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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江深湖阔多奸恶,云黑月暗少忠良

少年刘知远背着包袱大踏向前走,一副傍若无人的样子,但他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

毕竟,长这么大出远门还是初次。

十几天以后,他在一处小镇的酒店前停下了脚步,闻着酒店内飘出的香气,更令他觉得饥肠辘辘,冷气袭人。刘知远揉了一下鼻子,下意识去怀里摸出银子,然后迅速抽回手,没等酒店伙计迎出来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直叫苦:这银子怎如此少了?以后,该怎么办?

世上最要命的事,恐怕就是在半路没有了银子。此时,该怎么办?

寒风呼啸,卷起雪花直往脖子里钻。寒彻骨髓。刘知远用力裹了裹显得单薄的棉衣,跺着厚厚的积雪出了小镇。走了不远就看到了一座破旧、孤寂的山神庙。他看了看灰蒙蒙飘舞着雪花的天空,推开了庙门。

庙内香案前升着一堆火,袅袅青烟笼罩了整个屋顶。火堆傍,一廿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用一床又脏又破的棉被裹紧了身子,削瘦、白皙的脸上眉毛显得黑而长。一双眼睛半睁着,睫毛很长微弯略略上翘却不曾动过。

刘知远在火堆旁放下包袱,伸出手烤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什么忙道:“请问仁兄尊姓高名,仙乡何处?……”说到这里却又止住,想了想才讪讪一笑:“后边的怎么问,却让我忘记了。”

那年轻汉子仍然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到问话,说话的人也不存在一般无动于衷。

刘知远挠了一下头皮:“仁兄,可否让我进来烤烤火?实在是又冷又饿走不动了。”

那人长长的睫毛一挑,扫了一眼火堆对面古铜色的脸孔,浓眉阔目,显得纯朴憨厚的猎户打扮的刘知远,迅速又垂了下去,依然不吭声。

那眼神冰冷锋利如剑芒,一闪而过。

刘知远低头烧火似是不觉,见他仍没有任何动静,便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那个人半天,才释然道:“原来,你快没命了!”

那人气乐了:“我石姓叫敬瑭!也就是说我有十条命,你怎得说快没命了?”

“哦!”刘知远点点头,又坐回包袱上才道:“对不起!能否让我在此烤烤火?”

石敬瑭垂下眼皮:“给火堆加柴!”

刘知远道:“木柴就在你身边!”奇怪的是:石敬瑭又似是老僧入定一般没动也没有说话

刘知远眨眨眼睛,站起身绕过火堆,抱起那堆木柴放在火堆上。

还没等他坐下,就见石敬瑭一撩棉被,象被蝎蜇屁股般跳起身,将火堆上尚未引燃的木柴取出,只留下两根在上面,才扭头瞪着刘知远:“你想找死!”

刘知远似是吓了一跳:“不……!我还没……没有想……”

石敬瑭盯了他半天,才又用破棉被裹紧了身子:“如果不想死,就慢慢向火堆中添加木柴。否则,这庙里不到天明就多了两具尸体!”

刘知远似是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为什么?”

石敬瑭怔住了:“木柴烧完后,我们就会冻死!”言下之意,连这样粗浅的道理都不懂?

刘知远憨憨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些!不过,我们可以多砍些木柴回来,就不用担心了。”

石敬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斧子吗?”见刘知远摇摇头又问:“那么,你有刀或者宝剑之类的东西吗?”

刘知远仍然连连摇头:“你所说的,我一件也没有!”

石敬瑭眼珠鼓了鼓:“雪越下越大,怎能去砍柴?什么工具都没有,拿什么去砍柴?”然后,闭目养神,再也不理会他。

刘知远习惯地挠着头皮:“没有斧头,刀剑之类的东西,一样能砍柴回来的!”

石敬瑭气乐了,连看他都不看一眼,嘴里嘟哝了一句:“真是个十足的傻蛋!”

