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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况味

巧合

阿珍三岁的儿子小宝在医院眼科住院,哭闹时将手中的玩具扔了出去,不偏不斜正打在对面床上刘叔的脸上。刘叔当时就疼得龇牙咧嘴,他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大伙赶紧叫李医生给他诊治。

消肿以后,刘叔硬是不让阿珍掏医药费,还经常给小宝讲故事,买好吃的。小宝也怪,就爱听刘叔说话。刘叔出院时,阿珍让儿子叫刘叔干爷。刘叔也留下了地址,他把小宝搂在怀里说:“别忘了常去看干爷啊。”

听说我要去北塬,阿珍和儿子都要和我一块去,说是顺便去看看刘叔。

出租车在路上跑着,阿珍和小宝坐在前排,不时扭头和后排的我说话。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刘叔,说他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爱小宝。我正听得入神,车子猛然加速,我赶紧抓住前边的隔板,避免自己身体撞上去。还未坐稳,又听“砰”的一声,像发生了地震。等我回过神来,才知道是后面追尾了。

阿珍见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着急地问我怎么了,我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阿珍闻言下车和司机在说着什么。没过多久,一辆救护车过来要拉我去医院,我傻了,急急地跳下车向一边跑。阿珍却催促我赶紧上。我说我好着,不去,可司机和阿珍连拖带拉硬是将我弄上了车,说要先检查检查。

在门诊处,大夫问我哪儿不舒服,我照实说:“开始只是有点害怕,现在缓过神来感觉没啥。”

大夫低头不断写着什么,然后抬头看着我说:“住院。”

我拿过病历一看,“头部多处血肿,昏迷半小时”。什么呀?我急了,这分明是胡说。我要和医生理论,阿珍拉住我说:“人家车主都打电话说了,你就尽管看病,啥都不要管。”

有人拿着担架要抬我上楼,我躲开,赶紧撒开腿,一口气跑上三楼。阿珍气得直翻白眼:“你就是好着,也在这儿歇几天,又少不了你的钱。”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不妥。我好好的一个人,住医院干吗?于是我拒绝医院给我做任何检查和治疗。

甲护士过来对我喊:“一床验血、验尿、验肝功,还要化验。”乙护士拿着血压计、体温表等进来,但她还没走到我身边,我就用语言和行动把她赶了出去。甲护士又让我去做心电图、透视及各种超声波的检查。

甲护士这回手里没拿血压计和体温表,而是拿着一叠纸片,高高地扬着,说:“一床有几十项检查必须赶紧做,这是规定。”

我还没看完单子上名目繁多的检查项目,就有床车接我去B超室。天啊,这不把好人折腾病了才怪!

我找到医生,坚决要求回家,医生只好答应我。

阿珍坐在一边生气,嘴里直嘟囔:“你真是个榆木疙瘩,能把人气死。”

刚准备走出病房,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接着出租车司机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就是这娃!”司机指着我说,然后又指着来人对我说,“这就是肇事车车主。”

来人赶紧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朝我手上塞:“娃,要紧不?我那儿子大学刚毕业,没经验,头一次开车出去就出了这事……”

还未说完,只见阿珍突然跑到那人身边,拉住他的手,说:“刘叔,咋是您呀?您怎么,”说完她又转向我,“小芳,这就是我说的小宝他干爷呀!”

我笑着问阿珍:“咱还住院不?”

阿珍看看我,又看看刘叔,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红装英姿 鼓舞人生——记沣东办北槐村巾英艺术锣鼓队

三月二日,春阳暖暖,笔者来到书画家钟明善先生的家乡,位于渭河南世纪大道东段的秦都民俗文化村——北槐村,老远就看见写有“沣东办北槐村巾英艺术锣鼓队”的条幅在春风里荡漾,像在使劲欢迎每个进村的人。

“咚咚呛咚咚呛”忽闻鼓声阵阵,村民告诉笔者,那是村里的女子锣鼓队在表演。循声望去,只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群女子击鼓跳舞,红装粉黛纤手绿袖,鼓槌翻腾锣镲齐奏,边鼓边舞英姿飒爽,一个几十人组成的女鼓手方阵被围观的群众围在中央,鼓点多变,鼓槌跟着节奏上下翻飞,槌樱晃动;钹饰鲜艳,鼓声铿锵激昂,队形千变万化,舞姿千姿百态,闪转腾挪,整齐协调,气势恢宏。这边欢蹦跳跃热烈奔放,那边是凤凰展翅婀娜多姿。先敲一个“喜庆丰收曲”?“万民齐欢送盛世”,再舞一段“三秦儿女展风采”?“莺歌燕舞构和谐”……好一个热爱生活,乐观向上的风景!好一派“祥和盛世太平年,喜悦在人间”的画面!

