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于传魁讲到这儿,得意的面孔开始扭曲痛苦起来。
“骂你的那个来人是谁?”潘小琴问。
“是二棉厂的保卫科毕科长,我认识他。”于传魁说。
“你当时是不是不信国庆妈死了?”潘小琴问。
“我肯定不相信啊,这不是天方夜谭嘛……可我看毕科长急赤白脸的样子,我又不能不信。”于传魁痛苦地低下了头,把一个锃亮的头顶对着潘小琴。
潘小琴凝视着于传魁的头顶,第一个想做的事,就是用榔头敲开他的头颅,看看这个被酒精麻痹的脑子里到底还有么有点人性。
大概于传魁说的有点累了,半天么抬起头。一会儿伸出颤抖的手,端起茶杯呷了两口,又微微闭上了眼睛。
潘小琴看到了于传魁的眼睛在微微抖动,抖动中还有几滴老泪滚落下来,嘴里不停地在嘀咕着么。
一会儿潘小琴又发现,刚才于传魁被痛苦扭曲的脸,这会儿又渐渐变成了微笑的模样,嘴角上翘着,喉咙里还“咕咕”地响了几声,像是想起了一个么高兴的事。
潘小琴鄙视着于传魁这张曾经不要脸的面孔,觉得上苍有些不公平。正应了老百姓的那句话,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潘小琴想,此时此刻坐在这儿的应该是国庆妈,应该是那个饱受折磨的美丽女人接受她的伺候,也应该她分享国庆事业成功的喜悦和满足。从哪方面来说,也不应该是这个坏老头呀。
国庆妈三十几岁就么有了,多年轻啊,比潘小琴现在的年龄还年轻十多岁呐。但凡人不到绝望的时候,谁乐意走向死亡这条不归路啊……
“哎,老爷子,国庆妈长的么样?有照片吗?给我看看。”潘小琴有些好奇。
于传魁一激灵,像从梦中被人一下子喊醒似的睁开眼睛,抬起头懵懂地看着潘小琴,一会儿缓过神来说:“我刚才又梦见国庆妈了……还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真好看……你刚才说么?”
“我说有么有国庆妈的照片,我想看看国庆妈长的么样……”潘小琴提高了声音。
“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哈。”于传魁说:“你说怪不怪哈,国庆妈长的么样我都快忘了,一做梦就想起来了……反正比你长的好看……我床底下有俺俩的照片,不信你去看看。”
“你可真会说话哈……”潘小琴厌恶地又说:“国庆妈长的好看为么跟了你?你长的很像黄世仁。”
于传魁嘿嘿笑了笑说:“我要真是黄世仁的话,国庆妈不就是喜儿了哈……北风吹雪花片,雪花飘年来到……哎哎,你刚才说我像谁?”
“像大春,白毛女里面的大春。”潘小琴从心里骂了一句“无耻,”回身进了于传魁的卧室。
潘小琴从床底下拿出了镶在镜框里的照片,上面落满了灰尘。
潘小琴抽出几张湿巾纸,仔细地擦干净。于是,国庆妈和于传魁的合影就清晰地显露出来。
照片给潘小琴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国庆妈和于传魁这张合影照片,是一九六五年夏天照的,日期写在了照片上。
潘小琴凝视着国庆妈端庄秀美的脸庞,顿时觉得国庆妈是个先天的美人坯子;再看看旁边微秃的于传魁,一副猥琐的窄脸令人厌恶。
潘小琴赶紧用湿巾纸把于传魁的窄脸盖上,只看国庆妈姣好的面容。心想,如果国庆妈不是嫁给了这个黄世仁,那怕是瞎子摸黑随便抓一个,国庆妈的命运也绝不会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啊!