当刘知远满身雪花,背着一大捆木柴回山神庙时,石敬瑭才真得惊呆了:没有斧头、刀剑之类的东西,他真的‘砍’回了足够两天用的木柴。

刘知远向火堆中添加了木柴,火光跳动中他才笑道:“没有斧头,但可以爬到树上折枯枝的!况且,即便是新鲜的松枝,也可以引燃烤火,并非只做火把用!”

石敬瑭像盯怪物一般,反翻打量刘知远半天:“原来,你并不是傻蛋!”

刘知远笑了:“是啊!我不是傻蛋,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镇上的人甚至我父母都称我笨蛋!”

这一次,石敬瑭笑坏了,笑得庙顶的土直往下落。

天渐渐黑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愈显得阴冷异常。石敬瑭望了望庙外,忽然问道:“兄弟,你可有什么吃的?”

刘知远直摇头:“如果有吃的,我就不会住在这里了!”

“哦!”石敬瑭听完不禁长出一口气:“看来,今天又要饿一晚上了!”说完,用力裹紧了破棉被。

刘知远喃喃道:“虽然没有可吃的东西,但是我还有一两多银子!”

“银子?”石敬瑭猛然跳将起来,大笑道:“小兄弟,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士音菩萨!有了银子就有了一切!”说完,随手扔了几根木柴在火堆上,又唱又跳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刘知远吃惊地望着石敬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见跳了半天的石敬瑭忽然停下身来,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快拿银子来!离这里二里路的镇上,百草斋做的烧鹅堪称一绝,再加上醉仙居的十年陈酿,便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刘知远从怀里摸出所有的钱:“就只有这么多了!”说完递给他。

石敬瑭接过握在手里,转身冲出庙门。眨眼间又返了回来,抱起棉被披在刘知远身上,还替他用力裹了裹,才又匆匆走进风雪之中。

不到半个时辰,石敬瑭就返回了山神庙,每条胳膊上挂着四坛酒,背上还背着一坛,嘴里还咬着一个大油纸包,一进门就含糊不清地说:“你的银子只能买这些了!”最绝的是,他的头上还顶着一坛酒。

刘知远惊呆了,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当每人喝尽一坛酒时,石敬瑭将两个空酒坛摆在面前,又放了几根木棍,手里拿着一根木柴轮番敲打,便发出一阵声响,一边敲他一边唱,歌词悲壮苍凉,说不出的寂寞与荒凉。

刘知远听了半天,见其缓慢下来遂道:“初见你时,恐怕只有半条命!现在,为何又跳又唱的?”

石敬瑭苍白的脸上,放射出酒后的红光:“兄弟,我叫什么名字?”

“石敬瑭!”刘知远怔了怔随说道。

石敬瑭不禁哈哈大笑:“有了银子,我就有五条命!没有银子,我就只有半条命!”

第二天,大雪初晴,桔红色的太阳光透过云层空隙照射下来。银白色的雪原披上一层淡淡红纱。石敬瑭醒来,扭头见刘知远坐在火堆旁边发呆,随手递给他昨夜剩下的半坛酒:“刘兄,想什么呢?”

刘知远接过喝了一口,拿起一块冻得冰冷的牛肉用力啃了一口,边嚼边道:“我在想:明天我们吃什么!”

石敬瑭笑了,伸手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会怎样还没有人知道,现在有吃的有喝的就足够了!”说完,又钻回破棉被闭目养神。

刘知远叹息了一声:“可是,我却没有钱了!”

“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石敬瑭钻出棉被问道。

刘知远道:“不要说没有银子,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说着,摸了摸怀里叹道:“只余下半张纸了。”

石敬瑭用力缩了缩脖子,不屑地道:“要纸做什么,又不能买吃的。不过,你且放宽心,这床被子还能当几吊钱的!明天我们就吃这床被子算了。”

“晚间拿什么御寒?”刘知远问。

石敬瑭笑笑:“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折枯枝烧火!放心,这庙在三天之内绝不会倒塌!”

