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无数的虫子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向着樱压了下来,下一刻,无奈地被无数阴影纠缠着,如用胶水将虫子们凝固成一座巨大的雕像。
“嘿嘿,樱,为了这一天,你是做了多少准备呢?”
雕像之后,老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温和的说道。
“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只是自然而然地,发现可以做便做到了。”
紫色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娇笑。
“怎么样都要活着的爷爷,你还想逃跑吗?”
老人的笑容里渗入了尴尬。
“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试探罢了,如今胜负已分,老朽只有任由孙女处置。”
“爷爷说得太夸张了,樱与爷爷之间又没有比赛,还分什么胜负。”
樱脚下踩着被凝固的虫海,笑着向老人走近。
“樱与爷爷,只要能分出生死就足够——!”
老人脸色一变,陡然间身体如爆炸般散开,变成一片虫群向着樱冲来。
同时,凝固的虫之雕像振动起来,像是所有虫子都用发声器官竭尽全力的鸣叫起来。
“爷爷,不要紧张嘛,樱会很温柔的哟——”
不知何时,樱脚下的虫群已经陷入了一片幽暗的深潭,樱就在黑暗的水面站立着,随着水面波动起浮。女孩信手一挥,水面溅起一阵波浪,拍散了虫群的冲击。
随着虫子雕像内部的几次振动冲击,雕像终于崩坏,一部分继续向着樱覆盖过来,另一部分围绕着樱旋转着,将所有可视的范围全变成了虫海。
嘭——!
黑暗深潭沸腾起来,然后暴发,轻易便击溃了来袭的虫潮,以及包围的虫之屏障。
在虫屏障之外,还有无数虫子正在四散纷飞,冲出房间飞入庭院,然后飞向星光闪烁的天空。
在暴发的黑暗洪流之中,隐约传来樱的笑声。
“爷爷怎么还想着离开呢,你不是早就试过了,我早就将这里完全封闭了。”
天空中的星光陡然间熄灭,夜幕变成一座巨大的结界将府邸包围,挡住了虫群逃亡的去路。
洪流渐渐壮大淹没整座府邸,其中更冒出了无数黑色带状物,席卷着开始灭虫行动。
看着无数虫子如飞娥扑火般冲入屏障,无声无息地消失。樱的声音变成了些许无奈。
“爷爷,你不是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在我这里吗?为什么就不管不顾的想要离开哟?”
“……”
就算化作虫群后失去了语言能力,樱也能从虫群的活动中察觉到老人的愤怒、无奈,以及发自内心的恐惧。
又有一批虫子正向着正在壮大的暗之洪流扑来,在陷入洪流之前引爆自身,试图能对洪流造成些许伤害。
在洪流之上,更有无数虫子汇聚于一团,变成一颗持续壮大的球状物。
黑暗洪流汇聚的巨大影状物扭曲了一下,似乎是在抬头看向天空。
“还真是调皮呢——”
就在几乎所有残留的虫子投入虫团,虫团就要落下时,虫团之上,覆盖了天空的黑暗结界表面,突然垂下了无数带状物,编织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向着虫团落下。
地面的影状物表面,同样放出无数的带状物,在虫团的惊愕中向着天空迎上。
啦——!
天地中传来一声清响。
两只巨大的手掌像拍蚊子一样,轻松地将虫团拍在手心,手掌重新分散为带状物,包裹着被压成扁块的虫团,无孔不入地渗进虫群,将虫团分解消化。
黑色带状物再散开回到黑色洪流之中时,天空已经空无一物。
洪流渐渐缩小平息,露出其中樱站在庭院内的娇小身影,女孩仰望着虫团曾存在的地方,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爷爷怎么就这样不吱声了呢?这种程度的伤害又杀不了你。”
天空的结界一边消化着结界中任何生存的虫芥,一边以樱为核心缩小,绝对不给其中任何虫芥生存的机会。
意识到逃亡的路被死死封锁,老人无奈地现身在樱的面前。
只剩下上半身的躯体,扒在地上虚弱的喘息,几乎让人看得心生怜悯。
“樱、樱,是老朽输了。请看在老朽、老朽对樱多年精心教导的份上,饶老朽一命。”
“怎么办呢?爷爷怎么变得这么可怜了?樱都感觉心疼得下不了手。”
樱无奈的皱起眉头迟疑,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嘴唇,在老人忐忑不安之即,樱突然说道。
“对也,樱还有东西可以还给爷爷——”
手指从嘴唇向下滑动,轻松的穿过肋骨缝隙,深入心脏。
女孩以若无其事的笑容,挖入自己的心脏神经,拉出了一只虫来。
“什——什么,你在做什么、樱?”
