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疑问。”
在开战之前,男人如此问道。
“十年前,Saber亲眼目睹另一个我,以狂乱的Berserker身份闯入圣杯战争,战争结束后,他的灵魂转移到幼年的你身上,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样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只能感觉到十年前留下的残余意志,少年露出了苦笑。
“或许,他的目标也跟你一样吧。”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在考虑结束这个轮回的方法啊。”
“然而,无论我采取什么行动,面对什么样的未来,你也不会改变要杀我的决定。”
男人沉默了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站立你的面前,我才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并非某个人的未来,我就是我,我并不会因为现在某个人的决定而改变自己的过去。”
“所以你已经确认即使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你的过去,是吗?英灵卫宫。”
第一次的,少年呼出了这个名字。
“现世的英灵并非英灵真身,而是与其拥有同样灵魂的分身,所以我并非英灵卫宫,不过是一个伪物,连英灵卫宫所没有记录的怨恨也被错误地召唤出来的伪物。”
“换一种说法,即使真正的英灵卫宫在这里,也无法通过杀死你改变他自己,如果自己在过去死了,自已的存在会因导致驳论而被抹杀,那又是在什么层面被抹杀呢?没有理由地抹杀才是真正的驳论。真正的世界是不存在驳论的,只有我们不曾了解的真实,存在即合理,我与你站在了时间轴的同一点开始,你我便成为两个独立不相依附的个体。”
“但是即使你我变成不同的个体,你也不能看着我走向那个绝望的未来,是吗?”
“那绝望,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吧,卫宫士郎。”
男人望着着少年头顶的白发,目光悲悯。
“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离开亲近的战友,孤独地走在这终绝望的战场,直至死去,你现在抱有的不就是这份心情吗?”
“哈、真的没有办法反驳啊。”
少年不禁露出了苦笑。
“可这样你就要决定另一个人的死亡吗?”
笑容愈发崩坏的少年,昂首质问眼前的男人。
“无论如何,我伤害的只有自己,我所行之事,也是击倒有罪之人,英灵卫宫,你竟然要为我没有犯下的罪恶而杀死我,你不觉得自己的正义之道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限度吗?”
男人皱起了眉头。
即使自己所为是为了正义,也免不了伤害其他人,这应该是彼此都能明了的事情。
但是——
“虽然做下决定的也可以说是自己,但承担结果的人也是自己的话,真觉得搞笑呢。”
黑白之刃在少年的双手中浮现。
“仅仅是自认为正义的使者,你又凭什么定义我为恶呢?”
回应男人的决定的是少年扬起的刀锋。
“我不需要你审判我的生死,我也不要你判断我的对错,我的人生、我的未来,全部由我自己来决定——!”
“即使未来只有绝望,你也不会动摇吗?”
男人沉声质问。
“归根究底,那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事啊——”
将手中黑刃指向男人的少年,脸上笑容惨然。
“爱过的事、恨过的事、失去的人们、背叛的正义,对我来说,通通都是没有发生的事。”
用贯彻了自己全部决意的铮铮之音,少年斩断彼此间最后的联系。
“你所经历的故事,对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未来,我拥有的只有现在而已。”
“失去了重要的人是我,处于绝望的战斗也是我,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是我,我所拥有的只有现在的我。”
“正义的伙伴,这是我渴望的未来,但驱使我战斗至今的是我的现在。”
“我失去了一切,我也要毁掉夺走我一切的人,我要打倒伤害了我的Saber的人,我要我的生命在这战斗中流尽最后的血,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既然保护不了,那就去复仇吧!”
“如果还要挡在我前行的路上,那就试试用你的剑让我停下来。”
还是凡人的少年,挥剑向前,迎上成为英灵的男人。
“正义与未来,对还未成熟的你,还是太遥远啊。但你也要明白你与我的差距。”
男人叹了一口气,踏步上前,虚无中生成的剑挡住了少年的攻击,隔着同样的黑白双刃,男人看到少年的笑容,那是属于战士的惨烈笑容。
“差距一开始就存在,但拥有同一个名字的你应该清楚,卫宫士郎——从不会放弃!”
清亮的刀剑交击声响起,锐利的钢铁撕裂空气,战场钢铁的风在空气中吹过。
“卫宫士郎,只会用自己的手,争取自己的未来。”
“卫宫士郎,只会用自己的手,贯彻自己的正义。”
这便是卫宫士郎与卫宫士郎的交锋。
未来与过去的碰撞。
~~~~~~~世~~界~~需~~要~~分~~割~~线~~~~~~~
这场战斗究竟经历了多久。
即使遍体鳞伤、鲜血飞溅,少年还是没有放弃将剑指向男人。
努力挥动剑舞、极尽技艺,男人也要将少年斩于剑下。
卫宫士郎这个人,为什么从来就不肯放弃?
只要退让一步,就能保全自己的生命、即使让别人来行使正义之道又如何。
为什么就不肯放弃?
不能容忍,迄今为止为生命与正义的努力与牺牲,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放弃。
不能容忍,无视自己能力的差距,妄图背负自己所不能承受之重担,这样的人只会给世界带来伤害。
所以——
卫宫士郎必须死——!
