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圣人病病终无病,道是人疯是我疯
一辆马车出了城门不久,便下了官道奔西南方向驶去。
天近黄昏,车帘一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伸出头来,她的脖子很细,很费力地支撑着并不是很重的头,脸色惨白,“请你把车赶的慢一点,我爷爷和大哥都有病在身,经不起如此颠泊的。”
车把式笑哈哈地道:“是!你放心吧姑娘!”
车厢内忽然传出几声苍老的咳嗽声,又传来一阵近乎梦呓的呢喃声,“……水……水!”
那少女急忙跳下马车,向一条小溪跑去,功夫不大,她才端着一碗水走了回来,上面还漂浮着冰渣。
一直守候的车把式道:“姑娘,你大哥他没事吧?”
“没事!他只是有些发烧而已”少女边说边钻入车厢之中。
“姑娘,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歇息一会儿?”
车厢内忽然又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脆生生地道:“大叔,请继续赶路好了。”
车把式一见笑了,“费青橙,这三天时间里,唯有今天没有哭鼻子。”
“我刘大哥的烧渐渐退了,我还哭什么?”
车把式忽然问:“小姑娘,你大哥为何姓刘,而柳姑娘姓柳呢?”
那十五六岁的少女伸出头来,反问:“我们一家人有三个姓,你猜是为什么?”
车把式直挠头皮,呆了半天才道:“小的不知道。”
小女孩子笑了,“不知道就不要问了,反正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很多,没必要都要搞清楚。”
车把式直点头,“不错!在城中时,你和你姐姐先是抬了一位重病人,又抬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累的你二人走两步歇三歇,那店主杨万贯非要拦住你们,谁知,被你大哥抓了他的手一下,就杀猪一般叫着跑进店里,再也不敢出来,让人看着都解气。”
费青橙自豪地笑道:“我大哥会武功,能掌断青石板!”
“哦!原令兄长是武林中人!”
“那当然!要不是柳姐姐说给大哥找大夫,我们才不走呢,非得治那店主不可。让他知道我刘大哥的厉害。”
车把式笑了,“刚开始,我还真替你们担心,两个姑娘家怎能斗得过那恶店主?却原来令兄是武林中的英雄。”
“不跟你说了,我得替柳姐姐照顾大哥了。”说完,钻进车厢之中。
车把式一边赶车一边叹道:“多好的小姑娘,老天爷偏偏让他们的爷爷、大哥病倒……”他突然发现车前站了一个人,急忙勒住马车。
那个人是个疯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约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呆呆地站在马车前。
“喂!老兄,你不想活了?快闪到一边去!”车把式吆喝。
那疯子呆呆地笑着,“你看到我女儿了没有?她五岁了,眼睛大大的,头上扎了一个蝴蝶结,最爱笑的,一笑脸上有两酒窝。”
车把式摇摇头,“没见过!你女儿是怎么丢的?”
“不知道!你知道么?”那疯子嘿嘿笑着。
费青橙伸出头来问:“大叔,他是什么人?”
“是个丢了女儿的疯子,他女儿五岁多了。”车把式叹息着道。
只听那疯子喃喃着又道:“她母亲带走了她,又抛弃了她,让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街头流浪,好可怜啊--!”说完又大哭了起来。
“老兄,请你让一让,我的客人还要走很远的路。”
那疯子突然不哭了,“是!是!我还要走很远的路,我还要找我的女儿,请给我让条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一边。
车把式叹口气,挥鞭催马向前走。
“大叔,他的女儿丢了吗?”费青橙问。
“是啊!看样子,他是丢了女儿后才疯的,真可怜!”
费青橙明亮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呆呆地坐在车上,不说话也不动。
走了很远,柳姑娘又要下车取水,车把式拦住了,“柳姑娘,打水的事就让我来吧!你看你这样瘦,一趟趟地跑会吃不消的。”
柳姑娘福了福,“多谢大叔!”车把式摇摇头,去取水了。忽听车厢内有人喃喃着道:“费青橙、白七娘……”随后便没有了声音。只听费青橙急切的声音,“刘大哥,你醒醒!我是费青橙呀!”