“唉!”刘知远叹口气:“还是由我折枯枝吧!我自小就到山上捡柴,已习惯了。”说完,又支了几根树枝在火堆上,然后站起身出了庙门,向森林深处走去。

石敬瑭站在庙门上,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层难以捉摸的神色……

寒风如刀,扫过寂静、空旷的小街。地面上的积雪已铲除,在街道两边也如坟丘般堆积着。

石敬瑭掖下夹着那床脏兮兮的被子,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走上小街,眼神扫了扫无人的小街和低矮的店铺,转脸对刘知远微笑道:“也许,不能请你吃最好的,却一定能吃饱!”

刘知远捏了捏冻红的鼻子:“石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们非得把它当了?”

石敬瑭点点头:“从小到现在,石某一直穷困潦倒,根本没机会也没有钱请别人。终于有了一次机会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刘知远紧跟了两步才道:“请与不请我没放在心上!”

石敬瑭淡淡一笑:“只要我放在心上就行了!”

沉默着走了一段落,刘知远忽然道:“石兄对谁都是如此?”这句话很平常,却令石敬瑭浑身一震,宽宽的肩头抖动了几下,依然默地走了十余步。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空着的右手猛地捏紧了拳头,停步,转身黑亮的眸子笼罩着一层阴郁,牙缝中迸出两个字“不是!”然后转身大步而走,沉稳而快捷。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当铺,当了三吊钱,找了一个低矮、阴暗的小酒店坐了下来。酒店只能容纳三张桌子,每张桌子油腻腻的,上面放着几只荼碗。酒店的伙计三十岁左右干黄的一张面皮,请两人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三吊钱只能买四坛酒和两盘菜,刘知远苦笑道:“这次吃了被子,到晚上我们吃什么?”

“那是吃饱喝足了以后的事!”石敬瑭一边说一边打开酒坛,倒酒。

几海碗酒入肚,石敬瑭清瘦的脸上又浮起酡红,抓起一片牛肉扔进嘴里:“刘兄弟,想不想听故事?”此刻,他显得心事重重,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发现刘知远憨厚、朴实地外表下更是一个懵懵憧憧的人。但现在,他只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不管能否听得懂,只要在听就足够了。

“是谁的故事?”刘知远心不在焉的边喝边道。

石敬瑭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凄冷和痛苦之色:“许多年以前,某一个人的故事!”

故事就是故事,既不属于某个人,也同时属于天下间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快乐与悲伤,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幸与不幸,这就是人生。

只听石敬瑭低声道:“许多年以前,距太原百余里有一个村庄。有一天,一位十五岁的姐姐牵着五岁的弟弟离庄而去,一边讨饭一边赶路,去投其父最要好的朋友……”

刘知远插言道:“如此辛苦何必要去?姐弟俩在家中不是更好吗?”

石敬瑭气笑了:“假若他们有家,又何必去投奔他人,寄人篱下?假若他们的双亲健在,又何必相依为命……”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不语,心道:也许,他们就是做错了这一件事!

沉思良久,才盯着刘知远:“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刘知远被盯着直挠头皮:“好像……并不只是故事!”

石敬瑭长叹一声:“嗨!世上所有真实的事其过后都成了故事,或悲或喜各占一半,有的人遇到的是喜剧,而有的人则撞进了悲剧,如此而已!”

刘知远没有说话,看着神情忧郁的石敬瑭怔怔地发呆。

石敬瑭放下酒碗问:“刘兄,你可有开心一些的故事?”

“没……有!”刘知远摇了下头,忽然笑了:“我赌气离开家的时候,有人骑马追上我送给我一个包裹,还塞进我怀里一张发黄的纸,说让我路上做盘缠用。你说好不好笑?”

石敬瑭干笑了两声:“这算什么故。……”突然站了起来:“拿来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快!”

“哦!”刘知远吓了一跳,赶紧从怀里取出那张皱巴巴发黄的纸条,是白锡南塞给他的,道:“就是它!”