潘小琴陡然觉得,国庆妈寄放在马豪雄心里的那份感情,是多么的值得同情和理解啊。
你能原谅一个行讨的乞丐,为了填饱肚子,可以低下他高昂的头颅;你能原谅一株弯曲的小草,为了不被枯死,可以接受一碗泔水的灌溉;你能原谅一个有钱的男人为了一时的痛快,可以娶妻纳妾生儿育女;那么为么就不能原谅一个年轻的母亲,在她饱受凌辱的日子里,去寻觅心中的那份光亮呢……
潘小琴的双眼模糊了,她不敢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女性,在那些最困难的日子里,竟扛起了抚养两个儿子的重任;就是这么个女性,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地面对困惑和艰难;就是这么个女性,见天价忍受黄世仁的谩骂和侮辱;就是这么个女性,最后被黄世仁逼死而含冤九泉……
潘小琴忽然替于国庆难过起来,那么小就么有了母爱,那么小就肩负起照顾弟弟的重任。
潘小琴又想到了自己,她和于国庆真是同病相怜,都少了一份母爱。所不同的是,于国庆的脑海里还能镌刻着母亲清晰的印象,而潘小琴呢,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潘小琴的眼泪终于滴落到了国庆妈微笑的脸庞上,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这位女性崇高的敬意……
客厅有动静,潘小琴一抬头,看见于国庆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吓了潘小琴一跳。
潘小琴赶忙擦了一把泪,遮掩地说:“唉,看着看着就想多了……么时候回来的?”
“你看的太投入了,么听见我回来。”于国庆指指沙发上的于传魁说:“睡的呼呼的……”
于传魁忽然打了个饱嗝,抬起头大声说:“谁睡了?么睡!”
“闭着眼打呼噜不算睡觉?”于国庆问。
于传魁懵懵懂懂地说:“我又梦见你妈了,小琴正在给你妈喂饭呢,你妈得脑梗了,不能动弹了……”
“你见天价梦见俺妈,一天得梦见一百次。俺妈么得脑梗,俺妈是自杀的,哈药了!”于国庆忽然大声说。
“呜呜……啊呜……”于传魁忽然捂着脸大哭起来,一边鼻涕眼泪流,一边嚎:“是我逼死你妈的……是我逼死的啊……兆茜啊,你快回来吧……”
于国庆知道说错话了,撅了于传魁的老根子了,赶忙说:“也不都是你的错,俺妈也是心眼小,经不住事……”
“老爷子呀,快别哭了,国庆说了,不都是你的错哈……”潘小琴说。
于传魁一听潘小琴也这么说,立刻从大哭变成了嘤嘤的啜泣,抹了一把泪擤了一把鼻涕,抬起头问潘小琴:“哎,我给你讲到哪儿了?”
“你累了,别再讲了,讲多了又该伤心了哈。”潘小琴说。
“让他说吧,倒倒心思,平常谁稀听……”于国庆说。
“那行,你就接着讲,俺俩听着。”潘小琴说。
“我讲到哪儿了?”
“那个保卫科的毕科长到你家,告诉国庆妈死了……”潘小琴提示着。
“哎对,我想起来了。”
于是,于传魁继续叙述:
……毕科长瞪着眼珠子对我说:“穿衣服跟我走!”
“到哪儿去?我不去。”我昨晚哈的头疼欲裂的,站不稳脚。
毕科长一把薅住我往外拖,一直把我拖到摩托车的兜子里。
毕科长那小子把摩托车开的真他妈的快,风驰电掣的,么一会就把我送到了二棉厂仓库大门口前。
门跟前聚集着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当我从车兜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双双眼睛射向我,我顿时觉得大事不好。
我的酒彻底吓醒了,跌跌撞撞地走进库房,又被毕科长把我搡到了马豪雄的值班室里。
我猛地看到了国庆妈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穿了一件碎花小袄,脸上么有一点血色,像睡着了似的。
“兆茜……想睡觉回家睡,干么睡在这儿?”我晃动着国庆妈的身体,硬邦邦的身体已经么有了弹性。
当我意识到国庆妈再也不会和我吵架了时,我放声大哭。
这时,我一回头,看见了国庆姨一手领着一个进了值班室。哥俩先是一怔,然后一下子扑到国庆妈的身上大哭起来。
天塌了,天真的塌了。
我跪在床前,疯狂地搧着自己的嘴巴,然后搂着国庆哥俩放声大哭说:“兆茜啊,都是我的错啊,再咋地你也得为孩子想想啊……呜呜……”
“站起来!”毕科长在后面戳了我一把。
我站了起来,抹了一把泪,大声问:“你小子叫我站起来干么?”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杀了丁兆茜?说!”毕科长虎着脸说。
“你他妈的放屁!我他妈还么问你呢,俺老婆死在了马豪雄的床上,你不去问马豪雄到问起我来了哈。”我怒指着毕科长大声说:“你一贯包庇坏人诬陷好人,说,是不是你和马豪雄合谋害死了俺老婆?”