柳姑娘看了看天色,“还得要几天时间才能找到一位名医,刘大哥就有救了。”
“那人住在什么地方?”费青橙问。
柳姑娘没来由地叹了口气,“青松溪竹园。”
忽听车厢内传出老者剧烈的咳嗽声,柳姑娘急忙钻进车厢,“爷爷,你怎么样了?”却无人应声。
车把式取来了水,替那青年人敷上。然后,继续赶路。
马车转过一个弯,忽然又停下了。车厢内传出柳姑娘的问话声,“大叔,为何又停下了?”
“怪事!那疯子明明与我们背道而驰有半天时间了,可现在居然又挡在我们前面。”
柳姑娘和费青橙都掀起车帘下车,果见那疯子呆呆地站在马车前。“老伯,找到你女儿了吗?”费青橙问。
那疯子眼皮翻了翻,嘿嘿干笑几声,“有人说,她被人扔在一辆这样马车上,不知去了那里。我只要找遍每一辆马车,就一定能找到她。”
“可是,马车上只有我们四人,并没有你的女儿!”柳姑娘说道。
那疯子直摇头,“三年前,她的确被人扔在这样的马车上,你竟敢说没有?不行,我一定得看看。”说着,就爬上了马车。
“真的没有你的女儿!”
那疯子不理柳姑娘,一把提起刘知远,大声吆喝:“快说,你把我女儿藏上么地方去了?”
费青橙一见急了,猛地扑了上去,“放了他!你女儿丢了三年多了,恐怕早死了!”
那疯子怔了怔,伏下身用眼睛盯着她看,“小丫头!不准胡说八道,我皇甫朝臣的女儿,是不会死的!”
柳姑娘一见他的模样,心下害怕,“老伯,你的女儿是不会死的,你还是快去找女儿吧。刘大哥病重,得需要治疗,否则,他会死的!”
“死?”那疯子闻听眉飞色舞起来,“你看他身体强壮怎么会死?快说,把我女儿皇甫小英藏到哪里去了?”说着,用力摇晃刘知远。
费青橙真急了,扑上去用力拉那疯子,“快放手,你这个疯子!”见拉他不动,忽然张嘴就咬他的手。
那疯子吃痛之下,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提起,刚要说话,忽然怪叫一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女儿,爹爹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他纵声长笑着,身子突然拔地而起,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远远的,传来那人疯狂的大笑声……
大门外有人?石敬瑭、孟仁贽、白七娘和尤二郎脸色变了,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手握紧了武器。
只见大门口,一个面孔阴冷的青年人大踏步走了进来,他的一只手里提着一具尸体。那尸体居然是铁龙的!
那青年死板板冷冰冰的面孔上,透着一股杀气,一双眼睛青蒙蒙的,竟然不象是活人的眼睛。这目光扫过四人,才问道:“谁是石敬瑭?”
石敬瑭皱皱眉头,“正是在下!”
那人冷冷地注视着他,“在下用拳挑战阁下的蝴蝶流星剑法!”说完,双手一动。那双手已不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成了冷气森森精铁打就的铁手。
石敬瑭愣了一下,想起了这个人:他就是杀手中排名第一的铁手一梦。
“原来阁下就是铁手孟飞!”
孟飞傲然一笑,“不错,正是孟某。听说你的蝴蝶流星剑法练成了大半?”
“仅有五成!”石敬瑭道。
孟飞缓缓扭过头,青蒙蒙冷森森的眼神盯向孟仁贽,“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一定就是五步剑法的传人了?”
“正是!”孟仁贽惊异于他所散发的杀气,心中生凛。
就见孟飞上下打量着尤二郎,“你一定是蝶舞山庄的‘蝶舞情人双刀’了!”
尤二郎点点头,“不错!”
“很好!”孟飞阴冷地一笑,“孟某有幸能与三位过招,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你们谁先上?”
