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坦桑尼亚出生的Jaques先生和他在桑给巴尔出生的太太都是英国殖民者的后代。Jaques家族原先在乞力马扎罗山麓种植咖啡,直到上个世纪中叶坦桑尼亚独立。非洲民族独立运动无情地打碎了殖民主义者的美梦。Jaques先生不得不丢下大部分财产,移民到澳洲。早年的欧洲殖民者在非洲可谓坏事做尽。不过,把账算到他们的后裔头上,既不公平又愚蠢。争取到独立的非洲人可以没收他们的财产,但是对这些殖民者后裔掌握的技术和管理知识,用暴力没收则成效甚微。Jaques先生到达澳洲后,很快就相中了南纬17度线Atherton Tableland的Mareeba。于是他重操旧业,种植咖啡。在历时30余年、经历了两次破产后,用Jaques先生的话说,他终于用“辛劳、汗水和血泪”,建起了一个有2.5万株改良Arabica咖啡树的现代化咖啡种植场。殖民地的土著完全有理由憎恨欧洲殖民者。
以澳洲为例,在18世纪末欧洲人大规模“拓殖”澳洲之后,澳洲土著人口锐减了80%。可怜的澳洲土著,要么被白人枪杀--对白人殖民者来说,“土人”与袋鼠无异;要么在获得免疫力之前,被白人“不经意”带来的流感、麻疹、伤寒、肺结核、梅毒之类细菌病毒杀死;再要么被迫接受白人恩赐的最仁慈的死法:迁居到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的不毛之地,“自然地”消亡殆尽。这是真实的历史,连在土著原住地当家做主人的白人也直言不讳,且脸皮三尺厚地为之著书立说。不过,当土著们翻身做主人的时候,以其人之道对付殖民者的后裔是愚蠢且不合时宜的。看看曼德拉的南非与穆加贝的津巴布韦截然不同的现状,个中道理,不言而喻。Jaques先生种咖啡还兼办旅游。你花不到一百人民币,可以坐敞篷车游览绿油油的咖啡田,听导游讲解现代化的咖啡采摘机器,看介绍Jaques咖啡种植场历史的电影, 参观水洗咖啡果的工厂和烘焙车间。
这里一切都是公开的,没有人阻止你四处拍照。最后,你还可以品尝他们的咖啡和咖啡酒。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多花点钱让Jaques先生开他那蜻蜓般的小飞机带上你,鸟瞰附近迷人的景色。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花22澳币买整整一公斤质量上乘的Jaques烘焙咖啡豆,或者请工作人员带你看他们买的中国拖拉机。一个掌握了现代农业技术和管理方法、懂得融资的盎格鲁-撒克逊农民,Jaques先生,最终在当今富国澳大利亚扎下了根。他的前一个居住国坦桑尼亚依然是地球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在Jaques咖啡种植场入口处,成排地摆着Jaques先生从附近山上收集来的冢蚁丘(一种澳洲白蚁(Termite)建的巢)。这些由澳洲白蚁一粒一粒叼来砂土,然后混合了它们一点一滴地吐出来的分泌物而建成的蚁丘,坚如磐石,有大半个人高,两个成年人还未必抱得拢。千百万年来,这冢蚁丘啊,在澳大利亚茫茫大地上,静静地,又专注地对着蔚蓝的苍穹,似乎在期待上苍终有一天会倾听它们无言的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