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乔伊伊听出梅钦语气有些恼，赶紧乖乖听话。
“车胎漏气，别开”顾些短信几乎在乔伊伊关机同时发了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快给梅钦打电话，打不通打给今天跟他一起来的女生。”顾些发完短信一转身看到孟汀朝自己走来。
“啊？哦哦。”孟汀被顾些满脸瘆人色吓到了，忙不迭掏出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打给那个女生。”顾些一旁沉声道。
乔伊伊的电话没人接，孟汀抬头看向顾些，只见他低头粗粗喘了两口气，随后拔腿就跑。
“哎，我也。”孟汀话没说完便不见了顾些背影。
果然，万幸这边停车区没问题，顾些来的时候第一停车区没了位置，而梅钦的摩托刚刚好勉强塞得下。
顾不上自己刚刚喝了酒，火急火燎追了出去。
“斯文败类谁啊？”乔伊伊侧坐在梅钦身后双手压着裙摆玩味儿问道。
一头长发散在头盔下，两条腿交叠时不时愉快晃荡两下。
“别动。”梅钦瓮里瓮气的声音从黑色全盔下传出“我今儿可是酒驾。”
她说这话听着像开玩笑，其实只有梅钦自己知道并不完全空穴来风。
车子方向飘忽忽不好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梅钦被全掩在头盔下的眉目蹙了起来。
乔伊伊“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她看见顾些几乎把梅钦的酒全挡了。
扬了扬手机“可以了吧，我开机看下时间，龚玥让我早点回去，下午陪她去趟屈臣氏。”
“你自己手机呢？”
“自拍拍没电了。”
梅钦：“……”
“呀，都三点多了，我们快点，不知道笑天回来了没？”
梅钦开车这条道两旁树荫遮蔽，虽然路宽不足四米，幸在车少，她一摩托自在横行，还不挨晒。
“哎，老大，有孟汀的电话，要不要……”
乔伊伊一句话未完，下半截死死卡进喉咙。
视线未及从手机上离开，整个人毫无征兆飞了出去，嘴里“啊”声震天。
那瞬间她只来得及感知梅钦拽了自己一把，但无济于事。
身体完全失控，疼痛来得后知后觉。
铃木硕重车身打着旋儿不管不顾向左侧倾倒，轮胎失去抓地力，横着滑了出去。
擦地瞬间伴随白色烟雾发出尖锐挠胎声，在柏油路上留下陀螺印似的圈圈胎迹。
头盔触地声音，响到乔伊伊觉得是自己脑袋爆了，拦腰撞树的滋味儿，让她瞬间联想到腰斩，眼前阵阵发黑。
“嘭”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彻底黑下去的双眼生生被逼睁开。
这声音？乔伊伊感觉自己心跳生生要被逼停。
脑袋里控制不住乱七八糟想法浮现，嗖一下冷汗浸背，龇牙咧嘴扯下头盔。
只见一棵碗口粗的树伤痕累累死死卡住铃木车身。
地上无数道深深浅浅胎印之中，几道鲜红血迹，触目惊心，却，唯独不见梅钦。
乔伊伊的视线从道路两旁树木上滑过，情感上自动忽略左边河流，立马收了回来，瘫坐地上，手脚冰凉。
不知道是摔下来那刻自己鬼叫声太大掩盖了梅钦，还是至始至终她都未吭一声，感觉好想只有自己一人被摔似的。
“哇哇哇……”马路右侧连接乡村小道的岔路口处，一个怀抱皮球的小男孩儿忘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想了起来。
他只是过来捡自己踢飞了的皮球而已，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这样安慰自己，转身撒丫跑开。
乔伊伊感觉不到腰疼了，恐惧淹没了她一切感知。
上下牙打着颤，嘴里呜呜咽咽颠来倒去“老大，老大，梅钦，老大……”
尽管此后余生面对梅钦，时间都抹不掉今日之事带给乔伊伊内心的自责与羞愧。
特别是当知道，如果不是千钧一发之际梅钦拽了自己一把，有机会死的人是谁可说不定时。
但是，眼下，她懵圈了，双腿失了知觉般一步挪不了，甚至不敢探头往河里看。
身后一辆私家车呼啸而过，别说停车，连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110，对，110。”乔伊伊被惊了一下，难为她如此状态下还能及时想到报警，双膝跪地，半身前倾，趴地上哆哆嗦嗦找手机，
视线扫了几圈未果，突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嗡嗡嗡……”，乔伊伊闪电转身，一把扑住手机，是一个打进的电话，备注“斯文败类”。
手机屏有些碎，乔伊伊颤着指尖摁了几次挂断没反应，却无意中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面沉如水，塞着耳机，双手不停打方向盘，油门踩底，疯狂超车的顾些，在梅钦电话拨通瞬间，动作一凝，急忙道“梅钦，你在哪儿？还好吧。”
乔伊伊一听顾些声音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们翻车，老，老大不见了，可能……”
顾些转弯处猛地一个刹车，强行停了下来，周围车主骂骂咧咧声他充耳不闻，刚要问话，突然电话那头喧嚷起来。
乔伊伊灰败的面色因激动涨红，手机扔到地上，挂断都忘了挂。
连滚带爬起身一把揪住男人衣袖，直把他往河边推“这边，这边。”自己则躲在对方身后。
原来是刚刚小男孩哭着跑回家被爸爸问了缘由，男人觉得不对劲儿赶忙过来查看情况，预备报警。
河边堤岸是90度垂直面，这就意味着人一旦掉下来，必然落入水中。
乔伊伊因为有人在旁，终于鼓起勇气跟着男人一起朝脚下河面望去。
“在那儿，那儿，”乔伊伊一把抓住男人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哭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
男人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跳下河，夏季的河水并不刺骨，主要如此近距离味儿有点难闻，尽管这是条活水河。
或许因为戴了头盔缘故，眼下梅钦正以一个侧身半边脸朝下一动不动的诡异姿势漂浮水面上。
乔伊伊全身僵硬站在岸边，两只手互相紧紧绞在一起，弯成了可怕形状。
面如死灰，披头散发，妆糊了个彻底，像极了寒风中枯败的花。
她不知道梅钦为什么会飘着，她有限的常识告诉她只有死人才会这么飘在水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