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熟悉的床顶,阿璃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大哭。毕竟她以前已经梦到过符宜很多次,所以现在倒也没有觉得害怕什么的,只是觉得好神奇,然后心里乱糟糟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然怎么说?她做梦被自家祖先威胁了?……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毫无睡意,感觉脑子里面还是乱的狠。阿璃索性穿好衣服起床了。
先去给太祖姑婆婆们的灵位上了一炷香,特意看着最上面的那个牌位多给她拜了几下。看着外面开始有些微微亮的天,阿璃第一次主动的,比习音更早的到了她们学武的地方。站在两根木桩上,开始蹲马步。
习音像往常一样早到一盏茶的时间,老远就看见了一个人影,心中正觉得诧异呢,走近了一看,果然是阿璃。“主子?”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阿璃根本没有注意到习音的靠近,还是等到习音开口叫她了,她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习音,从木桩上跳下来,有些淡淡的羞涩,“我睡不着,所以就先过来了。是现在开始吗?”
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睡不着?她以前每天早上都是睡不醒的好吧。哪天不是迟到一会儿了才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习音对阿璃的话感到好奇,是什么事让她睡不着了?不过习音一向话不多,也就没有问,点点头,“先跑步吧,活动一下筋骨,免得着凉。”
阿璃点头,自觉的去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自己绑在腿上和手上的小沙袋,自己将它们都缠好,然后开始按照之前的路线,绕着周围的山跑,
一直到早上所有的训练都结束后,阿璃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去厨房,随便做了一点吃的,自己吃了一点点,其他的全给了包子吃。然后躺在床上开始想下午上课该怎么跟习乐说。这半年,特别是昨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对阿璃的意识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现在才清楚的知道,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而同样是活着,活法也各有不同。
当习乐按时来上课的时候,阿璃同样的已经先到了。习乐说过,阿璃每天必须比她先到,将自己的书本笔墨都在她来之前就得准备好。习乐坐在阿璃对面,“怎么样?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阿璃端正的坐好,“习乐,你说我们村子里、现在这样的生活好不好?”
习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觉得你是因为喜欢吃饺子所以才吃饺子比较好,还是你只能吃饺子所以才吃饺子比较好?”
听起来很绕口,但是这个举例说的很贴切她,所以阿璃听懂了。“当然是喜欢吃!以前娘亲做的菜全都是我不喜欢吃的菜的时候,我虽然还是会吃,但是会觉得很难受。”
习乐点头,“说得对。那么你的问题也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是只能在这个村子里生活,所以才在这里生活。没有自由,不能选择,你觉得这样的生活你想要吗?”
阿璃皱眉,想起自己这么大了还是昨天才出去过一次,而星榆,不,就算是星舞姐姐她们,她们都快成亲了也没有出去过一次!她们都不知道外面的路有多宽敞,不知道还有骑马能代替走路,而且比走路快很多很多,不知道外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可以卖,还有外面姑娘的衣服首饰有多漂亮……阿璃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她也想让她在意的人都能出去见见外面的一切。那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比村子里好上千百倍的世界。“我真的可以给他们自由吗?真的是我吗?”
习乐的眼睛里带着肯定和鼓励,虽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虽然她也质疑过眼前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可她也同样没有选择,只能相信她。“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真的想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吗?你真的想好,并且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你真的准备好要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了吗?”
阿璃心里丝毫没有准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哦对了,昨天她的祖先在梦里说了,她要她让朝庭撤销对符氏一族的通缉令!这都是几辈子的恩怨了好不好!并且在她之前的先人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让她来……感觉超难……
阿璃一脸菜色,可还是强撑着说,“我…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跟你们学好本事!我会专心,早点学会算出什么来!我以后再也不想着偷跑回家了!”
听到阿璃的话,习乐很开心!是真的开心,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只是将笑当做一种习惯、从来都是笑不达眼底。阿璃现在能说出这番话,她觉得,怎么都是值得让人感到欣慰的!毕竟比起之前,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习乐笑的很满意,“好!那我拭目以待!”
