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听到了动静,静妃随之走了出来,微微行礼,司马靖瞧着她眼睛泛红,倒像是哭过了。
司马靖进屋坐了下来,打量着那架古琴,轻拨了几下,问道:“静妃为何在这深夜中弹奏如此悲凉之曲?可是有何心事未解?”
她退了一步,赶忙跪下:“臣妾该死,扰了皇上休息!臣妾这便将琴撤出去!”
“不打紧,朕也是累了,同你说说话罢!”
静妃惊愕满面,才会心地笑了笑,起身同他闲聊了几句后,倏尔认真问道:“皇上,可寻到小郡主踪迹了?”
司马靖在黛安殿中坐定,忽闻静妃提及阮月一事,他怔住了,只悠悠地说着:“还未寻到她的踪迹,都这么些时日了,也不知她在宫外尚安好否……”
他抬眼望向静妃脸庞,只见她一面为难之色,她也回望司马靖,富有试探性地一问:“皇上,待小郡主回京了,可否告知臣妾?”
“静妃,你同朕讲句实话,皇后入宫之前在寿宁殿出事那日,阮月为何会从你宫中出来?”司马靖忽而问道。
“是臣妾唤了小郡主进宫来陪同着说说话的,在这深宫之中,只是臣妾与她皆是格格不入的……”静妃一直望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了一丝诧异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她急忙跪下:“臣妾一时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臣妾该死……”
司马靖不恼,反倒笑了起来,挥手命不遥将她搀了起来:“你与她相交时日甚短,倒是比朕还知道她些,月儿确实是不适宜长在这宫中的……”
静妃坐在一旁,素闻皇上提及阮月之事便是一脸喜色,她心中黯然,不过依旧提着嗓子说道:“是啊皇上,小郡主相貌甜美可人,耍起功夫来站在那儿英姿飒爽,毫不输男子半分,身上的灵气更是同您真是如出一辙!”
他和煦笑着:“只是不知月儿现在身在何处,若是她在这儿,闻你如此的夸耀她,定是要同你喝上一杯好酒的……”
“那臣妾便等着小郡主回来后,再迎二位贵客上门!”
“好好,今日高兴,朕倒是有些饿了,小允子,你去备上几个小菜,朕要同静妃喝一杯!”司马靖吩咐。
翌日清晨,不遥端着水盆踏了进来,见帘帐之下久而不语呆坐着的静妃,小丫头心中甚是不解,既如今得了宠幸,可为何娘娘还是依旧一脸愁容模样。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外头的人跪在地上,贺喜之声传了进来。
“娘娘,快起身让奴婢给您梳妆罢,还要去益休宫请安呢!”不遥虽心存疑问,却也是明事理的,深知在宫中不该多问之事若不闭上嘴,便要闭上眼了。不遥扶起她,同往常一般给她洗漱梳妆,可静妃却始终一言不发。
临了出门时,却忽然传来了消息,小太监从外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遥被吓了好大一跳,责骂着:“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如此冒失,吓着娘娘可怎么好!”
“娘娘,太皇太后薨逝了……”小太监的嘴唇颤抖着。
众人皆赶往寿宁殿中,里头已是哭嚎声一片,却只有皇后未到。司马靖想着,兴许是太过于悲伤,不忍前来相别之故。
羽汇阁中,皇后正悄悄将李老将军召进了羽汇阁,将身旁的人都支了出去,预备询问太皇太后过世的缘由。他其实一早便已知道了消息,进门却依然淡定地行着跪拜之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父亲请起,父亲,姑母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才多少时日便忽然过身了!”皇后压低了声音质问他。
甚为奇怪的是,父亲竟一点都不惊讶,他肯定道:“自然是蛊毒发作而亡!”
“那蛊毒……”皇后转眼看了看窗外,见四下无人,只一个乐一守在门前,才开口一问:“那蛊毒不是由父亲操控的吗?难道父亲您?”
“先帝故去之时,是将立帝遗诏留在了衡博宫的牌匾之下,是史官命人将其取来的。据我猜想,先帝驾崩前还在病中便曾与我论过储君之事,那时尤未定下大局。可为何又留下了司马靖为储的这遗诏,我想先帝必不是此意的……”
“所以!”皇后插着话:“所以父亲先头偷运太皇太后出宫便是为了询问此事,命她去寻皇上的端倪,见她只是假意相从,便使她体内的蛊毒发作折磨至亡?”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太皇太后可是他的嫡亲妹妹,他竟也能下此狠手。
“女儿,你此时可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啊!父亲追随了先帝一辈子,亲眼看着司马靖将这天下局面整得如此乌烟瘴气,日后我死了,还有何颜面见先帝,如何同他交代!”李老将军瞧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只忠于先帝,效于先帝!”他眼神坚定。
三日后,宫中行大丧。
“阿嚏!”阮月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心中忧思,也不知京中现在都是何状况,也不知母亲的身子用了药后可好些了,也不知皇兄……
园子中漫步的白逸之走了进来,至她身侧,见她愁容满面,道:“这夏日随将近,可还是小心,别感了风寒!”