?“平时这个时候都在打牌,要不就是围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地拉是非,现在戳事闹非都没时间了。”村民说。

北槐村锣鼓队是2015年元月群众自发自建的。地被征了,闲时间多了,村里麻将风盛行。看到这种情况,徐仙琴和王亚亚等牵头组建了锣鼓队,村主任董永锋更是全力支持,王亚亚个人也是费心费力投入全部精力,购买了服装、锣鼓等家伙,还从兴平聘请教练段权耀,以凝聚大众信心。现有人数八十多人,徐仙琴和王娟为队长。

这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的艺术锣鼓,以鼓、舞结合,混入时代风采,将表演、武术、杂技、舞蹈相融合,既有打击乐器之阳刚,又有舞蹈艺术之柔美。

教练段权耀说:“大家的热情还是很高的,有时为了一个动作要练很多遍,很多妇女没事就琢磨,刻苦训练,把我都感动了。”

村里有位姓王的大嫂,过去因为喜欢闲逛和打牌,导致家庭不和,后来加入锣鼓队,竟爱上了敲鼓,再也不打牌了,夫妻关系也得到改善。还有位退休回乡的樊大妈,适应不了无所事事的现实,整天愁云满脸,疾病缠身。爱上敲鼓后,身心愉悦,疾病痊愈,人也变得开朗豁达,连过去婆媳不和的现象也改变了,有段时间下雨不能训练,她说她就在肚子上敲,晚上做梦都梦见敲鼓呢!

徐仙琴说:“我们每天都要抽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训练,现在技艺提高了,逢喜庆佳节,商场开业典礼,希望我们的锣鼓能给大家助兴。”

喜庆的锣鼓敲起来!这是激情澎湃狂欢无限的时刻,这是催人奋进令人鼓舞的场面!这是慷慨有力粗犷雄奇的鼓点!这就是我们北槐村的农人,这就是我们北槐女子的飒爽英姿!这就是淳朴的乡风民情!这就是民间艺术的古色古韵!敲吧,敲出快乐,敲出三秦儿女的风采吧!

真是:

北槐巾英锣鼓团,秦风秦韵永承传。

千锤百炼出真果,西咸新区新罗汉。

冬日暖阳

我的手里拿着书,就像怀里抱着娃。书是我的小说《婚殇》,这是2003年就已经完成了的,放了整整十年。十年间为出书我吃尽了苦头,十年后多亏陕西文学基金会出面,我的书才得以正式出版!

刚才朋友来电,说让写写出书的那些事。一下子像打开了话匣子,摊开纸,拿起笔,一吐为快吧。

我喜欢看书写字,起初,在村里成了人们嘲笑的对象,他们说写那个不挣钱,家人为此也和我闹别扭。亲友们劝我别写了,但我无论如何就是放不下。也怪,人都说写作是件苦差事,但我一旦投入写作,就忘了所有的烦恼和不快,写作是我最快乐的事。让我放弃写作,就是让我放弃快乐,我怎么能心甘情愿呢?

2003年,我完成了三部所谓的长篇小说。一位编辑看了,说要给我登连载,但说字数要删掉一半。我问怎样才不会删掉这么多,他说那就出书吧。

书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说出就能出的东西,以前看到人家出书,我只有羡慕和向往。出书虽然普遍,作家也很多,但对我这个土命的庄稼人来说却非同寻常。我开始发愁,愁我的“庄稼”烂了一地,愁我的“娃”没安顿,愁没法腾地栽新苗。我就这样愁肠百结,整日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加上好多烦心事,竟然得了严重的胃病,一位不负责任的医生误诊我得了癌,我当时心里唯一放不下的竟然是那些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字!

随后的日子,我便开始为出书伤脑筋,想办法了。

为了挣出书的钱,我抱着儿子摆地摊。有时候,儿子哭我也哭;我去外地打工,拉石头、和水泥,手上磨出血泡;我四处奔波,给工地做饭,去市场装菜……

然而,两年下来,还是没有挣够出书的费用。我不知道该去找谁,一时间老虎吃天无法下爪。

好多人以给我出书为名,却另有所图,我退了他们的钱,断然拒绝了;有人只说不做,给媒体说要资助我出书,却等了七八年依然杳无音讯;有钱的闺蜜说她一定帮我,约去外地见面,谁料骗我进了传销组织。

几年下来,家里的积蓄被我折腾光了,花了两万多元钱,却连一本正规的书也没有出版。

村人闲聊说:“钱总归都有个去处,人挣的钱都有个葬送的地方,老张家葬送到公检法(俩儿子常犯事),老王家葬送给大夫家(都是病人),兰芳家葬送到出书上。”

处处碰壁,加上村人讽刺,我一筹莫展,心凉到了极点!

