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布克做了一个手势，乌尼莫克在货舱中缓缓启动，驾驶室里空无一人，显然使用了AI自动驾驶技术。
曲晨和祝尘风见阿祖布克未动，也就站在原地不动，默默地看着乌尼莫克转了一个小弯在他们身边停下，精确地将车尾对准三人站立的位置。
从近处看，这辆乌尼莫克的车厢明显经过加固处理，还有一些类始于生命循环系统的附加装置，直觉告诉曲晨，里面关着的是某种活物。
阿祖布克又做了一个手势，车厢后门像听话的机器人一样开启，一共三层，每一层打开的方向都不一样，这样的防护，究竟是为了关住什么东西？
车厢内一片黑暗，但借着探照灯的反光，可以看到还有最后一道透明的隔墙没有打开，墙后面应当就是那个足以说服高层同意美军航母进入内海的东西。
阿祖布克抬起手臂，示意曲晨和祝尘风向车厢里面看，同时说道：“我为没能同意贵方登上***号的要求表示真挚的歉意。请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出于对贵方诚意的怀疑，而是受到了很多现在还无法明言的因素制约，但是正如你们常说的：‘听其言，还要观其行。’我们的诚意绝不仅仅是空洞的语言。你们面前这量货车里装载的就是一号实验体，我们已经在她的身上实现了初步的研究目标，而这些成果应该就是你们一直寻求的。”
随着阿祖布克的话音落下，车厢内的光亮了起来，那不是普通的灯光，而是来自车厢内壁的均匀白光，把整个车厢内部照成了一个没有一丝瑕疵的乳白色空间。
曲晨用专业的眼光注视着一切，大半生的国安工作经验带给他强大的自信，没什么能欺骗他的眼睛，妖魔都不行！
他甚至精确目测出面前透明隔离墙的厚度在十厘米左右，这个厚度的刚性聚合材料可以挡住“红剑99”反坦克导弹的攻击，可现在它被用来关住的竟然是一个女孩！
没有错，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曲晨可以从肌肉的线条、头发还有皮肤判断出对方的年龄和民族，这就是他的本事！
侧卧在车厢内的是一个混血女孩，全身赤裸，可能有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伊博族血统，黑色短发，皮肤健康光洁，身高接近六英尺，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
曲晨的目光在女孩性感的背影上游移，扑捉着每一个可疑的细节，然而他还是说：“我不明您让我们看的是什么？”
“spirit。”阿祖布克从唇间平静地吐出一个词。
“我该怎么理解这个词？”曲晨问道。
“我不知道，其实在我的团队内部，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不过我们那有一个华裔同事把它叫做‘元灵’，也许你们可以采用这个说法。”
“比名字更重要的是实质。”曲晨加重语气。
“当然！”神秘的微笑爬上了阿祖布克的嘴角：“我给您展示的当然不会只是一个裸体女孩！”
“来吧，露西，给他们看看你的脸。”他轻声说。
声音淹没在细雨中，车厢内的女孩当然是听不见的，但曲晨判断，一定有某种音频识别系统将阿祖布克的话传到了车厢内，因为那女孩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女孩在动一下后又恢复了绝对静止，看起来像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像。
足足等了一分钟之久，阿祖布克再次开口，说话的方向对着车厢，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这可不是个好女孩的表现，露西！我早就说过，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你使用措施，现在你是准备给我一个使用的理由吗？”
阿祖布克的语言好像有某种魔力，女孩缓缓地站起身来，背对着隔离墙挺直了肩背，饱满圆润的臀部和修长结实的大腿充满了力量感，而强壮的肩膀和手臂使曲晨想起了传说中的亚马逊女战士，二十年前他看过一部电影叫《正义联盟》，那里面的神奇女侠就是个来至亚马逊的女战士。