石敬瑭看看二人,上前一步,“石某素闻孟飞武功不凡,已有令尊昔年之风。这第一战就有在下领教阁下高招。”说完,宝剑一伸就要攻上。
不料,却被尤二郎一把拉住,“石兄少候!尤某也早对这第一高手有兴趣,既然铁手孟飞对尤某了如指掌,不如让我上。倘若尤某落败,石兄再出手不迟。”话音一落,人已拔地而起,两柄弯刀挟着寒光冲了上去。
孟飞冷笑一声,两只铁手一晃冲向刀光,凛然不惧。
尤二郎的“蝶舞刀法”以轻盈飘忽见长,配以高明轻功,婉如蝴蝶翩翩飞舞,他一出手就是两招十一式。
孟飞长笑一声,冲进刀影之中,就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急响,火星四射中,他的一只铁手突然握住了一柄弯刀,身体一转借力使力,陡听“喀嚓”一声,竟硬生生拗断了那柄精铁打成的弯刀,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另一只铁手插向对手的胸膛。
尤二郎大吃一惊,急忙脚尖一点全力后跃,勉强避开这必杀的一击,冷汗不禁流了下来。
孟飞并没有追杀,他用精巧的铁手将断刀一寸寸敲断,“武器,是人双手的延伸。但是,任何武器也比不上双手那样灵活,那样随心所欲,甚至也包括有名的利器在内,也绝对无法与手一样。尤二郎,你刀法的确不错,可惜输在武器上。”
尤二郎闻听点点头,“阁下所言似乎有道理!在下虽然练成了一心两用的蝶舞刀法,可是,无论是在角度、部位、速度和力量上,都无法发挥到最高,就连功力也大打折扣,更无法让刀将自己的意念完全发挥出来。”
“阁下的刀法的确破绽极少,但毕竟有破绽!”
尤二郎闻听皱皱眉头,“天下任何一种武功,无论大小都有破绽!”
“世上最好的武功,应该是没有破绽或者是破绽最少的武功!”
“不错!”尤二郎缓缓点头。武林中人如果认识到自身武功中的破绽,就会千方百计去弥补,这也就是武林中人习武不掇的原因所在。
如果实在不能弥补的破绽,也一定隐藏起来,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只听孟飞笑了笑,“孟某听说“五步剑法”就是一种破绽极少的武功!”
“你错了!”孟仁贽笑了,“五步剑法其实破绽极多,甚至多出阁下的想象。”
孟飞青蒙蒙的眼神锋利如刀,盯着孟仁贽插在腿上的短剑,“孟某相信阁下说的都是真的!世上还有一种武功,它本身破绽极多,却又是一种不能称之为破绽的破绽,那就是快剑!而五步剑法就是一种速度极快的剑法,阁下的两柄剑长不足二尺,说明阁下出手一定非常快,能与阁下一较高低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佩服!”孟仁贽由衷地点点头,“阁下到来是为了比剑,还是另有目的?”
孟飞忽然长叹一声,“孟某对武学一向痴迷,更希望能与高手过招。可是,现在能与孟某一较高下的,已经太少了,能值得出手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如此说来,阁下对我们三人还是高看一眼了?”孟仁贽问。
孟飞缓缓点头,“所以,孟某此次前来,除了一较高下之外,还有几句话与石敬瑭说。”
石敬瑭一怔,“请讲!”
“不必着急,等孟某与五步剑传人比过之后再说吧!”说完,双手微微一错,目光注视着孟仁贽。
“也好!”孟仁贽缓缓后退一步,双腿微分,两手自然下垂,十指微拢,神情很自然。
孟飞冷冷一笑,“如此看来,阁下的‘五步剑法’是后发制人,也罢,孟某无礼了!”说完,左脚斜斜迈出一步,右手铁掌微屈直直抓向孟仁贽胸口。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招,暗中包含了七招十三式,三十二个变化。孟仁贽一见知道碰上了对手,双脚一错步,两柄木剑突然飞入手中,一剑横挡一剑当胸便刺,有攻有守。
孟飞大笑一声,在漫天剑影中身法突然加快。眨眼之间,两人交手七十余招。孟仁贽第四步踏出的同时,大吼一声剑法突变,幻成无数条淡淡的影子,将孟飞笼罩起来。
陡听“当当当”一阵巨响,两人忽然分开。
孟飞喘息了一阵,才道:“五步剑法,百招五步,果然是好剑法,比传说中还要高明许多倍。”
“可惜,在下还是输了!”孟仁贽缓缓将木剑插回腿上,一脸平淡之色。输赢对他来说,已不是那么重要了,能以战胜自己的心理弱点,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听孟飞又道:“其实,阁下只是输在内力不足和剑太短上。俗语云:一寸短一寸险,冒险出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阁下输的很精彩。况且,这一次阁下之所以输,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信心不足!”