卫宫士郎必须死——!
清彻的剑舞染上了绚丽的血。
坚定的目光在狂怒中混浊。
前进又如何、战斗又如何?
不成熟的卫宫士郎,不会是那黑暗的对手。
即使现在赢得胜利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战斗只有死的卫宫士郎,即使自己的死亡能解决世界的危机。那被决定了死的卫宫士郎,如何面对迄今为止为生而做出的奋斗。
当初从火海里爬出来的卫宫士郎,紧紧抓住自己的生命不放手,如果现在放弃,如何对得起当初的努力,还有当时失去的生命。
自己愿为拯救他人而牺牲生命,可为什么在牺牲之前便有人决定了卫宫士郎的死。
卫宫士郎必须生——!
卫宫士郎必须生——!
剑刃在相击中破碎,又在决意中再度成型。
卫宫士郎跟上卫宫士郎的脚步,将自己的挣扎变成剑与剑的圆舞曲。
——不能放弃,卫宫士郎绝不能放弃。
——不会放弃,卫宫士郎绝不会放弃。
——为了活着,为了即使被夺去一切,也奋斗着想要前行的生命。
——为了正义,仅仅是虚假的生命,也不停下为了正义而前进的脚步。
所以——
牺牲吧,卫宫士郎。
无法容忍别人的牺牲吧,那就牺牲卫宫士郎自己。
如果卫宫士郎挡住了卫宫士郎的脚步,那就牺牲卫宫士郎自己。
牺牲吧,我的过去。
牺牲吧,我的未来。
心还在跳动,血还在流淌,这战斗就绝不会停止。
洞悉未来的痛苦与决意,将其剑技带回尚未成熟的自己。
看透过去的挣扎与无力,将其刀锋穿过熟悉的防御。
战斗仍未停止。
进击的刀锋在讶然中破碎,未成熟的卫宫士郎挡下熟悉的进攻,卷起的钢铁碎片散落四方。
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决定不了胜负。
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决定不了生死。
带着同样的决意,卫宫士郎开始了他的咏唱。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
——身为剑所天成。
这是只属于卫宫士郎的咒语。
这是卫宫士郎自己的一生,以剑为躯,必将以战斗终结的一生。
“Steel is my body,and fire is my blood.”
——血流若玄铁,心脆似琉璃。
愿己身为钢铁所铸就,百折而不挠。
热血如火焰,历经岁月侵蚀而不改当初心意。
“I have created over a thousand blades.”
——跨越无数战场亦未尝一败。
以这双手将意志造就无限之剑,跨越无止境的战场。
“Unknown to death,Nor known to life.”
——未曾尝得败绩,却也未逢知己。
经历无数战场而败绩,未曾分明生死。
但那是的另一个卫宫士郎虚假的未来。
“Unaware of loss,Nor aware of gain。”
未成熟的卫宫士郎,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尚未发生的拥有与失去。
“Have with stood pain to create many weapons.”
——其常伫立剑丘之上,醉心胜利之中。
将此身所负之伤痛,化作手中之剑,醉心独立于剑丘之颠。
“Have with stood pain to create weapons,waiting for one's arrival。”
——其常伫立剑丘之上,至此孤身一人。
独身长立于剑丘之颠,直面己身之终局。
“Yet those hands will never hold anything.”
——因此,此生已无意义可言。
“I have no regrets.This is the only path。”
——不曾后悔踏上此唯一的路,亦无需任何意义
“So as I pary
——Unlimited Blade Works”
——故如我所祈,此身即为无限剑制!
“My whole life was
——Unlimited Blade Works”
——此生当为无限剑制!
同样的卫宫士郎,用同样的咏唱吟颂自己的一生。
成熟与未成熟的声音,共同喊出宝具的真名。
爱因兹贝伦城的废墟,近乎崩溃般的异动起来,现实被蔓延的异界侵蚀,冰冷的火焰,就在宝具真名被呼唤出来的那一瞬间,剧烈的向四面奔涌开来。
类似于白色线条之物不断游走于地面之间。
空间如同被粉碎的玻璃一般迅速的崩坏,比起少年这一生所经历的战斗还要惨烈无数的倍的战场之风扑面而来。
昏黄的天空上,巨大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着,异动的声响传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崩坏。
大地震动着裂开缝隙,纵横驰骋的风吹散了弥漫的硝烟。
寂寞的荒野中,无数名剑倒插于此,一直扩张到视觉的极限。
这里是,无尽之剑的世界,舍此之外再无一物的钢铁森林。
卫宫士郎与卫宫士郎所立的大地震动着破碎,却在双方心中激不起一丝波澜,战斗者们眼中只有明确的对手、以及耀眼的剑。
只有在这个行将毁灭的幻想世界,卫宫士郎的存在才会如此耀眼。
因为这是用卫宫士郎的一切所创造的世界。
这里就是卫宫士郎的过去。
这里就是卫宫士郎的未来。
这是就是卫宫士郎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