看着习乐的笑脸,阿璃心里突然也觉得很高兴。乱了半天的脑子也觉得轻松了。她突然觉得若是能让每个人都像习乐这样对她笑,她努力一点,不对,是倾尽全力,尽她所能!她想她是愿意的!阿璃也笑了,
一会儿,看见习乐翻开了眼前的书,阿璃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噢对了,你再跟我说说昨天那个安小姐是怎么回事呗。她为什么叫你师傅啊?”对!作为一个女孩子!阿璃也超级八卦!特别是八卦的对象还是一个她觉得特别好看的姑娘!
习乐愣了一下,昨天回来的路上阿璃一句也没有问过,她以为阿璃根本不好奇呢,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书合上。“她小的时候身体不怎么好,我曾受人所托,去安府教过她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
习乐教她武功?昨天看她那娇弱的模样也不像很厉害啊。阿璃更好奇了,“她身体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你怎么又说没有教她什么呢?”
看着阿璃现在这副等不及要她答疑解惑的样子,习乐有些淡淡的无奈感。若是她对她教给她的这些正经学问也能这么饥渴难耐就好了…“她爹是板芙城的府尹,说的简单点,就是这一个城,包括归属在板芙城下面的一些小县城,小村庄都归她爹管。是这里最大的官。因为她娘生她的时候有些难产,所以虽然最后她平安的活下来了,可身子骨受了影响,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在她五岁的时候她娘带她去拜菩萨,路上遇到一个老道给她批命,说她以后富贵无及。她爹听说后,就对这个一直视若无睹,认为活不长久的女儿开始关怀备至。广招医术高明的大夫去替她看病。最后我就听了族里的命令,去安府偷偷的教她一些身手。一直到她十五岁也就是去年。”
阿璃不明白,“为什么她爹会突然转变,对她好了起来?”
习乐看了看她,“女子的富贵往往都是因为三个人,爹,丈夫,儿子。因为她爹是府尹,所以她从小就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而她的以后过得如何,就得看她的丈夫,无及,就是无人能比的意思,你知道这天下哪个女子才能说是无人能比的吗?”
这个问题,让阿璃想起她梦见的符宜,那时候所有人见到她都得行礼跪拜,叫一声……“是皇后?”
习乐笑了,“对,所以你知道她爹为什么突然对她上心了吧?因为权利!他渴望能通过他的这个女儿得到更大的权利。即使只是听了一个不知名的人,可能只是有意讨好才说的这么一句话。”
“噢~”阿璃懂了,点了点头,“那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叫你去教她啊?”
习乐笑的特别亲切,“大概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坏人吧。你看比起习音,你是不是觉得我更容易相处一些?”
阿璃看了看,点头。
习乐接着说,“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一块儿都归她爹管。而我们若是想在这板芙城做些生意啊发展人脉什么的,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就能事半功倍。所以当时明面上,现在的祝安楼的老板竹仁安去献上了自己家的所谓的祖传密药,再加上我每天晚上去偷偷教她的那些强身健体的招式。虽然她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可这么经年累月的练下来,她现在也与常人一般无二了。看着她日渐好起来,她爹安府尹就觉得是那个药起了效果。竹仁安也就得了他的一个人情,所以现在祝安楼是板芙城中最大的酒楼。”
阿璃觉得好厉害,“那她就听话的跟你学了吗?都没有告诉过别人?”
习乐点头,“小孩子嘛,谁对她真心假意,她比成年人感受的更明白。我带她翻墙出去玩了几次,就得了她的信任。我告诉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如果她告诉别人了我就再也不会去。其实身体不好的人比平常人更渴望能健康。而她也确实是需要我,更多的她是将我当成一个玩伴。所以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后来她学的时候也特别努力。”
阿璃明白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娘亲不让她出去玩的时候,她就特别羡慕其他能在外面玩的小伙伴。“那昨天是说谁死了?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这个问题习乐想了想才开口。“算是她喜欢的人吧。男女之情的喜欢。你现在可能还理解不了那种感觉,等你以后长大了,遇到一个人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了。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