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习音那天展露出来的轻功激励到了,从那以后,早上跟习音学武的时候阿璃开始特别用功。
包子现在也没有再下山了,每天不管什么时候阿璃都能看见它躺在她周围的不远处。
阿璃也没有再折腾,每天空闲的时间都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着。桌子上开始放着三枚铜钱。
她将那些笔记都藏起来了。她找了几块木板,让习音将它们都一剑削成了她想要的长短。然后试着用木桩在她睡觉的那张床的床尾的那根支撑的柱子上,用她弄好的木板将装着几本书的盒子钉在了床柱上。只要没人钻到她床底下去,就怎么都发现不了。当然就算钻进去了,如果不够细心的话,也不会注意到床尾下面的角落多的那几根木头。阿璃对自己能想出这个办法感到很得意。
她现在已经试着在起卦了。太祖的笔记里有说过,若是她想知道什么,只要她静下心来,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那个问题,将铜钱抛出,通过铜钱落地的正反面她就能有答案。阿璃一次都没成功过。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姑婆找错人了?是不是她根本就不是?她一遍一遍的尝试,一次一次的失望。
习乐总是很温柔,很多时候阿璃都觉得她有点像她娘亲。虽然她娘亲一点也不温柔……
这天上课的时候,阿璃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直愣愣的望着习乐发呆。再不能当做看不见了,习乐放下手里的书,抬起手在阿璃眼前摇了摇,浅浅的笑着,“主子?主子?”
阿璃回过神,坐好,看向习乐的眼神里满是疑问。
习乐将手放下来,“今日是怎么啦?你老走神,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阿璃摇了摇头,坐的挺直的背弓了下来。出声带着郁闷,“习乐,你说为什么我就是算不出来呢?”
习乐很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吧。”
阿璃直接双手趴在桌子上了。“要到什么时候啊?习音明明说过,姑姑、姑婆们从小就会算的。为什么到了我就不行了?”
“她们都是从小就接受教导的呀,你现在什么都学的比较晚,自然也得比她们慢一点。”
阿璃还是觉得很沮丧。“可是我都懂了啊,每句话我都理解了,过程也都对,可为什么我就是算不出来。”
习乐依然耐心温柔,“嗯这样啊,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要算卦吗?”
“不是姑婆说的吗?她说是天命选定的我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都在想会不会是姑婆找错人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姑婆找错人了呢?”
阿璃抬头看向习乐的眼睛,出声很肯定。“因为我算不出来啊,我跟姑婆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我就连想算算包子什么时候会再下山去我都失败了。”
习乐伸手摸了摸阿璃的头,“是因为姑婆说你是继承了纳甲起卦血脉的孩子,所以你才算卦吗?”
阿璃不懂习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还需要问吗?如果不是姑婆来找她,她现在还在村子里自由自在好不好。“是啊,不然呢?”
“你都还没有找到你自己呢,怎么可能算的出来。若是只靠几本笔记就会了,那我符氏这些年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方。”
阿璃更不懂了。什么叫没找到她自己?她不就在这吗?还找什么?
看着阿璃越来越皱的小眉头,习乐笑着站了起来,“今天的课就不在这个屋子里上了,走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阿璃很好奇,没有问,顺从的站了起来,只要不上课,去哪儿都好。
习乐走在前面,步子显得不快不慢,阿璃快步走的话正好能跟上。
走了快半个时辰后,阿璃发现她们走的是下山的路。她记得那棵树,包子上次就是在这里发现她的。习乐要带她下山?不是说不让她下山吗?
许是察觉到了阿璃的小心思,习乐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这条路好走吗?”
因为下过雪,虽然到现在雪都化了,可地上都是湿湿的。阿璃的鞋子都快被泥巴粘满了。她已经走的越来越吃力了。摇了摇头,“不好走,”她其实想问为什么她们要走路?上次习音明明是带她用轻功飞的。难道习乐不会武功?应该是的,习乐一直都是那么温温柔柔的,她肯定吃不了学武的那个苦。
正想着呢,习乐突然一把将她抱住,也像习音上次一样,借着周边大树的力快速的向山下而去。
冷风吹在脸上,有些疼。可阿璃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喜欢这个感觉。
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下。习乐带她停在了河边的不远处。很多婶婶们在洗衣服。还有很多小孩子们在一旁玩。阿璃知道,冬天大家一直都是在家里用热水将衣服洗一遍,然后来河边,用河水将衣服里的污水冲刷干净。冬天的河水是很冷的,阿璃以前将手指放进去过,直接就冻了一个哆嗦。
阿璃正专注的看她们呢,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过她们了。如果不是习乐在身边,她肯定要跑过去和大人们打打招呼,然后加入到小孩子们的队伍里面去。突然听见习乐问她,“你觉得他们开心吗?”