孟仁贽闻听笑了笑,叹道:“阁下真乃习武奇才,孟某输的一点都不冤枉。”
孟飞盯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石敬瑭。
“阁下不必看我,石某是不会与你交手的!”石敬瑭边说边背负起双手。
孟飞眉毛一挑,讶然问道:“为什么?”
石敬瑭微微一笑,“因为石某想知道,阁下此次前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好吧,孟某想找那个帮助你们的人,那个自称黑袍的人!还有,也要找到与你们在一起的姓刘的人。”
几个人都怔住了,刘知远和费青橙没有落在他们手中?看孟飞的神情,好像是真的。
孟飞叹口气,“我们为他设下天罗地网,却被他逃了。”
“恐怕阁下要失望了!我们没有人知道黑袍从何处来,又去了何处,对此人一无所知。至于刘兄去了什么地方,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这些都不重要!”孟飞摇摇头,“孟某前来主要是想见识一下蝴蝶流星剑法!你我之间的决战是无法避免的,无论何时你我都要打一次,无论是谁,也总要死一个!”
石敬瑭一怔,“石某不知阁下说什么!”
“无法避免的事,就不如一战!”
“石某想知道原因!”
孟飞长出一口气,“你我之战,是因为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石敬瑭又是一怔。
孟飞青蒙蒙的眼神盯着他,“秋香魂!”
石敬瑭脸色变了,自从那夜练剑之后,就没有了她的消息,有没有被发现?孟飞因何这样说?难道她……只听孟飞沉声说道:“她现在很不好,听说被龙王关在了一个很隐密的地方,忍受着无法想象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龙王到底想怎样?”石敬瑭内心一阵绞痛。
“让你死!”
石敬瑭仰天大笑,“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至少要见到龙王本人。”
孟飞冷笑道:“现在,是孟某想让你死!”
石敬瑭闻言点点头,“所以,你今天才会来到这里,准备与石某一战?”
“不错!”孟飞眼中凶光闪烁,“孟某觉得香魂为了你这样一个下贱的角色,不惜背叛青龙会,而受到如此折磨实在太不值得!”
石敬瑭眉头一皱,冷冷道:“阁下认为你很高贵吗?”
“一个普通的杀手,生长在穷人堆中,想高贵能么?”
石敬瑭叹了口气,反手拔出宝剑,“看来,你我今日之战在所难免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种自命高贵的人的混账话!”
孟飞冷冷一笑,“孟某到是希望你能为了香魂而战!”
“为谁而战并不重要!不过,石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怎样困难也一定会救她。”
“救她?”孟飞不屑地道。“如果你能打败孟某,救她的机会也不过只有两成而已。如果不能打败我,你永远都没有机会,也再见不到她!”
“胜败与救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会事!”石敬瑭淡淡地道。
孟飞冷哼了一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会事!胜了,救人就会有希望,若败了,恐怕连命都搭上。”
“这一点还不用阁下提醒!在石某心中,香魂姐姐有任何人不可取代的地位,她若有事……”
“够了!”孟飞大声喝断了他地话,“你把她当作姐姐,可她却没有把你当作弟弟!”
