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毕业了，我们还剩下……
关于爷爷的记忆，像是恶梦一般深藏在卫来的脑海里，每当他入睡的时候，深藏在他心里的魔鬼就会不断地敲打着他的心门，令他痛不欲生，无法控制自己。这是属于卫来的家族悲哀，永远镶嵌在他的心里。
卫来开始有记忆起，卫来的爷爷和父亲就像是水火不相容，经常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而打起架来，卫来的父亲一直忍让，但是换来的却是爷爷更残酷的打击和报复。卫来清晰地记得：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爷爷动手打奶奶，父亲出手救奶奶，爷爷不仅打了奶奶，而且还把父亲痛打了一顿，并且把奶奶扔进粪池里。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卫来怒气冲冲地将已经一只手不能动弹的爷爷按在臭水沟里，他就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希望将蛮横的爷爷一拳打死，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卫来下不了手，只是用双手用力地按住左手已经不方便的爷爷，因为他身上流着爷爷的血液，道德和家族的自尊让卫来很痛苦。同样，爷爷也被卫来的暴怒吓到了，两个发疯的野兽，一直对峙了十来分钟，战局才停止。卫来也知道，爷爷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因为卫来是他的孙子。十年以后，卫来的才明白爷爷的苦心：因为爷爷还需要维持这个家，他不知道方法，只能用教条主义，但是他刚烈的性格却让所有人都非常惧怕他。
十五岁的卫来便懂得了人世间酸甜苦辣。很少人能够用心去接近爷爷，但是深受煎熬的奶奶，却依然对他不离不弃。
关于爷爷的记忆更多是痛苦和无尽折磨，爷爷的罪责和是非现在已经无法再用道德和法律来评判，因为老人已经瘫痪在床上，他不能说话，不能写字。对于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
“爷爷的书法这么好，就再也不能写字了。”卫来的心却出奇地难受。因为他觉得爷爷是到了应该享福的年纪，他应该和其他老人一样拥有简单的幸福，但是自己的爷爷却跟幸福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一个人活着为了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么？爷爷，我问你！爱你的孙子想知道这个答案”。
天已经黑了，卫来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天空全是飘动的雨，突然雷声轰隆隆，划破黑暗的上空，照亮他满是泪痕的脸庞，仿佛上天也在同情可怜的卫来，卫来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自己，他多么希望远在天边的爷爷能够听到，听到他内心的哭泣。
卫来是一个贫穷山区的小孩，年年成绩优秀的他都能够获得不菲的政府援助，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幸福，他从小就生活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父亲和母亲经常拳脚相向，爷爷和奶奶会经常争吵，父亲跟爷爷的二十几年的斗争早已经传遍整个村，就连叔叔与父亲之间也非常不和睦，所以卫来恨不得永远离开这样的家族，但是生命和血脉却将这个破碎的家族藕断丝连地联系在一起。
卫来仍然放不下，因为他有一直深爱着的奶奶，还有一直疼爱他的母亲，每一次想起爷爷动怒时抽搐的面容，他隐隐约约觉得爷爷一定有难言的苦衷。或许是老人对生活的最后一丝渴望。他希望自己的孙子后代过得比他好，但是他思想的局限性，所以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用他刻板而无情的教育让子孙们感到生活的压力。
卫来已经不敢再去想，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想到这些，他就无法集中精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但是卫来依然在担心自己家里发生的一切，企盼着爷爷平平平安。不知不觉中，卫来已经走到了联大的图书馆。联大的图书馆聚集了很多人，把这些人可以划分成几类：第一类，希望拿到出国留学的MBA证书；第二类，在女朋友面前充“好学生”的稚嫩之人，第三类，恐怕就是和卫来一样，害怕考试不过，迷惘得不知道要干什么的男生。
很多人都在埋头苦干，他们若有所思，就像孔乙己一样渴望着中举。与其说他们等待着高中，不如说他们在等待着上帝的审判。让整个图书馆看起来像是一台功能强大“制造考试天才”的机器。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将自己的书取出来，然后无聊地翻阅，除了翻阅声，还能清晰地听到图书管理员书籍验证机在滴滴作响。
最遭殃的是就是大四应届毕业生，作为大四的毕业生来说不仅要参加各种各样无聊透顶的选修课，而且还要参加考试。因为考试是唯一评判学生是否优秀的标准。更重要的是有某个科成绩不合格，那么就意味着拿不到毕业证了，四年的努力白费了，所以在图书馆看到最多的还是大四的学生。这种怪异的氛围让卫来的神经一下子崩紧了，作为学校里的学生会干部，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在联大名列前茅。按道理不可能不及格，但是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卫来终于想到自己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翻阅课本了，于是他一头扎进浩瀚的书海里，他很希望自己可以永久埋葬在书海这座坟墓里。
经过三年多的磨练，现在终于知道浴血奋战的滋味了。浴血奋战就是要忘记亲人，忘记爱情，忘记仇恨，眼里只知道如何“杀敌”，然后拿到属于他的奖学金。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拼命地“念书”，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和世界的规则格格不入，那个人就是卫来的舍友兼哥们―――龙淘。体育中心的钱柜KTV包厢，一群联大的热血青年正在向“不醉不归”高歌猛进，尤其是“富二代 ”龙淘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已经差不多喝高了的龙淘跳到玻璃桌上，他大声地喊：“什么狗屁期末考，什么狗屁毕业证，对我来说，还不如现在抱着美女实在，您看我现在过得多快活，哥不仅是传说，还是一个神话。拿麦克风过来，哥要唱一首《哥只是一个传说》。”