“元灵在她体内吗？”曲晨问道。
“一号实验体代号露西，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元灵的实验平台。”阿祖布克说。
“能观测吗？”
“当然。”阿祖布克说，随即抬手向露西打了一个响指。
无形的力量灌进车厢，露西的身体猛然一震，转身扑到隔离墙上，曲晨立刻看清了她的样子。
天使的美丽和魔鬼的狂怒同时混合在一张面孔上，那就是眼前的女孩，修长的眉毛和原本温和的眼睛扭曲在一起，瞳孔收缩如针，仿佛被看不见的火焰炙烤着，曲晨在最疯狂的罪犯脸上也没见过这么凶恶的表情，所以他想象不出人类遭遇了什么才会激发出这样的仇恨。
露西的嘴唇开合着，显然在说话，但是空气中没有一丝声音传来，这说明车厢是绝对隔音的，阿祖布克的声音一定是通过电子传输系统进入车厢，这是单向音频选择通信技术，通常在关押政治犯或恐怖分子的监狱中使用。
露西的表情从狰狞变成痛苦，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显然正在用全部意志力对抗惨烈的折磨，曲晨记得在战争时期，安全部门会用各种酷刑对付被扑的敌方特工，那些经过精心设计的刑法能够征服最坚强的人，因为任何生物神经系统的承受力都是有限的，在科学面前英雄主义都显得脆弱和可笑。
露西也不例外，她在坚持一分半钟后终于屈服，双膝跪倒在地，脸深深埋在双臂间，全身瘫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场典型的刑讯征服结束了，但曲晨明白，一切才刚刚开始。
露西的身体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开始变化，三只青黑色的骨刺穿破皮肤，从脊柱的不同位置钻出，缓慢地向上生长，同时骨刺周围的皮肤变得干涩，现出龟甲一样的纹理，某种细小的棘突在其间快速生长。
“他们居然能控制她。”一直沉默不语的祝尘风忽然用汉语小声说。
“我们希望看到实质，能用可观测的方式演示吗？”曲晨问阿祖布克。
阿祖布克没有回答，再次潇洒地打个响指，车厢内的光线遽然变成绿色，露西的身体在绿光中变成完全透明。不是X光照射下那种只有肌肉透明的状态，而是连同骨骼都变成了一种薄薄的影子，那是光线折射带来效果。
车厢内只有一团醒目的红色在疯狂蠕动，那是某种介于流体和气体之间的东西，没有稳定的外型，但是显出明显的生物特征，甚至还有一些类始于生物脏器的结构包裹在内部，看位置应当正好处于露西的胸腔内。
“这就是元灵吗？”沉稳如曲晨，声音中都有了颤意。
“是的，这就是我们定义的spirit，如果你愿意把他叫做元灵，那就可以这么称呼他。”
“你说他？”曲晨注意到阿祖布克用的“he”而不是“it”。
“是的，据我们的研究，这东西是有生命的，说不定也有意识，他就是引体人体变异的原因。”
“他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很抱歉，部长先生，对于你的两个问题，我都没有能力给予明确回答，我现在能告诉您的只是这种东西不与任何已知的物质发生作用，也不产生可观察的量子纠缠，也就是说在物理上是不可见的，在所有实验中唯一能让他显现的只有人体。”
“人体难道不是由物质构成的吗？”祝尘风忽然发问。
“当然，但是人体作为一个整体性质可不是仅仅等于物质的叠加，这是一个庞大的论题，我不想在这里展开，你们需要了解的重点是，这种东西，我们就暂且将其称为元灵好了，只有在与人体结合，并处于激发态的时候才可以被观察，关于他的性质，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重点是元灵的激发态有很多种形态，能够使人体发生显性变异的只是一种低等形态，还不是很危险，当元灵处于某些高等激发态的时候，产生的威力将超出人类最大胆的想象。”
“那不处于激发态的元灵呢？”曲晨问。
“无法观察，可能处于自然界中，也可能处于人体中，但我们完全不能了解他是否存在。”
“就是说我们每个人的体内都可能有这东西？”
“理论上是！”阿祖布克点点头：“那么现在，您是否可以对我们先期的提议做一个评估了呢？”他平静地注视曲晨，等待着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