他们那位东家的到来。
尹荡一脸钦佩的对着秦九竖起了大拇指,叹道,“小九果然非比常人,一口气要价一百万两白银,这样的天价,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一下。”
招宝跑到秦九身后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连拍马屁,“九哥威武,咱们能不能一朝暴富,以后坐享荣华富贵,娶它百八十个娇滴滴的小妾,就看今天这一遭了。”
秦九也故作姿态的吹嘘起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九哥我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胆子够大。”
正当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吹捧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大门口处,一名身着上好金陵云锦,身形瘦削的三旬男子冲着秦九三人点了点头,这才带着身后的王仕澜等人迈步而入。
看了眼桌案上造型华美巧夺天工的那颗象牙球雕,男子眼中满是惊艳神色,连声赞叹道,“神乎其技,此宝的确对得起一百万两白银的天价。”
就在秦九三人对着男子身份进行揣测的时候,那男子却是淡然一笑,道,“在下刘清玉,正是此间‘淘宝斋’的东家,你们说的价格,我许了。”
“发达了!”
秦九与尹荡招宝师徒激动的猛然一攥拳头,眼睛里直冒星星,仿佛已经看到如山般的雪花银正如下雨一般朝着他们当头砸下。
“只是,一百万两白银数目过于庞大,我们一时间也难以完全筹备齐整,这是六十万两银票,在各地商号随时都能兑换现银。”
刘清玉温文尔雅的从身后的王仕澜手里接过一方精致木盒,将其放在桌上,打开盒子,里面一万一张的厚厚一沓银票顿时呈现于秦九三人眼前。
紧接着,刘清玉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到了木盒旁边,笑道,“这是我刘家在徐州城内几处最值钱的店铺地契,折合银两算下来,四十万只多不少。几位满意否?”
秦九尹荡三人脸上笑开了花,连呼满意满意,又与刘清玉客套了一番,这才收起银票和地契,脑子里晕淘淘,脚下如踩在云端一般,轻飘飘的离开了‘淘宝斋’,朝着东门大街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离去之后,王仕澜一脸痛惜的捶胸道,“一百万两,足足一百万两啊,虽说这颗球雕确实也值这个价儿,可一想到这么多银子都被他们给拿了去,老夫实在心疼啊。”
一旁的中年书生和刀疤脸也是一幅肉痛无比的样子。
可刘清玉却眼睛里满是痴迷神色的看着手里的球雕,良久之后,一抹诡秘的笑容自他嘴角浮现而出。
“心疼?王老何须如此,一百万两白银,他们也得有命去花才行啊。”
王仕澜,中年书生和刀疤脸闻言皆是一惊,齐齐朝着秦九他们离去的方向望了过去。
刘清玉笑容冷冽如刀,“城里死个把身份不明的外来户,貌似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王仕澜追问,“东家可安排好了人手?”
刘清玉脸上笑容不减,道,“稳妥起见,除了幽风道人,我还把老爷子早年收服的昆仑奴也一并放了出去。这三人,定然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