石敬瑭一见连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开怀的笑意,大叫道:“银票!遍布天下宝盛钱庄的银票!小二,快切五斤牛肉,搬两坛花雕!”

在火盆旁打瞌睡的伙计惊醒了,看着这个衣衫单薄破旧不堪的年轻人,冷笑一声:“客官,你要的东西值五两多银子!”那种蔑视的神情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他无法相信这两人能拿得出。

石敬瑭骂道:“无知的东西!先端上要的东西,再去钱庄兑了银子,回来重重有赏!”说完,把那张二百两的银票重重拍在桌上。

“哟!大爷,您老稍后!”店小二脸上堆了厚厚的一层媚笑,拿起银票看了看:“小的马上给您去办!”说完,点头哈腰地去了。

刘知远摇头叹息:“刚刚还是客官,转眼就变成了大爷了!”店小二的势利眼,着实让初次出门的他开了眼界。

石敬瑭反复打量着刘知远:“刘兄,有银票也不早说!”

刘知远苦笑着摸鼻子:“我……不知道是……”

石敬瑭呆了呆,惊宅地问:“难道,这二百两银票也不认识?不可能吧?”

刘知远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怪怪的表情,尴尬地笑笑:“我……我不认识字!”

石敬瑭吃惊不小,嘴张了数张说不出来,象看怪物似的盯着他看,眼睛眨了几眨,忽然哈哈大笑:“刘兄,你……真可爱!”

“可爱?”刘知远反问了一句,“是不是笨得可爱?”

石敬瑭笑而不答。

店小二端上酒菜,又去兑银两。石敬瑭取过五两银子扔给小二:“你取赎回当铺中之物,余下的都给你了!”小二差点跪在地上,连连道:“谢谢爷!谢谢大爷!”

刘知远伸伸舌头:“我们自己去赎多好,也不用给他那么多银子!”

石敬瑭脸掠过一丝阴影:“如果知道有银票,我绝不会在中午出来!快些吃点,我们还是回去再喝个痛快吧!”他似乎很担心,又似乎很坦然,令人摸不着头脑。

刘知远点点头:“石兄之言正合我意!”

天渐渐阴沉下来,钻灰色浓重的云重新占领了天空,寒风凛烈,呼啸着肆虐大地上的万物。

石敬瑭挑着八坛酒走在前面,嘴里哼着小曲儿。刘知远胁下挟着那床破棉被,另一只手里提着硕大的油纸包跟在后面。

两人走到山神庙前,石敬瑭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体僵直在那里。那一刻,他原本红光灼灼的脸上,猛然苍白、阴沉下来。

“石兄,为何不走了?”刘知远亦停步问道。

“天气是不是很冷?而且,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雪?”石敬瑭没有回头,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冷淡。

刘知远道:“再笨的人亦看得出来。”

石敬瑭转过身来:“折一捆柴大概需要一炷香时间?”他见刘知远困惑不解地点头,遂道:“如果折十捆柴起码得三个时辰,可对?”不等刘知远表示什么,接着又问:“这座山神庙是我早占据的,也就是说石某是此间主人!”

刘知远眨了几下眼睛,似是不明白他说什么,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石敬瑭放下酒坛,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子,上前几步塞进刘知远的怀里,才大声道:“既然是我的地方,折柴就是你的事!银子还给你,如果折不到十捆柴,或你嫌累的话,就不要再住在庙中,听清楚了吗?”

刘知远似是被其凶狠的样子惊呆了,嚅嚅道:“石兄,我……”见其阴沉着脸一语不发,抬头看看天空:“现在?”