“哥，虽然你只是一个传说，但是你也会摔死的。你跳上面可要站稳了，摔了，哥们几个小命也会没了。你可是富家子弟公哥，我们是草根，你老爸可不会放过我们。”肖楠抱着美女，冷嘲热讽地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肖楠的父亲也来头不小，就连市长也得让“他爸”三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说的自己是草根的逻辑在哪？估计肖楠已经喝高了，因为他的眼睛无时不刻盯着美女的脸庞，他似乎要将他看中的那个美女“吃透”，并成为一夜情的对像。
龙淘并没有理睬肖楠，因为如果他和肖楠较劲的话是必败无疑，因为他坚信一句话：永远不要和神经病讲道理，因为神经病会用他的专业将你打败。
龙淘的眼睛发红，红得就像是一匹发狂的狼，他拿着麦克风，整整唱了一个多小时的DJ歌，而且这首歌是同一首《哥只是一个传说》。所有人的头皮都快被震得发麻，甚至达到了精神恍惚的状态，有个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女孩实在受不了，走过就是给龙淘一巴掌：哥，你真以为自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你是唐太宗李世民呢？还是清朝皇帝康熙啊？你狗屁啥都不是！
这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渴望时间会逆转两秒钟，然后阻止那女孩的疯狂举动，她这是在跟疯子讲道理，她这是在拔老虎的毛，她这是给奥巴马写刺杀信。当然这里的所有人不包括：肖楠。他依然悠闲自在地和旁边的美女有说有笑，闪烁的光线把他英俊的面孔映射得更加迷人……
直到一瓶红酒瓶不偏不倚砸到肖楠的头上，滚烫的鲜血从头上“飞流直下三千尺”。肖楠喉咙里虚弱地挤出一个字：“谁？！”。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读书，也有一大批书呆子愿意为博士奋斗，也有一大批愤青希望拿到美国MBA的学位。经过三小时的奋斗，卫来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他晃了晃自己的沉得的脑袋，他抱着一大堆书，走到饭堂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苏伶已经在饭堂里等，里面已经人山人海，在人海中，卫来看到苏伶，她穿着海蓝色的上衣，配套齐膝的白色裙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美人鱼，她的乌黑亮泽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精致的脸庞令人觉得是世上最伟大的艺术家雕刻出来的完美作品，笔挺的鼻梁，饱满的苹果肌，长长的睫毛恰到好处伸展出完美的弧度，闪亮的瞳仁透着一股温暖的春风，所有男生不禁回头，他们被苏伶的美貌所吸引，仿佛看到了林志玲。
“喜欢喝什么汤？”卫来回过头看着排在后面的苏伶，眼睛里一片温暖，他的眼睛定格在苏伶那张就像是达到黄金比例的脸庞上，他的双眼分明是流淌着忧伤，但是却弥漫出对苏伶春天般温暖的爱意。
“乌鸡黑豆吧。对你的身体好。”苏伶温柔地说，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拔动卫来的手。苏伶总是会体贴人心，每当卫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能够将温暖传递给卫来，而卫来也总是温情地回应着。
打好饭后，他们找到一个不是很多人的地方坐下，他们彼此都很少说话，但是在眼神的交流中就能看到他们对爱情的深刻理解。卫来和苏伶就是这样的一对，看上去就像是快乐而幸福的情侣，他们的情深意浓，他们的缠绵故事，似乎所有人都坚信他们毕业后一定会领到那个“红本本”。苏伶知道卫来不喜欢浪费，而卫来知道苏伶吃的东西很少，所以两个人共喝一碗汤。苏伶喝完汤后就会把剩下的给卫来喝，渐渐变成了一个习惯，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即将大学毕业，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被广为流传，很多情侣相继模仿，以致于饭堂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
很多人认为一个棋协会长兼学生会部长和最清纯的校花郎才女貌，她们俩在一起就像是世界最美丽的传说，但是现实并不是人们想像得那么简单，因为她们的爱情生存在温室里，还没有经历过大自然的风吹雨打。只有真正经历过暴风骤雨的爱情，才会让人明白：爱情，它有时候会让人幸福生活，有时候会让人撕心肺裂地活着，而且还不够，还让人品味生离死别的痛苦。
大学是梦起点的地方，也是梦碎的地方，但是年轻又怕什么呢？不尝试又怎么知道最纯真的爱情被现实击碎的苦涩呢？这就是人生，80后所共有的梦魇！
临近毕业，很多系都在紧急筹办旅游的事情。苏伶的班级去清远漂流，她叫上了卫来，因为她知道卫来最近的心情不好，所以她想让他散散心。
百事可乐各个时段的广告在电视上不断地播放，他们轮番的广告轰炸仿佛在告诉人们炎热的夏季快来了，天气的炎热也使很多学生想到旅游，毕竟百无聊赖的大学生活需要刺激与新鲜来进行补充。对于大四的毕业生来说，毕业旅游也快来了！
总是被荷尔蒙控制的发情女生说：“我想去英国，看看英伦的帅哥。”
智商只有250的男生说：“我想去布达拉宫，我要看看是否有佛陀。”
眼镜片厚重的博士生说：“我想去哈佛大学，我要吸收那里学术营养。”
“我哪都不想去，只想在宿舍打魔兽……”
对于所有大学应届毕业生来说，毕业旅游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它就像是没有前奏的激情，四年之后就要悄然地来临，但是每个人都会感到眷恋，他们会珍惜大学最后一次的旅游，因为谁也不知道大家毕业后会去哪个地方，从事怎么样的职业，娶什么样的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