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夏天,可小黑屋却不闷热,反而有些凉快,这让杨陆心里好过点,无聊的等待也不那么难熬,渐渐地,他听到有清脆的脚步声,正要猜测是不是那凶名在外的女子时,小黑屋被打开了。
劲装马尾,正是红镰寨当家独女,红镰寨唯一的大小姐——纪云蝉。
杨陆正襟危坐,严阵以待,不知对面会耍什么花招,是好言相劝,还是严刑逼供?实在危险的话,大不了暴露身份,变成妖怪逃走!
因为被绑住了双手,杨陆有些没有安全感,他只好故作镇定,皱着眉头看向昏暗处的女子。
纪云蝉进来没有说话,她先是找到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下,然后一只手给自己扇风,一只手不断拉起衣服,好让空气流通。
“热死了,热死了,走了一大圈,总算看完了。”
她爹临行前交代了,寨子的每一块土地都要亲自查看,将来寨子传给她,可要知根知底。
杨陆心想,美女你这么热,干嘛不脱衣服呢,没想到纪云蝉腾的一下站起,顺手脱下了外面的罩衫,吓得杨陆以为对方会读心术,顿时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
“说说,你是干什么的。”
女子抬起下巴说道,借着微光,杨陆能看到对方脸颊上,黏住的头发。
“我……路过,然后就被打晕了。”
杨陆实话实说,虽然来之前,范洗虹给他讲了很多版本的回答,但他还是不想撒谎。
“你撒谎!”
纪云蝉大声喝道,怒目而视。
“你明明是奸细!说!有何目的!”
杨陆一怔,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脾气如此暴躁,还不分青红皂白,虽然声音好听,可凭着那股气势,委实让他心里一颤。
“我……我没撒谎,我真的只是路过,然后被人敲晕,醒来就发现在床上了,然后……”
后来羞耻的事情,杨陆没说出口,毕竟太丢人了,他换了一种说法。
“后来醒来在床上,他们以为我是奸细,就把我锁起来了,结果你就来了,真的!不骗你!”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不然……”
纪云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尖锥,眨眼间,便架在了杨陆的咽喉处,后者愣是不敢吞咽口水,不然就要被刺到了。
“快说!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哪个正常男人会穿女人的衣服!”
“我说我说!我本是壶乡郡人氏,前些天与家人在这郊外游山玩水,结果遇到一群悍匪,二话不说,便开始打杀我们,我几个姐姐被掳走,我也被剥光了衣服丢在野外,等我醒来时,空无一人,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后来遇见一户人家,只有姐妹俩相依为命,我就向她们借了身衣裳,不然光着屁股更难堪,再后来就是路过此地,被莫名其妙敲晕了。”
杨陆张口就来,说着说着便开始带起哭腔,他前世好歹也是好莱坞资深影迷,对于胡编乱造,临场演戏,他还是信手拈来的。
“那群王八蛋,杀我家人,辱我人格,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杨陆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他之前就在范洗虹嘴里得知,红镰寨不做烧杀抢掠之事,所以才敢编这么个故事,要不然,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云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样貌俊俏,神色自然,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那种要活吞敌人的目光,更是生动,她迟疑了,因为附近还真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山寨。
两人面面相觑,杨陆能看到她脸上的汗珠,甚至能闻到一股清香。
“那你想报仇吗?”
纪云蝉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会立刻执行,思考了很久,她决定相信眼前的男子。
“想!天天想!只要能报仇,小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杨陆顺着意思往下说,他隐约感觉到有搞头。
“做什么都可以?”
“是的!不后悔!”
纪云蝉给他松开绑,直起腰,说道。
“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仆人,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知道了吗?”
杨陆一呆,搞什么?不是应该让自己提刀上别的寨子砍人吗?怎么当起奴仆来了?堂堂东境世子,给一个土匪女儿当仆人?说出去不得丢光脸吗?
“知道了,唯小姐的吩咐是从!”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叫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杨陆在心里告诉自己,过了这道坎,以后就舒服了。
纪云蝉之所以让杨陆当自己的贴身奴仆,一来,她还不完全信任杨陆,可以借此来观察他,二来,以后自己从亲爹手里接过寨子,势必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若是眼前这小子所言不假,那她可以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有大用。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六!我叫杨六!”
“很好,跟我来。”
纪云蝉一脚迈出门外,杨陆赶紧跟上去,他还不忘将主子留在凳子上的罩衫拿起,前者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还挺有觉悟!”
收了个有眼力劲儿的仆人,大小姐很是高兴。
快到黄昏时刻,寨子里升起炊烟,人声鼎沸,都在争论着今晚吃什么,有人看到大小姐的出现,开始噤声,慢慢地,寨子里安静下来。
众人望向站在高台上的纪云蝉,还有她身后的男子。
“从今以后!杨六就是我的贴身奴仆,大家鼓掌欢迎!”
毫无征兆,众人被大小姐突如其来的宣布吓到了,特别是范洗虹,他差点要哭了,好在冯坤在一边安慰他。
“小姐果然抢了我的男人!”
“你小声点!不怕被人听见吗!”
两人在嘈杂的掌声中交流,没有人注意他们。
“来,你来说两句。”
纪云蝉后退一步,把杨陆推到台前。
看着台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脸,杨陆真想说,各位好汉咱端起酒碗!喝个痛快!但是他已经戒酒了,只好说道:“大家好,我是杨六,初来乍到,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