团团簇簇的雪花随风飘落下来,一片,二片……

几片雪花落进石敬瑭的脖子里,彻骨奇寒,令他打了个寒颤,“听着,如果折不到十捆柴,就不要再回来!”最后一句简直成了咆哮,说完便转过身去,再也不理他。

刘知远呆了半天,将油纸包和棉被放在雪地上:“折枯柴就折枯柴,有什么了不起的!干嘛这副样子?”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缓步向密林走去。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下来,越来越大。石敬瑭伫立风雪中一动不动,肩头,发际已落满了雪花。良久,他才转过身来,双眸中竟然闪着泪光……

片刻,石敬瑭将酒坛担进庙内,复将棉被和油纸包拎了进去。站在庙门口,他看着雪舞风疾的密林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刘兄弟,希望你回来后,能将我的尸体埋葬!”说完,目光游到庙门上复叹一声:“想不到‘青龙会’这么快就到此地!”然后,缓缓关上庙门。那上面,豁然钉着三只白银打造的蜜蜂!

三只银蜂每个足有五钱重,成品字形排列,最奇特的是:每只蜂的眼睛,居然是黄金打成!风雪中,闪烁着金黄且冷酷的光芒……

风雪夜。

山神庙。

还有门缝隙内露出的孤独的光芒。

一切都那么祥和,安静,还加杂着一种淡淡的凄凉。

石敬瑭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他?青龙会又是什么标志?

漫天大雪中,似乎刮起了一阵微风,雪花在庙门前一阵轻盈、妙曼的旋动。接着,三个黑衣人幽灵一般出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面艳红如血的面罩,胁下挂着一柄宽阔的长剑,剑柄上俱悬黑红色的剑穗,不停地微微晃动。

三人自出现就没有动过,似是在聆听什么,又似是在等待什么,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山神庙内突然传出石敬瑭的声音:“世上很少有人能躲得过‘青龙会三血煞’的追杀!既然三位全都来了,为何还不进来?”

其中一黑衣人朗声道:“世上若有我们不想杀的人,恐怕只有石敬瑭!可是,我们却不能不杀你!”

庙门轻轻开了,火光照了出来,石敬瑭出现在门口:“既然如此,何不进来喝一杯?”

当先黑衣人忽然叹口气:“石小兄弟,颜某佩服你的胆识,心知阁下的为人,很为青龙会赏识和器重,只可惜,你自毁前程!”

石敬瑭摇摇头:“颜兄此言差矣!石某从没把杀人当作前程!”

另一黑衣人踏上一步:“李某对阁下心仪已久,却没料到你居然数次违反命令。依李某看来,阁下不便自毁前程,更是自绝生路!”

石敬瑭朗朗一笑:“李兄此言更错!石某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如若违背了原则,石某认为生不如死!”

第三个黑衣人嘿嘿一笑:“张某认为:凡是进入青龙会的人,绝对没什么个人原则!”

石敬瑭连连摇摇头:“在下与颜兄、李兄、张兄不同的是,三位只为青龙会杀人,而石某却只为良心才杀人!”

颜姓黑衣人叹口气:“我们三人早就听说过阁下许多事情,更想结交阁下这样的人物,可没想到,初次见面竟是如此情形!”

石敬瑭笑道:“三位大名及骄人的业绩,石某耳闻能详,更是心折已久,我们何不饮杯水酒结交一下,再动手?”

颜姓黑衣人道:“今天,颜某必须杀了你!”

石敬瑭哈哈大笑:“石某还手时,也一定会毫不留情!”

颜、李、张三人同声道:“好!”然后,鱼贯进入庙中。

石敬瑭看看天色,缓缓关上庙门……

刘知远走了很远,在一株巨大的枯树上停下脚步。枯树枝头的枯枝几乎折光了,露出一块块白白的折断的痕迹。他用手量了量自语道:“这一棵起码能劈五捆柴!石兄想让我知难而退,这下如意算盘落空了!”然后,在背风的树后坐下来。他伸手从雪地上抓起一团积雪,反复在双手上揉搓。直到那雪团化尽,仍然慢慢地搓着,热气袅袅自双手上散出。

直到双手干了才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下天气,自语道:“这么早回去喝酒,恐怕令石兄大吃一惊了!哈哈!”他越想越得意,不禁大笑了起来……

石敬瑭捧起一坛酒:“三位,请!”然后,仰头喝了三大口。

颜姓黑衣人喝了一大口才道:“石兄弟胆色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张姓黑衣人叹道:“明知将死,仍能谈笑风生,面不改色地饮酒,令人钦佩!”

