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社羽感觉到浑身发冷,李双雪的话,让社羽产生现在立刻就跑下山的冲动。
他几次想要起身离开这里,每次在打开门以后,又都回头坐下。
社羽又想起了社战,社战教给自己的功法,也需要打坐,但是并不必须的。
这套功法更像是锻炼身体的东西,但又没有高强度的动作,只是摆几个很奇怪的姿势,就可以练。
可惜,自己根本修炼不了,社羽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最后一次修炼那功法,疼的让自己直接晕过去,实在是无法承受。
为了修仙,跑过来这里,结果呢?百年的打坐,这是何等无聊。
还有这个直接就是死的惩罚,不允许下山不是单纯的只是为了修炼者好吗?为什么下山直接就是死?
这难道不是跟原本的意思大相径庭吗?
社羽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压迫着他。
想要下山,又怕从此失去修仙的机遇,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整整百年,天知道从这里出来自己还像不像一个人。
想着想着,打开房门,站在门口,蹲下来。
外面的温度很低,社羽穿的也不算严实,一阵寒风,让社羽打了一个寒颤。
他望向天空,感觉天上的乌云与自己非常接近,好像这是他第一次与天空这么接近。
望着望着,社羽有些发痴,就这么傻傻愣愣的看着,前一刻还忧心忡忡,这一刻只是盯着天空,什么也不想。
恍惚间,社羽好似回到了婴儿时期,被人用手抱着,非常的暖和。
虽然并不安稳,一整天都是摇摇晃晃的,但是那双手,一直都会拍着自己的背。
很舒适,很安心
只不过,有一天,这双手消失了,他只能听到一个男人在不停的喊叫。
声嘶力竭的大叫,社羽根本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而这,让社羽感觉到非常的不安全。
“求求你了,枫茗,不要!”
猛然,社羽从恍惚中惊醒,感觉到从脑髓到脊背整一块热的发烫。
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满了整个胸膛。
社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想要修仙的冲动变得更加强烈。
即使非常恐惧,即使非常不安。
为什么?社羽问自己。
得不到答案,这已经与刚开始的新鲜冲动背道而驰了,自己只是在往一个可怕的黑洞里冲。
但自己依然想。
为什么?
社羽再一次问自己,依旧得不到答案。
各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充斥着社羽的脑子,搅得他的脑子一团乱。
最后,他整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沉沉的睡了下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也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社羽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一开门,李冰站在门口,看见社羽刚起床的样子,有些好笑,催促他去准备。
忙活了一阵子,社羽终于整理好衣服,但整个人显得非常没有精神。
一边走,李冰一边开口问:“在这里睡的不习惯?”
“没有,只是……只是有点……”社羽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直接不出声。
李冰见他说不出口,也没再管他,只是领着社羽往塔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不做声,路过几名弟子向李冰鞠躬,好奇的看了社羽一眼,也就离开了。
直到塔下,李冰才开口:“此塔名为柄塔,当初由我的师父命名,一共十层,待会我们要去的是三层。”
李冰看了眼社羽,发现他依旧无精打采的,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塔内的建设很简陋,一切从简,社羽也无心注意,只是跟着李冰往上走。
等上去以后,李冰发现门内众人早就到场,三剑主此时坐在中间,正互相交流。
看到李冰,拿着双龙纹剑的人立刻站起来,敬重的对李冰作揖,说:“李冰师姐。”
“李衡师弟。”李冰点头回道。
李冰与李衡对望一眼,似乎有些尴尬,李衡看到一旁的社羽,向一旁的李默问:“他就是?”
李默对李衡点点头,随后对李冰说:“李冰师姐,这几日是否有查到什么?”
李冰摇头,说:“我已经把情况跟阁老说了,老人家也没有什么见解,今天阁老会亲自来看看。”
一旁拿着白虎剑的人惊讶的说:“阁老要出来?”
“是的,李琥师弟。”李冰看向那人。
一时间,众人议论起来,三位剑主互相看一眼,李衡开口说道:“那今天阁老是打算亲自测试?还是只是过来看看?”
