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终于摆脱了面对三老侏儒时产生的恐惧与绝望,阎虓虎只觉得自己重新找回了旺盛的战意。
被符箓加持过后,他横持起铁枪,全靠蛮力,就独自拦阻住了三名符甲。
这三名符甲,一人持斧盾,一人持铁锏,最后一人则拿着八面铁骨朵。
三符甲猝不及防,被推得连连倒退,等到终于站住脚,想要发力相持,阎虓虎却又撤力后退,用出的力道反倒落到了空处,失了自家重心。
阎虓虎连撤两步后,不仅拉开了空间,也带乱了对方的脚步。
然后趁着对面立足不稳,连续抖枪挑翻铁锏,砸开斧盾。
最后再重新收势蓄力,猛地直刺出一枪。
如蛟龙出海。
龙头锋锐直抵铁骨朵的胸口,落点在身甲与披膊的交错处,只见符甲表面符光一阵闪烁,最终无奈黯淡下去。
这一点明显是符甲上拼接法阵的要害,也不知道这名铁骨朵为何如此大意,竟没有去着意防护。
锋锐消磨掉符甲表面的法力,破坏了法阵,可余力依然未消,继续前刺,扎裂了甲片。
阎虓虎不依不饶,松开一手,单手持铁枪后端,展臂往前一送,一转,一抽。
“噗——”
鲜血如同被扎破的水袋一般飙出,洋洋洒洒。
铁骨朵愕然,颤颤巍巍地低头看了眼喷血的伤口后,泄劲倒地,慢慢气绝。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铁骨朵,对面另外两名符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两名符甲站稳脚步后,正想着从旁夹击阎虓虎的弱侧,可刚刚动作,都不及就位,却发现铁骨朵的身形已经软倒在地。
这时,一道红色言咒从远处飞来,斧盾急忙停步举盾防御。
阎虓虎只是稍稍转身,就对上了独身一人的铁锏。
没了援助,铁锏明显有些慌乱,失去了斗志,只是连战连退,身上还不断增加伤痕。
而阎虓虎却越来越亢奋,只觉血脉偾张、心如擂鼓,又进入了一种近似疯狂,忘却自我的无意识状态。
……
三人的注意力看似全放在冲垮围墙的五名符甲身上。
这时后院趁机潜入一人,鬼鬼祟祟,无声狞笑着望向阎虓虎他们的后背。
这人服饰如常,却能抬手祭符,几下动作间就召出一名力士虚影,显然是名乔扮的道士。
召完了力士,道士又祭出两张撼山符,看方向,是偷袭清风与寒玉儿的后背。
这道士自觉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正在自得,就见清风突然转身,对他展颜一笑,挥手间就破去了两张撼山符。
偷袭的道士骇然,驱动力士急忙上前,可清风的符箓是一张接一张,毫不给人留喘息的机会。
没多久,力士就被强行拆解,化为零星萤光,另外偷袭的道士也被四面火海包围,再无落脚的地方,而新的神炎符还在追踪而来。
身后的动静有点大,寒玉儿回头,这才惊觉偷袭之人,被吓了一跳。
于是一阵手忙脚乱下,竟自己摔倒在地,让那名斧盾进逼到身前。
“啊——救、救命!救我——”
也不知为何,离她较近的阎虓虎竟然不为所动。
只是死死咬住与之对战的那名铁锏,可那铁锏其实早已没了还手之力,只是在单方面的挨打。
可阎虓虎就是对寒玉儿的呼救声充耳不闻。
还好另一边清风驱使一名力士撞开了那名斧盾,缠身上去,顺便也救下了寒玉儿。
清风之前明显保存了实力,直到勾出那名偷袭的道士,才开始全力以赴,展示出一种近同碾压的实力差距。
就算三面对敌,也没有顾此失彼。
先是包括斧盾在内的三名符甲,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等倒下了第一个,后面就如滚雪球一般,被迅速终结了性命。
接着就是那后院偷袭的道士,最终被贴上了缚身符,动弹不得。
反倒阎虓虎那边的战斗,竟然还没有结束。
细看那铁锏符甲,甲片早已四裂,人也瘫软在地,死得如同一摊烂肉般。
可阎虓虎就是不依不饶,对着尸体抡起铁枪,如同使用棒槌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往下锤砸,全不顾四溅的血肉骨茬。
状似疯狂。
寒玉儿原本还想上前,可看到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几近残虐的神态,却吓得原地怯步。
这一幕也让清风也是惊讶不已,沉吟良久,目光中似有深意。
直到寒玉儿以一种满含期待的眼神看过来,清风才不得已祭出一张安神符贴到阎虓虎的背上。
安神符起效了。
阎虓虎动作慢慢停下,接着脱力委顿在地。
……
阎虓虎短暂昏迷去了片刻,
清风对他用了破秽符,却未见任何秽气从身体里驱离,又把了把脉,竟然发现脉象平稳。
这下他彻底没了头绪,只余迷惑不解。
寒玉儿给阎虓虎喂了几杯水,又稍稍清理了下衣物与面容。
眼神关切。
这时阎虓虎才堪堪醒返,目光呆滞浑浊,好半天才重复清明。
爬起盘坐。
清风蹲下身,低声问道。
“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阎虓虎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这状态不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功法出了问题,还是吃错了东西,但所幸不是堕妖。”
“贫道已用厌妖符与破秽符验过,未见什么邪秽异常,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也不知道道友这情况是不是第一次,以后可得小心啊,不然像我等这般与你并肩之人可要倒霉咯!”