阿璃没有一点迟疑的回答,“当然开心啊,你没看到他们都在笑吗?”是的,几个婶婶们都在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说到开心的地方就止不住的大笑。小孩子们在一边有些在找石头,将石头往水里扔,比谁扔的远。有些几个人你追我我追你的在一旁追赶。他们都在笑。
习乐也笑了,“那你觉得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阿璃这回想了想,生活?过日子?不就是像爹爹娘亲一样,忙的时候就下地干活,空闲的时候就串门子聊天,日子不就是这么一天天过的?“不就是吃饭干活?”
“我们再去一个地方。”习乐说完就抱起阿璃又向后山上去了。
阿璃望着越来越小的人影,心想,又得回山上了,早知道刚刚应该叫他们一声的。听听他们说话声也好啊。
可她们去的不是山上。本来是去山上的,可在半山腰之后,习乐抱着她不知道怎么走的,她们就到了山下,不是那一个山下,是另外一个。这里没有村子,只有一条大路。很大很大的路,是用石头铺的,很平坦很平坦。
习乐放下她,自己走在前面。阿璃收回对周围惊奇打量的目光,连忙跟上去。“习乐,这是哪里啊?”
习乐没有回头,只是说,“这里是村子外面,”
阿璃惊讶出声,“外面?我们到外面来了?”阿璃跟小伙伴们也曾经试过想走到山这边来,看看这边是什么样子,可从来没走出来过,加上年纪又小,不敢走太远,后来渐渐的就忘了这回事。村里不是不允许小孩子出来吗?她现在竟然在外面了吗?阿璃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走了一小段路,习乐问她,“你觉得这个路好走吗?”
左顾右盼的阿璃点头,“好走多了,一点泥巴也没有,还不滑。”
习乐没再说什么了,阿璃也就安静的看自己的,又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岔路口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茶摊。习乐走过去坐在了一个空桌子边,阿璃跟着坐下。悄悄问,“这是干什么的?”
习乐没有回答,只是高声说,“老板,来一壶茶。”
那边马上就有人响应,“来喽~”然后一个老大爷就走了过来,将自己手里拿着的壶放在了她们的桌子上。然后就又回到原来站的柜子前。
习乐拿了两个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拿起茶壶,将杯子倒满。推了一杯给阿璃,“这是茶摊,专门卖茶水给过路人喝的。喝点水吧”
水也能卖?不是、连水都要钱?阿璃将眼前的杯子拿起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个茶水有什么不一样的,喝了一口,茶味很淡,在嘴里还有点涩。阿璃觉得很不值。这还不如她家的井水好喝呢?
习乐的水喝完,又将老大爷叫了过来。“老板,还有马吗?”
老大爷点头,“有的有的,今天没什么人,还有两匹呢。”
习乐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递了过去,“我租一匹吧,去一趟城里,三个时辰后就回来,这是茶水钱和押金。”
老大爷接过,“好嘞,您稍等。”然后拿着银子向茶摊旁的树林里走去了。
不一会儿就牵了一匹马过来,将牵绳给了习乐。“姑娘晚一点回来也没有关系,老头子酉时(17-19点)才收摊呢。”
习乐笑着点头,“好的,谢谢大爷”
老大爷摆手,“不用客气,呵呵呵”然后笑着回自己的柜子前了。
后来阿璃才知道,老大爷两夫妻是这附近村子的人。姓田,儿子在城里的一家布铺子里当伙计,两个人年纪大了再没有力气下地之后,就将一辈子的积蓄拿了出来在这里办了这个茶水摊。后来赚了点钱又慢慢的先后买了三匹马,供一些着急赶路的人或租或买。买的话比平时买的价格要贵两成。租的话倒不用那么多钱,一次只要五百文钱。但是必须得先给八两银子。等将马完好的送回来了再把钱退给租的人。买一匹这样的马只要六两银子,租的话给钱更多是怕有些人将马骑走不还回来。
这是阿璃第一次看见马,尽管这匹马在马里面算是最下等的,可还是让阿璃特别欢喜。惊奇的在它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习乐用双手将她往上一提,就扔在了马背上。然后自己一翻身就坐在了阿璃身后,
“坐稳了。”然后双手环着阿璃,握住牵绳,“驾,”身下的马就往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