“两位过奖!”石敬瑭说着放下酒坛,随手捡起一截四尺余长的木棍,在胸前一横:“开始吧!”

颜姓黑衣人怔了怔:“这……何必着急?不妨多谈一段时间!”

“不必了!”石敬瑭摇头“早一点与晚一时没什么区别!”

颜姓黑衣人点点头:“我们有一个秘密,被杀的人临死那一刻才会明白。但是,对你却想让你先知道。”然后,缓缓拔出胁下宝剑。只见那剑极为狭窄,青森森寒光流泻。另外两人也从奇阔的剑匣中抽出剑来,同样狭长锋利。

严格说来,已不象宝剑,更象一根刺!

如此宽大的剑鞘之中,居然装了一把如此细长的窄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颜姓黑衣人缓缓道:“我们的剑法怪僻蹊径,走得是快捷、刁钻的路子。让人无法防范。”

石敬瑭皱皱眉头:“为什么把秘密告诉我?”

“对于你来说,这样公平!”张姓黑衣人插言道。

李姓黑衣人看着石敬瑭:“为了杀你,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在剑上涂了毒药。”

石敬瑭苦笑一声:“石某武功在诸位面前比来,简直是不堪一击。三位如此精心准备,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张姓黑衣人叹口气:“石兄弟,这种死法你该觉得幸运才是!”

李姓黑衣人接口道:“如果捉你回去交给刑堂处置,恐怕会生不如死!”

石敬瑭脸色变了变:“不错!刑堂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在下早有耳闻。”

张姓黑衣人点点头:“所以,我们在选择毒药时颇费了一番周折,为了能让你没有痛苦中舒适地死,而选择了‘神仙蜜露’这种!”

石敬瑭笑了:“多亏三位想得周全!任何一个人在明知将死时,总会做一番挣扎,我也不例外!”说完,手腕一挺木棍刺向颜姓黑衣人的胸口。看似随便一伸,实则快到了极点。

木棒快,象刺一样的剑更快!木棒尖差五寸刺上对方的胸口时,石敬瑭已身中四剑。距黑衣人胸口一寸时,他的身上已被刺中十二剑。刺的很轻,仅仅刺破了一点皮肤,却足以将剑尖上的毒溶入血液之中。

石敬瑭再也无力刺出那一寸,他感到身上一阵酸软无力,接着就是一阵晕眩,不由手一松扔掉木棒瘫坐在地上。

颜姓黑衣眸子闪着寒光,返剑入鞘:“本来,你最少能撑到八十招,可惜……”

另一黑衣人接口道:“可惜他不但没有斗志,连求生的念头都没有。甚至,想快一点死!”

石敬瑭的视线开始模糊,喘息粗重,除了有飘飘欲飞入云端的感觉外,耳中又听到一种声音:“此毒的解药就在朝阳镇上。只可惜他绝对不会给你。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用大火烤你,直到汗出如浆,再冻一个时辰,但这样只能有五天时间可活。但是,这两种法子对你而言都没用了,你会慢慢在快乐的幻境中睡去,再也不会醒来。”声音渐渐远了,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石敬瑭想笑却笑不出,想说话也没了力气,直觉得身体慢慢向上升……。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连贯的惨呼声……

那声巨响似乎又把他拽回了地面,耳际似乎听到极为遥远地方的一个声音:“……你杀了人啦?醒醒!这可怎么办……?”随后,他似乎又听到一种声音:嚓!嚓!嚓!……声音由近到远……

那声音竟似刀斧之声!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这里怎会有刀斧杀伐之声?

如此明快有力的节奏,更令人联想到利刃斩瓜的那种声音,这庙中会有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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