“你他妈才放屁呢!我又不是酒鬼……”毕科长刺激我。
本来当时我就痛苦不堪,毕科长又骂我是酒鬼,我顿时失去了理智了,恨不能眼睛都冒血,上去就给毕科长一个大嘴巴子。
“你不是能吗,你不是想枪毙我吗,来来,把你的枪掏出来我看看,有么有枪眼。”我狂叫着。
毕科长让我给打懵了,不敢还手,他要是当时敢还手,我非让他给国庆妈陪葬不可。
我被同事拉开了。
过后我又被公安的人带到了一个屋子里,询问了好几个小时,问我最近给么给国庆妈买么药?
我说么有,我说我从来么有给丁兆茜买药的习惯。
“我看你到是应该给自己买点药就着酒哈了算了。”公安的人说。
我不明白他们说这话是么意思,我问:“俺老婆是怎么死的?”
“你逼死的!”
签完字摁上手印,就把我搡出门外,还骂了一句:“酒鬼。”
那些天,国庆国强都在他们的小姨家,我一个人在家痛定思痛,抱着国庆妈的衣服大哭不止。
我心里明白的很,如果不是我把国庆妈攒钱的盒子洗劫一空的话,国庆妈绝对不会走上不归路。
毕科长和公安的人说得对,是我逼死了国庆妈……
也就是从那刻起,我痛下决心,戒掉了酒烟。
几天后,我冷静下来了。我想知道国庆妈的死因,想知道国庆妈为么死在了马豪雄值班室的床上?
么办法,我迎着头皮去了二棉厂保卫科找毕科长。
“来干么?”毕科长横眉冷对。
“俺老婆怎么死的?为么死在了马豪雄那老小子的床上?告诉我。”我说。
毕科长摸了摸脸,阴笑地说:“想知道?”
“想知道!”
“那行,站好,我把你打我那个大嘴巴还回来再告诉你,可否?”毕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问。
我咬了咬牙说:“行,来吧。”
么想到毕科长还真不客气地走到我面前,二话么说,抡起胳膊,实实在在地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我晃了晃身子,等眼前的金星消失后,我感觉鼻子有一股血流了出来,也不擦,任凭流到我的嘴里,咸乎乎的。
毕科长看不下去了,撕两张手纸递给我,让我擦擦。
“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边擦着血边问。
“你老婆是吃安眠药死的,至于为么死在了马豪雄值班室的床上,还有待于调查。”毕科长说。
“是不是马豪雄那小子杀的?”我问。
“是不是他杀的,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不过,马豪雄已经被公安抓了起来,正审着呢。”毕科长说。
“我听说俺老婆死前还和马豪雄有那事了,真的吗?”我问。
毕科长么吱声,似乎默认了我的问话,又说:“人都么有了,还问那事有么意思……”
“有么有意思我得知道,要不我找马氏宝丽问问,是不是马豪雄奸杀了俺老婆。”我说。
“你问她她能告诉你吗?再说了她也不知道……他家已经乱套了,大人喊孩子叫的,别再去找麻烦了。要真是马豪雄干的事,法律也不会轻饶他,得枪毙。”毕科长说。
我决定不去找马氏宝丽了,马氏宝丽要是发起疯来,我可招架不住。
我从毕科长办公室出来,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窝囊,抱着路边的电线杆子呜呜地哭起来。
早先,我还不大酗酒的时候,在家,国庆妈对我挺好的,对我也是知冷知热的,说话从来么大声过;在单位,同事们对我也是挺尊重的,我还曾被评为“积极分子”得了奖金呢。
这些年,就是因为我嗜酒如命,把酒当成了亲爹,对孩子不问不管,对国庆妈的感情都用酒精替代了。稍有不符合我心意的事情,轻则骂重则打,么有了德性;在单位,也是因为酗酒,给病人看病经常出错,领导想拉我一把让我控制一下哈酒,我却把领导的好意当耳旁风,以至于最后把我调离了医生的岗位,丧失了做人的起码尊严;为了哈酒,我是骗东骗西地赊账不还,像个丧家狗似的不招人待见。
我垂头耷拉脸地回到家,越想越恨自己,越想越对不起国庆妈,我狠狠地搧自己的耳光,把自己搧的鼻青脸肿的。
我抓起家里存放的几瓶酒,全部摔在了地上,我决心和酒决裂。
我以超常的毅力把酒戒掉了。
十多天后,国庆的小姨领着两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把搂住国庆国强痛哭不已,一个劲地向国庆国强检讨自己,向国庆的小姨做保证,并下决心痛改前非。
我发现国庆的小姨么有谴责我,只是陪着国庆国强小哥俩流泪。
“是不是马豪雄那老小子杀了你姐?”我问国庆小姨。
国庆姨叹了口气说:“是俺姐吃安眠药自杀的……”
“自杀的为么公安把马豪雄给抓了?”我问。
“不知道……”国庆姨说。
“我就奇怪了,你姐如果和马豪雄么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她能死在那老小子的床上吗?”我说。
国庆姨看看国庆哥俩,又瞪了我一眼。
我立马闭嘴,有些事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
