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愣是把宗念每天的睡眠时间再度折半，每天睡不上四个小时。
早晚一杯黑咖啡顶着，由苦脸到习惯也才花了不到十天，这一天傍晚，韦历城走进宗念办公室，“老板，我发现营销部最近有人员变动，走了的两个人不是资深员工，进部门一两年都是业绩垫底，但据我所知，杉北这段时间折了几个大单，有一个甚至连定金都不要了——”
宗念本来在低头看文件，白纸黑色当中突然多了个红点，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宗念一愣，反应过来是血，然而还不等她抬手确认这血到底是不是从自己鼻孔滴下来的，视线忽然被遮挡了半白。
宗念本能抬手要去拂开，只听韦历城沉稳的声线在近处响起，“别动，你流鼻血了。”
“……哦，我自己来吧城哥。”
韦历城没立刻松手，余光瞥见门口有人，是正瞠目结舌的闫文婷，他把按在她脑后的手移开，重新抽了几张纸换下另一手已经沁透的，回首示意闫文婷赶紧进来。
从门口到办公桌，这一路闫文婷经历了‘撞破X情’的惶恐到‘真相大白’的释然：看吧，传闻不见得为真，稳重大帅哥和冰山小美女之间就是纯纯的上司下属这么简单。
“别愣着，你帮总监按住，我出去找个冰袋。”
此后几天，宗念隔三差五的流鼻血，在韦历城的陪同下，背着已经数日未见的徐斯明去了同家医院，耳鼻喉全方位检查，最后结论：睡眠不足外加精神压力大导致的习惯性流鼻血，细问之下还常常伴有眩晕和头疼，医生建议静养舒压。
这一天晚上韦历城开车送宗念回家，刚停好车电话响了，“林总。”
宗念想把空间留给他们，示意她先走了，韦历城却转手把电话递给她，自己掏出烟盒下车。
“喂？”她很快联想到还人情这茬儿，刚想问有什么能帮得上他，下一秒就听林沅磁性声线：“听说你常常流鼻血。”
宗念瞟了眼不远处正在抽烟的韦历城，并不意外，“刚去医院查过了，没事儿。”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有数就行。”
宗念道：“知道了，谢谢。”
她等着他说不用客气，然后结束这个通话，可林沅忽然问：“谢我什么？”
宗念语塞，她不止一次觉得林远这个人难以捉摸，“……谢谢你还特意打电话关心。”
‘关心’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词用得不恰当。林沅一时也没接话，她以为他定是囤着揶揄甚至数落，但几秒后却听他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不用客气，我不想你因为我一句熬心熬力。”
宗念想说这跟他没关系，是自己基础薄弱，所以恶补金融和商管知识特别吃力，但还不等她这边组织好语言，林远已经再次开口，“我怕你猝死，到时候我和历城要担责任。”
……
宗念下车还手机，“林沅说明晚有个酒会让我们俩去参加。”
韦历城闻言，眉尾微挑，“林总说没说是商务还是私人？”
宗念轻轻摇头，“就说让我们去扩展一下人脉。”
韦历城思忖片刻，“我这边查到营销部离职的那两个人进了同一家公司，原计划是明晚飞过去看看，既然林总安排你参加酒会，拓展一下人脉也好，我把机票退了让别人去一趟，我跟你去。”
他低头就要在手机上操作，宗念短暂权衡，遂出言道：“城哥，酒会而已，我自己去可以。”
韦历城笑道：“听说老板酒量不好，你一个人不行。”
“城哥。”宗念苦笑道，“你说得我像一杯倒”
“况且你要调查的事儿，别人去我也不放心。”
他还在犹豫，宗念直接堵了他话头，“林总说这个酒会算我算我还他一个人情，他安排的场合总不会轻易出差错，就像你们说的，我也该拓展一下人脉，我自己去没问题，尽量不喝就行了。”
就在宗念号称再不同意就要用职位压人，韦历城无奈让步，条件是有任何不妥立刻离场或者找钟鸣。
韦历城的飞机在就会之前，临关机前跟钟鸣打了声招呼，钟鸣略一寻思，还是打电话告诉林沅。
另一边宗念特意在出发前化了个妆，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衣着就是上班穿的这套，上身白色亚麻衬衫，下身西装料长裤，全身没有繁复的纹样，用闫文婷的话形容美帅美帅的冷淡禁欲范儿。
酒会地点在市郊一知名酒庄，虽然林沅没说，但在她的预设中，这就是个偏商务的酒会，与会的也大多是接近于林沅那一层级的商业大佬。
直到侍应生帮她推开面前沉重的双开木门，宗念本还在忐忑的心陡然一沉，人数如她预想中并不多，也就是二三十个的样子，觥筹交错也不假，气氛一派活泼。
但放眼望去，满场都是不超过四十岁的年轻面孔，哪像是久经商场的精英大佬？
开门发出的古朴吱呀声引得近处几人瞩目，越来越多的陌生视线聚焦在她身上，侍应生也投以疑惑的目光，宗念硬着头皮往里进，一路上经过的都是明显精心打扮过的男男女女，而她一身素淡，实属异类。
起初是侥幸心理作祟，宗念想着不要以貌取人，但事实容不得她自欺欺人，因为签到处有人主动拿着签到簿和表格给她，精美的彩色表格上随意一扫都是身高年龄和投资爱好字样。
“这是个相亲局吗？”
工作人员不动声色的打量宗念，想着该不会是保安没有验证就放进来一个平民，但见宗念一身不菲，微笑又不是热情道：“我们的原则是给本地高端人士提供一个相互结识和互通有无的机会，我们会长也是无偿提供私人场地，不存在何宣传推介的成分，至于您所说的相亲，严格来讲我们并不具备这样的资质，但我们不会干涉宾客之间自由发展。”
宗念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气的。她勉强对工作人员回以微笑，对方递上来的表格随手攥在手里，抬腿就往外走。
还不等走出几步，包里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屏幕是林沅的名字。
“喂？”
“想走吗？”
宗念本能提了口气，他是找了人随时监控她动向还是怎么样，她人还没走出大厅，他已经收到消息了。
“林总什么指示？我必须待到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