石敬瑭一怔,“石某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唉!”孟飞仰天长叹一声,“一个女子只有为了她所心爱的男人,才会连命都不要。她如果把你当作弟弟,又怎会甘心忍受那样的折磨?你,辜负了她……”
石敬瑭怔住了,半天没有说话。他知道孟飞说的都是真的,在十里长亭外,他一直在奇怪,却没有往深处想。最后,她的那一声幽怨的叹息……他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
略停了一下,孟飞又道:“孟飞此次是独自一人前来的,杀了你就走!”说完,突然间揉身而上。
石敬瑭宝剑圈转,将攻势封住,“你如果真的在乎香魂,至少要告诉在下怎样才能找到龙王!”
“若要找龙王,首先要找到毒蜘蛛,可是,他现在已带人去捉姓刘的人去了。”孟飞一边进攻一边说。
石敬瑭惊喜非常,“你是说,刘知远已不在永清州?”
“三天前,他被一辆马车拉出了城后就下落不明,而我们也是刚刚查到的。”说完急攻三十招。
面对对手近乎疯狂的进攻,石敬瑭开始感到难以招架,奋力抵挡四十余招,才道:“阁下私自行动,难道不怕龙王恼羞成怒?”
孟飞冷然一笑,“既然做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怎么,你也会怕死?”
石敬瑭哼了一声,出剑的速度突然加快,不但封住了孟飞的攻势,而且还能做一次还击,这才松了一口气,“石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我要见龙王!”
“假如你连孟某都嬴不了,见不见结果都一样!”孟飞说完,拳势突然一变,速度慢了,越来越慢,但双掌控制的范围却越来越大,并逐渐将石敬瑭包围起来。
正在这时,大门处响起一威严的声音,“都给本大人住手!”话音一落,大批军士涌进小院,将所有的人团团围住。
一名带武官模样的人高声喝道:“本州郝大人有令,严禁武林中人私自比武打斗,你们违反了法度,将受到严惩。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几个人都没有动,孟飞铁青着脸也一动不动,任由几名军卒捆绑。
出了小巷,他们才发现大街上布满了军卒。
颇令他们奇怪的是:没有人审问就被关进了死囚牢,孟飞居然也不知去向。
这是怎么回事?
牢房之中阴暗、潮湿,加杂着一股霉烂、骚臭的气味刺激着鼻孔。没有一丝声响,沉闷的令人透不过气来。
孟仁贽坐在角落里,不时四下打量、倾听,“喂!石兄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当然奇怪了!这几天的时间中,除了一个狱卒送饭外,再也见不到其它人。还有,这死囚牢竟象一座空的。”白七娘说道。
在一傍闭目养神的尤二郎听了,笑了一声,“也许,是府尹大人公务繁忙,还没有时间顾及我们。”
“不可能的!”石敬瑭叹了口气,“我们被关在这里,恐怕是落在了龙王的手中了!”
尤二郎笑了,“石兄,这里可是府尹大人的大牢!”
“也可以说是龙王的大牢!”石敬瑭忧心重重地说。
尤二郎呆了呆,喃喃道:“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么龙王这个人也实在太可怕了。他居然能将府尹大人的牢房变成他的,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石敬瑭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头,“尤兄有所不知,青龙会这青龙会极其庞大、复杂,人员更是五花八门,他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谁能证明这里不是他们的地方?还有,从来没有人见过龙王的真正面目,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也无从知晓,就连香魂也没有见过。”
“如果是青龙会的地方,至少该有人来问一下我们,那龙王也应该来才对!”白七娘说道。“如果不是,起码要过堂审问。”
孟仁贽叹了口气,“所以才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是刘兄高明,离开此地三天的时间,才让他们发现。只可惜,也不知他现在到了何处,是不是安全无恙?对了,白七娘,你是怎么打伤他的?”石敬瑭问。
白七娘的脸蓦地红了,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知怎的,我的功力突然大增,无意中轻轻拍了他一下,谁知他不懂武功就受了伤,也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你说你的内力突然大增?”孟仁贽一脸惊奇地问。
白七娘点点头,“是的!我就这样轻轻一掌,就将一杯口粗细的松树……”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拍在牢内木桩上,“啪!”地一声响过,她吃惊地站了起来叫道:“啊呀!我的内力消失了!”