国庆姨打发哥俩出去玩了,随后说:“事情可不像你寻思的那么简单哈,在不了解事情真相前,请你不要胡说八道,一切听上边的调查结果为准。”
兴许国庆妈的死,让我彻底改变了生活劣迹的缘故,这回国庆姨么骂我,我心里挺感动的。
“你也不用想的太多,也别找人问这问那的了,反正事已经出现了,也怪俺姐一时糊涂,再咋地她也得为孩子想想吧,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走了,祸害了多少人哪……”国庆姨说。
“兆群,你放心,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从现在开始,你看我的行动吧,我一定把孩子拉扯大,让国庆上大学……”说到这儿,我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帮你一起把孩子拉扯大……”国庆姨说。
“我早就怀疑马豪雄那小子不是个么好玩意,图谋不轨的,可你还不信,有事么事的就替你姐骂我,还说我小心眼,像这事谁的心眼能大啊……”我说。
国庆姨么吱声。
又过了些日子,国庆姨给国庆哥俩送衣服,告诉了我一个意外的消息,说:“马豪雄承认了……”
“承认么了?”我问。
“承认是他杀的俺姐……”
“马豪雄这小子必死无疑了!”我愤恨地说。
又过了些日子,马豪雄终于被判了刑,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我对于判处马豪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么有感觉多么失望;相反,我还挺高兴的,觉得马豪雄要是吃一颗花生米死了就太便宜他了。让他在暗无天日地大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最好。
我说的这些,都是在么发现国庆妈的那封信之前的事情。
我心里有了些平衡,但是心里的气还是觉得么发泄出来似的。
我琢磨着想去会会马氏宝丽,问问她此时此刻有么感想?当初我好心好意提醒她马豪雄和国庆妈的事情,她还反过来讽刺我嘲弄我。我对马氏宝丽说过,不敲打敲打马豪雄以后会出大事,咋样,我的预想多么英明!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当着里院的左邻右舍,大声窝囊窝囊她和潘永贵红绸缎的事。
有一天,我还真去了一趟黄岛路39号里院。
我站在里院的水池子旁,朝三楼喊:“马氏宝丽,你他妈给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里院的邻居都好奇地伸出脑袋看我,有的甚至从家里出来了,嘻嘻哈哈地等着看热闹。
我见马氏宝丽家么动静,就又重复刚才的话喊了一嗓子。
我知道马氏宝丽今天休息,肯定在家,大概她觉得臊的慌不敢出来了。
“马氏宝丽,你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揭你的老底了哈……”我又大声地说。
“你喊个**毛,是不是活腻歪了。”不知么时候,潘永贵那老小子站在我跟前。
我回头看了一眼潘永贵说:“我就是活腻歪了才来的,你想咋地,有能耐你戳我一指头看看,来,戳呀,你这个老流氓!”
潘永贵毕竟心虚,看出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破罐子破摔的愤怒样,立马缓和了口气说:“咱不是都说好了嘛,我又给你了钱,你答应再也不蹬里院的大门了……”
“啊呸,那是我老婆活着的时候,现在我老婆死了,不一样了!”我怒气冲冲地说。
“杀人不过头点地哈,马豪雄不是也关进大牢了嘛。无期徒刑,一辈子就算完了,你再这样难为宝丽就不仗义了哈……”潘永贵说。
“你仗义?你是不是心里高兴着呢?这下好了,你不用暗号照旧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串门了哈……”我解着恨说。
邻里们也都见怪不怪地站在旁边笑,因为潘永贵和马氏宝丽的事情,在整个里院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了。
潘永贵还要说么,这时,忽然从三楼过道的窗户里,倒出了一盆泔水,正好倒在了我的身上。
随即,一个空盆子砸了下来,幸亏我躲的即使,不然我的头就危险了。
我愤怒地抬头一看,刚想骂,发现三个半大小伙子的脸从窗户伸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大一点的俯视着说:“你马勒戈壁的于传魁,你再嚷嚷俺们下去把你骟了……”
说实话,我那敢再嚷嚷呀,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潘永贵说:“走走,到我家洗把脸。”
我尴尬地去了潘永贵的屋里,潘永贵说:“我是为你好哈……宝丽在家正红着眼珠子等你呢,她家还有三条小狼,不把你咬的皮肉不剩算我么提醒你!”
