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了！”孟丽华的胸膛颤抖起来，细密的金属线从她的五官中游出来，像活着的驱虫。
“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那个东西。”她颤抖着说：“和凝凝出生的时候一样，一个非常强大的东西，而且恐怖得多，可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杀不了我。”
周萌听着颠三倒四的话，有点想明白了为什么孟丽华的声音如此怪异。
因为这些奇怪的金属已经侵蚀了她的声带。这些东西由内而外地噬咬人体，最后将血肉之躯变成一具金属的尸体。
不！不是金属的尸体，而是金属的生命。这些东西是活的，他们吞噬的其实不是人体，而是元灵。
这个念头让周萌联想到了Talent arena之中的曲径之眼，都是吞噬，不过这里来得更赤裸裸。
孟丽华的精神进入了混乱状态，她不再能说出有意义的语句，只是不断重复着：“杀……我……”等几个简单的词汇。
“阿姨！”陆晨曦慌了，抓住孟丽华的肩膀摇晃起来，不过没有任何作用。
周萌也在努力，可无论他再怎么输入力量孟丽华都不再有反应，看来是元灵被吞噬得差不多了。
“你能烧掉他们吗？”陆晨曦叫起来：“我说这些金属。”
“不知道。”周萌说，尽管业火连神都能焚毁，但此刻他却信心不足。
“我不明白。”陆晨曦用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将孟丽华抱了起来：“咱们得去找凝凝。”
“好吧！”周萌也不再多言，当先走出房间，回到黑洞洞的走廊里。
“这是盘古所在的位置。”他打开结构图：“凝凝去了那里。”
“我们要找到上去的路。”陆晨曦焦急地说：“无论如何也要把阿姨带到凝凝面前。”
“那就走这里！”周萌指着图上一条垂直的向上通道。那是另一座升降机井。“我能直接飞上去。”
他们顺着走廊跑起来，目标是来时经过的地下河。图上显示，地下河其实是基地底层的一条主干道，连接着不同的区域。
莫名其妙的轰鸣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周萌急刹住脚步喊道：“不对！”
“是水！”陆晨曦也停住了，她听出了轰鸣声的来源。
是水。强大的水流在高压作用下冲击着墙壁，溅起的巨浪又被限制在狭小的空间里。所以轰鸣声层层叠加，变成了排山蹈海的怒吼。
他们就像误入自来水管道的蚂蚁，现在管道开始加压了。
“冲过去！”周萌喊道。
他们迎着震耳欲聋的轰响继续冲击，在距离隧道尽头只有十几米的地方遇到了浪锋。
周萌双手前伸，无形的力场从手中释放出来，像盾牌一样挡住了水流。
冲击力太强了，他赶紧将盾牌收缩成尖锥，破开浪头，引着身后的陆晨曦冲出了隧道。
地下河流消失了，隧道外面还是占满整个世界的大水。也不知道如此巨量的水是从哪里灌入基地的，莫非领域的主人造了条虫洞将基地和太平洋连接了起来。
陆晨曦的反应虽然较以前快了数倍，但还没有从水中分解氧气的能力，只是利用入水前的瞬间深吸了一口气，时间一长就感觉到了肺叶中灼烧一样的痛苦。
好在周萌及时将她拉了过去，一挨近她就大口呼吸起来。
原来周萌操纵着力场在自己周围建立了一个气泡，虽然直径只有三米左右，但存储的空气也够他们两个呼吸一段时间。
“这一层全被水灌满了。”陆晨曦一边干咳一边说，手中兀自紧紧抱着孟丽华。
“去那边。”周萌说。
他控制着气泡在水中行进，由于水流太湍急，速度快不起来，只能像水下观光艇一样缓缓移动。
在气泡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水流带动着搅成了一锅粥。
有垃圾、办公用品、家具，甚至一些代步车。当然也有人。
有普通的文职工作人员也有武装的战士，全都身体僵硬，脸上反射着周萌的火光。
“他们的脸真亮。”陆晨曦低声说。
“是那种金属。”周萌费力地控制着气泡，几乎顾不上跟她废话。
“把人都包裹起来了。”陆晨曦趴到气泡边缘观察。借着火光，她看见这些尸体都变成了漂浮在水中的金属人偶。
从五官流溢出来的金属细线已经伸展成一张薄膜，将身体完全覆盖。
“他们在不停变异。”陆晨曦越看越心惊。
“我们要快！”周萌控制着气泡向前移动。他的法术来至于盖亚，远远谈不上精纯，在湍急的水流中越急反而越慢。
结构图显示，只要他们沿着作为主干道的隧道一直前进就能找到向上的升降机井，可现在前进的路线上障碍物越来越多了，除了各种杂物就是人的尸体。
“不对呀！”陆晨曦嘟囔着说。
“哪里不对？”周萌控制气泡虽然不费力却需要集中精神，所以听了陆晨曦的话有点烦躁。
“这里的死人太多了。”陆晨曦说。
“你说清楚点。”周萌正控制着气泡绕过一辆电动代步车。
“按理这个区域是基地中人员分布最少的区域，不应该有这么多尸体，除非他们是自己移动过来的。”
周萌正想骂一句‘你傻了吧’，却住了口。他猛然想起这些尸体并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被金属微尘吞噬了身体部分身体，从生物学意义上他们算是处于一种死与活之间的状态，一半金属一半人。
既然是生命体就可能会动。虽然乍看像尸体一样僵直着，但集中精神就能看到金属丝在这些人的体表上形成了须毛一样的东西，正在灵活的摆动，产生的推力虽然小，却也能缓缓驱动身体。
“他们是游过来的。”周萌咬着牙说。
“是来找我们的吧？”陆晨曦的脑子着实灵光，一下就捕捉到了重点。
周萌没吱声，显而易见的答案用不着说，因为一些距离气泡很近的尸体已经动了起来。
最近的是一名狼族战士，身材魁伟高大，看体型就是一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他身上的特战服完好无损，只是头盔不见了，露出覆盖了一层金属的脸。
现在这张脸上正显出一种恐怖的狞笑。
凝焰悄无声息地发动，穿出气泡，刺中了战士的腹部，连同着下半身一起切了下来。
即便在水中，凝焰也是火光烈烈，可切在战士身上就如同一般的利刃，只是截断了躯干，业火并没有引燃金属尘埃。
这个事实周萌看到了，陆晨曦也注意到了，两人同时心头一紧。
这种金属竟然能抵御业火，莫不是A领域就是专门为对付周萌而创建。
“咱们快走！”陆晨曦低声喝道。在气泡之外，战士断裂的创口处生长出无数金属细丝，将两截躯体又拉到了一起。
“我他妈就这么大本事没法再快了！”周萌怒喊道。他也看到了被腰斩的战士自动愈合，而且在最后一段裂口合拢之后睁开了眼睛。
原本他的瞳孔已经像死人一样散开，现在却重新聚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铁灰色。
战士金属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挥动手臂，做出一个蛙泳中常见的摆臂动作，身体就如同旗鱼一样向气泡冲过来。
周萌的反应丝毫不慢于他。凝焰发动，像蟒蛇一样围住敌人，将身躯切成无数小块。
这次即使他能复原也需要很长时间了。可其他人又围攻了上来。
只是一瞬间，隧道中所有尸体都动了。他们同时睁开铁灰色的眸子，像在水底开启了无数幽暗的灯，光虽然弱却摄人心魄。
周萌自然不惧。金属僵尸们再厉害也难以突破凝焰的防御，虽然业火不能烧掉他们，但抵挡还不成问题。
可就在他一边迎敌，一边控制着气泡继续前进之时，陆晨曦却发出了尖叫：“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