尤二郎默查了一下,果然也毫无内力,不禁苦笑一声,“如此看来,我们已成了别人的鱼肉。”
陡听黑暗中响起一阵大笑声,在空寂的牢房内回荡不绝,“你说的一点不错!不要说你们四人,就是芸芸众生也是本王的鱼肉!”话音一落,一个头带金色头罩的金衣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牢房之中。
石敬瑭猛地站了起来,“你,是龙王?”
“不错!”那人点点头,“石敬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叛本王?”
石敬瑭仰天大笑,“石某从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也没有见过你一面,怎能说是背叛?况且,石某做事从来不喜欢别人支配,更不想加入阁下的邪恶青龙会。”
金衣人冷冷一笑,忽然问道:“石敬瑭,你可知本王为何没有杀你?”
“当然明白!”石敬瑭冷笑一声,“你若要杀我根本用不着你出手,只要一声令下,不出一个时辰石某就能列死三十回。你不杀我是因为想令石某屈服,更想借石某之命来消除因我的反叛而产生的不利影响,借以巩固你的青龙会,起到杀一儆百的目的。”
金衣人默立许久,“石敬瑭,本王今日才发现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呀,阁下以前没有发现!”孟仁贽说,言语中不无调侃之意。
金衣人笑了,“现在发现也不晚!石敬瑭,本王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对人才更是求之若渴,如果你肯回头,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对以往不予追究并委以重任,你意下如何?”
石敬瑭淡淡一笑,“石某和朋友杀了你不少手下!”
“那不算什么!”金衣人哼了一声,“本王手下只留有用之人,你能杀了他们,只能说明你比他们强,也更有用!”
“你不为他们难过?”孟仁贽问。
金衣人冷冷道:“本王从不为废物难过!在本王的青龙会中,有用的人不少没用的更多,少几个废物无所谓。”
石敬瑭叹口气,“阁下何必再添一个?”
“本王说过:你是一个人才!”
“如果石某不答应呢?”
金衣人目光如电,冷冷地注视着他,“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再给本王一个答复。我想,用不了几****就会答应本王。”
“阁下好像很自信!”
金衣人缓缓背负起双手,“你一定会答应的!香魂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年轻漂亮且聪明能干,能做到本王的左右手实在不易。”
“你想要挟我?”石敬瑭脸色一变,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金衣人哈哈一笑,“你只是本王手下一名小杀手,还不值得本王这样做。不过,本王相信你的朋友一定会劝你的,哈哈哈……”
石敬瑭缓缓坐下,沉默了片刻,“你放了她!”
“从你们到达此地的那一天起,她就有了自由,并没有被关着。好了,本王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想想。”金衣人说完,转身施施然而去。
“我要见见她!”石敬瑭急忙叫道。
金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可以!但必须用《流星赋》来交换!”话音没落,人突然不见了,只留下末音在牢内回荡。
半晌,白七娘才叹口气,“这龙王的确神通广大!”
孟仁贽看看石敬瑭,“石兄,孟某不会劝你做不想做的事。一纸流星赋算不了什么,可人却只能有一次生命。”
“我很想救她,但《流星赋》不属于我的东西!”
“只要能救人,是谁的东西并不是很重要!”孟仁贽拍拍他的肩头,忽然又问:“对了,这金衣人真的是龙王么?”
石敬瑭摇摇头,“我从没有见过,只听说是一个金衣蒙面人而已。”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们几天时间呢?”尤二郎忽然问道。
白七娘道:“依我之见,他一定是等手下的人将刘兄捉来。”
尤二郎笑了,“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尤兄错了!这杀手青龙会无孔不入,想捉一个笨得要命的人,还不是易如翻掌?”
孟仁贽笑着看着白七娘,“当然不容易!仅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袍,就足以让这些人头痛了。”
石敬瑭叹口气,“龙王等人捉刘兄,其实,我们也应该等刘兄前来。”
“他一来,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白七娘幽幽地道。
石敬瑭笑着反问:“难道刘兄不会来救我们?”
“仅靠刘兄一人之力,恐怕是不可能的!”尤二郎忧心重重地说道。
“可是,刘兄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孟仁贽镇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