清风说完,用眼神隐晦暗示了寒玉儿方向。
看了眼寒玉儿,愧色立时覆到阎虓虎的脸上。
寒玉儿见之心痛,连连摇头不算,还凶狠地瞪了清风一眼。
阎虓虎自然记得,这种失控地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发生在随老百总的队伍刚进入迷雾,面对影鬼的那一刻,那一次也害得寒玉儿受了伤。
愧疚更甚。
“不会有下次!”阎虓虎斩钉截铁道。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有脾气易燥易怒的毛病,师傅就一直督促自己练功,后来就渐渐好了。
所以一定是因为这段时间懈怠了功课,才会出这等篓子。
所幸最近也有感悟,等见了布政,递交了密信,立即闭关冲境,想来能制住这毛病。
“还有啊——”
清风又开口道。
“听闻道友只是刚刚进城,却先是有人布局,接着又有刀兵埋伏,道友可知背后主使?”
阎虓虎茫然摇头,接着道。
“我只是因为南林事,才来得襄城。”
“南林事?”
“嗯!南林县与州中因沿途法坛被毁,道路截断,又迟迟等不到州中援军,所以才遣人北上,只是沿途被截杀,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
说到此处,阎虓虎又想起自家师傅与老百总等人,心中骤然低落。
“我这还有一封本县县尉交付的密信,需要亲手交到布政司,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阎虓虎就这么莽撞地把密信一事袒露,清风也是无语。
“这么说来,袭击道友的必然是南林事的幕后之人,世人本就艰难,还要如此作为,实在可恨!”
“正好贫道留下了一个活口,现在就去把他的嘴撬开!”
“至于布政使那里,但可安心无妨,这事贫道既然遇上了,自有办法帮你。”
说完,清风驱使力士从一旁提溜来一人。
这人虽然没有穿着道袍,但其实却是一名通晓符箓的道门修士。
几人找来绳索,绑住那人手脚,再解去缚身符。
“这人也是道门修士,从坊市一路追索到此,藏头露尾,不像好人,还好我有留意。”
稍稍交待了一句,清风转向那人。
“道友能否直接告诉我们身份,省得我们动刑,也可免去你自己的皮肉之苦!”
那人惨然一笑。
“区区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你们就不应该解开我的缚身符……”
说完,一道黑血就从其嘴角溢出,接着双眼圆瞪突起,脸上肌肉狰狞扭曲。
在痛苦的“呃、呃”呻吟声中,倒地气绝。
几人猝不及防间,全看得目瞪口呆。
清风讪讪开口,检讨道。
“惭愧啊,惭愧!竟没想到是名死士,贫道大意了,才让其有了吞服毒药的机会,请道友见谅。”
阎虓虎连忙摆手,笨拙行礼。
“不敢、不敢,如果没有清风道友帮忙,我们现在早不知是什么下场了,是我们难表谢意才对。”
“以后道友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贫、贫道义不容辞!”
阎虓虎自然明白,几人萍水相逢,如此倾力相帮,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清风闻言果然大喜。
“贫道确实有不情之请,请问道友所修功法是否为内神一脉?”
阎虓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应是。
“好、那就好,贫道先带二位去布政司,回头如果道友不嫌唐突,请务必与贫道探讨一下彼此大道。”
“请道友放心,无需泄露各自功法,贫道只对各门所持大道有些兴趣,尤其是是世间罕见的内神流派!……”
清风道士两眼放光,手舞足蹈,再无之前的稳重端仪。
直到阎虓虎与寒玉儿被吓得往后退步,清风才惊觉失态,重找回几分冷静。
“咳——贫道失礼了,实在是有些见猎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