她细品着茶,玩笑的嘲讽着:“怎么,白大侠今日不去劫富济贫啊!怎还有空关心我!”
白逸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翻着白眼说道:“你又不是娇美娘,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值得我关心的,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你看后自会感激我!”
“是寻到了施家公子的踪迹吗?”阮月惊喜一阵,见他点头,她匆匆拆开信件,上头写着地址:广陵城郊葫芦村口杨树下。
阮月欣悦着,心中的案件总算是可落地了,她问起:“你从哪儿打听到的?”
“既然你都称我为白大侠,那本大侠自然是有法子的!我托了几个江湖上走黑道的兄弟打听到的,他们的消息无有不通,只是稍稍花些银子罢了!”他故作戏腔,转脸笑道:“瞧着没,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走!”阮月忽然拿起佩剑,却被他拽住,拉至了身后:“你就这么去?”
随后他速速将桌上画有施家公子的画轴一并带了出来。两人同步行至地址所在,只见矮矮的草屋下门前站着一高大伟岸的男子,阮月细看其面貌,正是那画中之人。她示意白逸之走近,故道:“公子,我二人赶路至此,口渴难忍,想讨碗水喝。”
那人打量着白逸之与阮月,听着口音倒也不像是广陵人氏,这才放下心来便点头应允,与他们倒了一杯水。
白逸之打探周围,从窗边透进里面,一位姑娘正坐在床边绣着手帕,姑娘眼中藏着心事,眉尖微皱,可并不像普通的农家女。他拍拍阮月,示意让她看向里面。
那人便立时挡在了窗前:“两位也既已喝了水,就请离开吧!”
“施公子!你可听说那胡家姑娘被人杀害还抛尸河中亡故之事!”阮月霎时站起了身。
他眼神先是一怔,急忙慌着轰他们出去:“什么施公子,你们认错人了,快走吧!”白逸之急了急,与那人动起手来,里头听到动静的姑娘适闻动静走了出来,大呼:“快住手!快住手呀!”
不出三招两式,阮月看着白逸之的身手,心中纳闷道,这白公子怎会使得是窟黎派的功夫,正奇怪着,那人便被他拿了下来。
里头的姑娘见此状,立刻跪了下来,大拍地面哭喊道:“二位公子,求求你们放我郎君一条生路吧!”
阮月示意白逸之松开了手,将他丢在了一旁,扶起询问那姑娘道:“你究竟是谁?化宁?”
她依就哭着不休:“我不是化宁,我是胡家的女儿……”
白逸之也惊着松了松手:“胡姑娘不是已经……”
“我明白了!”阮月恍然大悟:“原来姑娘一直没死,那个尸体不是胡姑娘,那是……化宁?”
施公子锐气不减,语气强硬:“是又如何,要杀要打要送官,悉听尊便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草屋中围桌而坐着的四人,阮月将前身在胡府之事皆告知了他们,可那姑娘却一直在流泪,不停地哭泣。
阮月焦躁不定,十分想知晓故事的真相究竟如何:“胡姑娘休要再哭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胡姑娘既没死,那死者究竟是不是化宁姑娘?”
“你们不要再逼迫她了,我来说罢!”施家公子一咬牙,拍案而起,欲将前事告之。他转身将后头桌上的一纸婚书递给了他们面前,眼中空洞,一五一十说着前后之故:“我同她自小便已有婚约,可奈何家道中落,岳父大人非要逼迫退婚。多次商谈未果后,他竟再不许我踏进胡家家门一步……”
胡姑娘擦着眼泪,手帕已映湿了大半,听他说道如此,她急忙拽了拽那男子的衣袖,接过话茬:“那日,是我算好了父亲母亲出门上香的时辰,将东西都收拾妥帖后,准备从后门溜出去。前脚刚踏出家门,后脚府中丫头化宁便叫住了我,由于太过慌张,腿软的差点儿摔在了地上,我强装淡定却也无心听她说话,便唬着她说,待我回去时再听她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