虫子在用力地扭动着。
少女以无神的目光,观察着身为祖父、名为祖父、像是祖父的虫子。
“什么呀。实际做起来,还真简单。我啊,以为爷爷还要更大只的呢。”
不。实际上,间桐脏砚真正的虫身,并没有如此矮短。
老魔术师为了寄生在少女的心脏上,而换到比较合适的这只虫子身上。
因为要栖息在心脏,所以要能符合心脏的尺寸。
回过头来看看,这个奇怪的嗜好正是老魔术师的失败处。
“樱——樱、难道——”
“爷爷欺骗了学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只不过爷爷还没意识到,你的虫液对我失效了。”
被看穿了。
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老魔术师既未隐瞒自己的目的,少女也没有违背老魔术师的意思。
所以完全没有问题。
对老魔术师而言,少女的肉体迟早会成为他的。
所以,少女一直等待着反叛老魔术师的机会。
所以——少女等待着反叛老魔术师的机会。
“等——等一下、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不对、你搞错了,樱......!附身到你身上去是最后的手段。老朽只要荣耀间桐的血统即可。只要你成为胜利者、将一切都拿到手中,这样就好了,樱......!”
虫子用力地扭动着。
“说起来,爷爷二百年都待在地底下蠢动,又在我的身体里不见天日这么久,想必累了吧?来吧,已经可以消失也没关系了。”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樱——!老朽可是为了你在打算的喔——!?那、那有恩将仇报的蠢事——”
“有恩吗?把樱的身体变成这样,就连哥哥也被爷爷动了手脚吧。那个时候,樱还对爷爷有过期待的说。”
第一次被侵犯的时候,无论谁也没来拯救自己。
那么,爷爷能来救我吗?就算是恶魔也好,请来救救我吧。
曾如此期待着,然而恶魔也对她置之不顾。
多么可悲可笑的人生。
樱放声笑了出来,笑得泪流满面。
“没想到,操纵我人生的爷爷只有这么小。我一只手就能握住。”
手指抓紧,收拢。
啦嗞——
“就是脆了一点——”
少女无聊地摇摇头,看着眼前崩散的老人残躯,将手中的虫之残骸洒向天空。
少女脚下的阴影中窜出数道带状物,将最后的虫骸也吞噬殆尽,一边摇曳着,为少女的欢愉而欢庆着。
结界兢兢业业的打扫战场,将任何虫子吃掉消失,终于缩小成圆团回到樱身上。
二百年凝聚的魔力,让那个愉悦的打了个饱嗝。
“没关系哟,我们还有许多好吃的,最后,我们还可以将爸爸带回来。”
樱在连虫子鸣叫也消失的府邸中漫步着,打开了某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被樱操纵的三名Servant安静的伫立着,另有一名Master正藏在Servant之间,向着樱露出尴尬而不失友好的笑容。
至于Lancer,那家伙在蓝Saber落网后,便被樱派出去搜寻白Saber的踪迹。
“木村正秀,你知道英雄王在哪里吧?”
“哈——?”
“找到他,告诉他,樱愿意双手奉上名为Saber的Servant,只要他愿意为我消灭另一个白Saber。”
“啥——你要去威胁英雄王?!!”
木村正秀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你可以说委婉一点,意思到了就行,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自杀谢罪。”
樱笑吟吟的丢下最后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黑暗中漫步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樱轻轻抚摸着不知不觉泛起潮红的脸,想念着学长的笑容。
鲜红如血的唇。
修长白皙的脖颈。
迷醉中接着向下。
“嗯嘤,好想学长——”
“说起来,当我向圣杯许愿,再将学长召唤回来的话,学长是从你的身体里出来吧,那么学长是你的爸爸还是你的孩子?”
朦胧中,樱在温暖的床上翻滚着,想起了一个问题。
“不管了,只要是学长就好——!”
所有的痴迷、热恋、思念与狂乱,变成一声放纵的呼唤。
“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