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已是神志不清之貌,阮月走至她身旁,轻轻捻开了她的上衣,血痕累累,淤血环绕,倘若再拖了下去,便真就药石无医了。
她紧握拳头走走了出来,大呼着四周:“来人来人!”
郡南府内侍卫奴才听主子一唤,纷纷一拥而上,阮月脸色苍白,站在院内。她指着常常奔走于宫内与府中的一小厮,行下了命令:“去拿了我的名帖,请各个太医入府!”
又指着另一头在京中与集市有过接触的三五个侍卫吩咐:“去寻了这京城中最好的郎中,尤其是外伤大夫,通通请来府中!”
命令一达,众人领了命皆往各处而去,她转头回了屋内,阿离已被惊醒,她眼神迷离,昏昏沉沉,声色还颤抖着:“主子……为了奴婢,不值当的……”
“说什么值当不值当的,我病时,你尽心照顾周全,现而你受此重伤,也是由着我的缘故,我定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且安心养着罢!”阮月强忍心中之气。
阿离反而紧闭双目,勉然一笑:“对了主子,您身子未好,白公子之约,便推一推再去吧!”
她一阵感动:“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惦念着我的事儿……”
门外侯着的桃雅早已泣不成声,半盏茶时辰过去,太医郎中也站了满院子。
阿离是个姑娘家,又伤在那种地方,定是羞于见人的,为着顾忌她,阮月只好命众医师隔着屏风悬丝诊脉,后才一一的问了过去。需要用的药材连同外敷内服,统统被阮月问了个清楚。可算是救治得及时,不然这丫头岂止是腿脚保不住,性命也差点丢了去。
桃雅本伤的不算严重,却依旧被主子强拉着诊治了一番,待太医们开了药才放了她下去。
夜间,阮月亲自给俩丫头上了药后便回到了房中,一毕门窗,她眼泪立时夺眶而出,双手紧攥拳头,心中久久不能缓和下来,依着从前自己的性子总是横冲直撞,这回却也该耍耍些阴招了,忽然她灵机一动,一妙计在她心头油然而生。
阮月冷笑一声:“即使报不了仇,也是能掐掐皇后气焰,出出气的……”她立即命人将笔墨备好,立即休书一封,派了小厮一同送往皇宫处。
不过阿离的话倒是给阮月提了个醒,自己险些误了同白逸之相约的时辰,虽自己身子未大好,可想来出门时辰也不会长,为探听清楚梁拓之案,第二日她便强咬着牙出了门去。
那白逸之依旧在上回碰面的河畔等候着,阮月在远处唤了一句,朝他招了招手。
阮月缓缓在河畔走着,忽而望向他,才开门见山地问道:“白公子特约今日相见,究竟想要什么酬劳,可想好了没有?”
“哈哈,阿阮果然好记性,我也曾说了,不求银两,只是同你一见如故,我心中欢喜非常,欲与你义结金兰,当做酬劳,如何?”他也毫不犹豫地道出,将手放在后背,有意向前靠了靠。
阮月心生防备,不禁质疑玩笑道:“你莫不是见着了我身上有什么发财之道,才打此主意的吧!”
“你还想不想打听梁大人之事了?”白逸之微微一笑,反而拍了一拍她后脑勺,又道:“若是你同我成了兄妹,我自然是将所有知道之事皆告知与你的!”
阮月思虑良久,眼前此人虽满口爱财之言,可却终究非不良之人,只是对他了解不深,不过瞧他身上功夫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他也不知自己身份。若是应允了,那日后以他在江湖上,定是有消息可探的,出门去亦可有些照应。
“只是结拜罢了,又不是拜堂成亲,怎么需要思衬这么许久,你还恐我将你骗了不成……”瞧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白逸之不觉然地抱怨几句。
阮月再次问了一问:“你此话可当真,真要同我结拜?”
“自然是真的。”白逸之淡然回着,自上回相见之后,他对阮月口中所言父仇十分的好奇,心想着倘若是强行问了,她定然是不轻易告知旁人的,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才好助她一助。
阮月心中已做出决定,才答应了下来:“好,择日不如撞日,那今日我们便结交金兰之义!”
“好!择日不如撞日,什么祭坛换帖,今日通通都免了去!”两人双双抱拳跪下,将匕首划过手心,歃血为盟。
“我阮月今日自愿同白逸之兄长义结金兰,从此生死不渝,情同手足,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天地为证,山海为盟,若有违此誓,天地诛之!”言罢便磕了三个响头。
两人起身互相行了一礼,相视一笑,阮月问道:“兄长,小妹自相识始时却只知你姓名,其他的却一概不明,现在可否告之?”
白逸之笑笑,道明前后:“我本是东都人士,自小时便无父无母,漂泊于世,几乎不曾饿死,幸而后又遇上恩师,我便被带去了南苏铁石山上,直到学成下山,这才做起了这劫富济贫的买卖!”
难怪瞧着白逸之的身手,倒有些像窟黎派的模样,想来他便是师父曾提过的大师兄了,果不其然,他同自己师出同门,师门中人向来是品行端庄的,他也定是值得自己将事儿托出。
阮月闷着笑了出声,若是师父知晓了自己同大师兄莫名拜了把子,那可真真要惹得他一笑了,她正了正身子,说道:“现而你我既已是兄妹了,那有些事我也不必再瞒兄长了,我父亲乃前礼部尚书阮恒恃,正是同梁拓一齐高中,后入朝授官的阮恒恃,十五年前,我父受冤下狱……”
天寒地冻的正月里,河畔旁更加泠冽令人打颤,寒风呼啸吹过阮月身体,由于她前头除夕之夜入凉水救人受了寒,又强行运功予静妃,丹田余气尚未消散,一时间说了那么多话,还久而站立,阮月有些目眩,她揉了揉太阳穴,瞧着白逸之惊讶着不断踱步,不觉笑了一笑。
“我竟然同当今郡主拜了把子,这回可算是赚了!赚大发了!”白逸之欣喜若狂,才忽然想到:“那你受伤那日遇见的兄长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