“我老婆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我说。
“你骂两句解解恨就行了,可骂归骂,别捎带着我哈。你要是再捎带着我,我就不让你出这个门了,不信你再骂两句试试,你看我能不能打断你的狗腿……”么想到潘永贵挺狠。
“好好,我不说你的名字,我只窝囊窝囊马氏宝丽。”我说。
“你还不死心哪,马豪雄都死刑缓期二年了,人家一家子够倒霉的了。马豪雄杀你老婆能怪人家宝丽吗?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是个人吗?”潘永贵说。
“马豪雄才不是个人呢……”
“于传魁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这事就这么地吧,可别再去惹宝丽了,母狼一叫唤,三只小狼让你走不出这个里院,还得躺着叫人抬出去…”潘永贵说。
潘永贵说的危言耸听,我听的也是毛骨悚然。国庆妈么有了,我再有个好歹,国庆哥俩就完了。
“好,我就听你一回劝……马豪雄这老小子一辈子算是搭进去了。”我走出潘永贵的家门,还不忘刺激他几句:“你小子这下好了哈……”
潘永贵阴笑着凑近我问:“这话怎么说?”
“不用红绸子飘飘暗号照旧了……”我说。
“我日你奶奶地,你这个酒鬼给我滚,再不滚我拔你的牙信不信?”潘永贵回屋拿么东西。
“卧槽,我走我走……”我么想到潘永贵比马氏宝丽那三头小野狼还厉害呢。
……
让我知道国庆妈和马豪雄事情真相的时候,是两年后。
那天,我给国庆买了张新桌子,原来的那个破桌子我要劈了当柴烧。
在我收拾破桌子抽屉的时候,忽然发现抽屉里面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国庆收。
我好奇地打开看,这一看不要紧,吓了我一跳。
这是国庆妈临死的那天晚上给国庆写的遗书,遗书大概是这样写的:
“国庆,妈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弟弟,你弟弟身体一直很弱……妈不是不想活,是活不下去了。
“国庆你记住,妈是被于传魁逼死的,他酗酒赌博打我侮辱我,不养活你们,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有个叔叔叫马豪雄,这几年给了咱家不少的力所能及的帮助,我挺感谢他的。妈的死跟马豪雄么有任关系,是妈自己不想活了……
“国庆,一旦马豪雄被冤枉了,你一定把这封信交给你小姨,你小姨知道该怎么做……
“于传魁一直谩骂我和马豪雄是男娼女盗,今天我就不辜负于传魁的抬举了,也不知道马豪雄乐不乐意?
“记住国庆,妈是自己不想活了,跟马豪雄么有关系。
“妈在天上看着你和弟弟长大……”
(潘小琴听到这儿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么有想到于国庆的童年是这样的不幸……)
我看完国庆妈的遗书后,虽然心里很难受,但是我还是偷偷把这封信藏匿了起来。
我之所以么有把这封信烧掉,或许心里还有那么点点的良知吧。
马豪雄在监狱里又蹲了两年,我觉得对马豪雄的仇视有所减少,甚至报复他们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再加上我在医院碰到了国庆妈的同事牟春玲,她跟我说了马氏宝丽一家子生活的艰难,我才决定把这封信交给国庆姨。
后来,公安局的人找过我几次了解情况。我知道国庆姨把国庆妈的遗书交给了公安局。
我对公安局的人说,国庆妈的这封遗书也是我刚刚发现的。公安局的人还表扬了我,说我深明大义么的。
公安局的人临走前对我说,国庆妈遗书的事要严格保密,如果泄露出去,让我负法律责任……
么有多长时间,我就听说马豪雄被无罪释放了。咋说我也是做了一件好事,虽然马氏宝丽不知道这个好事是我成全的,但是,我不后悔,毕竟减轻了心里对国庆妈的那份歉疚感……
下剩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