“当然是亲自测试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李冰身后传来。
看到老者的瞬间,所有人都立刻站起来,给他行礼。
阁老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来,随后笑着说:“我也是实在是奇怪啊,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人。”
李冰推社羽向老者说:“阁老,他便是我说的那人,晚辈实在才学疏浅,还请阁老查探一二。”
阁老听完李冰的话,打量着社羽,而社羽有些心不在焉,也盯着阁老。
一老一小就这么互相瞪眼,一会,阁老笑了一声,伸手抓起社羽的手。
社羽此时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被人抓着手,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一下。
慢慢,阁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奇怪,他抬头看了眼社羽,又低头继续查探。
摸了三四圈,阁老才放下社羽的手,然后把手放在自己的胡须上,想着什么。
一众人都看着阁老,等着他的结果。
过了好一会,阁老才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奇怪了,奇怪了。”
一旁的李琥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阁老,不知此子资质如何?”
阁老回过神来,看着他,回答道:“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一众人顿时寂静下来。
李琥又继续追问:“阁老还请明示。”
“经脉……对,我感觉不到经脉,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人如果没有经脉,连活都活不下去,不可能,不可能。”阁老紧皱眉头,喃喃自语。
随后,他又抓起社羽的手,继续摸。
摸了好一会,又说:“不止经脉,连命理我都感觉不到,为什么?”
“不可能,难道是我感应不够精准?不可能。”
“的确没有,这根本就不像一个人的身体,更像是……更像是……”
阁老状若疯狂,抓着社羽的摸了一圈又一圈。
社羽被他吓到了,想要抽手,却被死死的抓住。
“不可能,这种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如果真的是。”阁老说完,抬头看着社羽。
李冰见状,立刻把社羽的手抽走,将他护在身后。
是的,阁老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杀意,非常显著的杀意。
当社羽被李冰挡在身后,阁老才回过神来,望着一屋子怪异的眼神。
很快,他的表情重新回到平静的样子,咳嗽两声,说道:“我……我想起还有几篇文献需要整理,就先走了。”
阁老走的很快,留下一众人,他们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阵沉默后,李衡最先反应过来,说道:“额,既然无法判定资质,那么就进入下一步吧,谁来当他的师父?”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连资质都不知道,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是的,这点李冰也清楚,她很想收社羽为徒,但是她已有一位徒弟,门中的规定一人只能收一个徒弟,李冰也无可奈何。
李衡更是知道这个道理,他问出这话时,心里就有一定的准备。
但社羽没有,望着满场人没有一个人出声,他着急了。
求助般的望向李冰,李冰也只是别过头去,不忍看他。
社羽有些绝望,他挣扎的喊道:“我……我只是看不出来而已,也许我资质的确很高呢?也许……”
李衡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沉声说道:“这是规矩,规矩定出来,就是用来遵守的。”
社羽还不死心,叫喊道:“可是我连试都没试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行!就因为一条规矩!”
一旁的李琥出声说道:“小子,不要撒泼,仙门就是如此,规矩也是如此,轮不到你来枉加指责。”
“可是……我……”社羽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冰在一旁,看的真切,望着社羽逐渐绝望的表情,只好出声说道:“我提议,将他收为记名弟子”
“什么?记名弟子,我们是仙门大统,不存在这种记名弟子。”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说道。
李冰则是淡然回:“也没有规定不许有,诚然只有小门派有记名弟子,但我觉得,为他开一个先例,未尝不可。”
李琥愤然说道:“李冰师姐,我敬你是资历最老,才叫的一声师姐,这不代表你可以无视规矩,胡作非为。”
“怎么个胡作非为法?我不说他的资质,你见过谁还未修仙就引动天劫?”李冰话语中没有多少感情的波动。
“李默,天下功法没有全部,也有一半见过,他看不出来。”
“我,修习千年凝神,对于神台的领悟在座各位有谁比我更透彻?”
“阁老,门中见识最广,天地间可有他没见识过的事物?”
“我们门派所有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依旧无法判定,难道这都不够?”
李冰一字一句,堵得李琥哑口无言。
最后,李琥只得望向另外两个剑主。
李默抱着他的剑,表情有些戏谑,笑着说:“我不善此道。”
随后,他们都望向李衡,李衡皱着眉头,思索片刻。
而后便说:“记名弟子,不是不可。”
社羽一听到这话,眼神活了过来,有些兴奋。
李衡继续说:“不过,先例是先例,我在这里定个时间,一年,如果他进不了筑基,到时候我第一个将他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