2012年11月12日,天气特别寒冷,来要账的人在门外喊还他的水泥钱;爱人骂我想出书想疯了,连传销都信,把买摩托车的钱都葬送了;妹妹来电问我拿父母的两万多元啥时还……

我心烦意乱,坐在窗前,心比天气更冷。听着玻璃被风吹得砰砰直响,看到外边一切在我的泪眼里朦胧着,扭曲着,回想近十年寻求出书的遭遇,从没砸过东西的我竟然想都不想就一拳砸在窗玻璃上,玻璃碎片扎得我鲜血直流。我开始哭泣,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开始绝望……

两万多元啊,对你们挣工资的人来说不算啥,对我却是巨额资产,这是血汗钱啊。我没有用它修漏雨的房子,没有用它给父母看病,给父亲买轮椅,买大点的床和好吃的,父母如今睡的还是几张小床拼成的咯吱响的床。说过很多次要给他们买,带他们去玩,然而,我把钱和心思全用在出书上了,没尽孝心,就让人连哄带骗了个光!爸,妈,狠劲抽你这个女子几巴掌吧!

唉,人家纳鞋底子都能卖钱,村妇做的绣花鞋都抢手,焊大铁门的都赚了,难道我的文字就没人要,就这么样不值钱?

天黑了,天亮了,起风了,有雾了,我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想,第一次对文学产生了怀疑。我在犹豫,自己是不是错爱了写作,是不是不应该如此坚持?

也许我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我决定放弃了,决定混日子,像有些人一样行尸走肉般生活,进入等死模式。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陕西青年作协的负责同志打来电话,说让我发稿子过去申报,有免费出版的机会。接着王芳闻老师、杨焕亭主席、王海宁、颖芳等作协领导陆续打来电话向我介绍相关情况,动员我快速报送稿件。咸阳作协主席杨焕亭老师说,得知省文学基金会将资助业余作者出书,他找不到我的联系办法,急得给好几个人打电话询问。

犹如一股暖流注入我的全身,希望的祥云笼罩着我,我惊喜异常,不再烦躁,不再绝望,不再颓废。

难处给一口,胜过平日给一斗!此时,阳光正好穿过雾霾透过碎了玻璃的窗洒进室内,那么明媚,那么灿烂,我的心被暖阳照得很亮很暖。

拥抱着令人陶醉的阳光?,我知道自己遇到了贵人!

不久后的一次文学活动中,李春光老师叫来王芳闻老师,并介绍我们认识。那是我第一次见王老师。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人,她着装得体,举手投足间显出一种优雅高贵和清新大气,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书香气质和一种强大的气场,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她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目光和微笑中,带着一种温和宁静与慈善悲悯交融的东西,说不清,却感觉很亲切。她的手很好看,我粗糙的手被她握着,如同被暖壶暖着。她说,经过专家组认真评审,严格筛选,我的书稿通过了!

她的声音不大,柔柔的,话语却如涓涓细流般滋润着我,一直温暖到我的心窝里,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鼓起了理想的风帆,点亮了我梦想的灯塔!

2013年12月25日,我接到通知,告知我,因为基金会给省慈善协会的推荐,我和其他几位作家的书将要正式出版,26日《婚殇》将在西安正式签约!

王老师怕我误了行程,一再电话说明日期和路线,就连发言稿她也没忘告诉我应该怎么写,鼓励我大胆发言,言语里的关爱俨然就像我的亲姐!

去签约那晚住在酒店,文学基金会一位老师夜晚来短信,嘱咐我用心把事办好。王芳闻老师更是非常关注,操心着我的安全,问我到了没有,应该和谁联系,和谁住一房间,是否习惯酒店的饮食等。

在她和陕西文学基金会其他老师的帮助下,我放置了十年的书稿终于付梓出版!

不要说这是区区小事,试问一下,哪省文学基金会的领导会如此关怀一个普通的农民,能做到如此细致入微,为业余作者考虑这般详细呢?

慈善不仅能温暖人心,也可以让生命升华……是省文学基金会四年来的全力支持,反复协调省上各部门,我的书才能出版,如果没有遇见陕西文学基金会,没有他们的教导指引,以及殷殷关爱与鼓励,我出书的心愿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与坚持的理由……感激、感动、感谢,一个最底层的农家妇女,竟然得到如此关心,我真的是热泪盈眶了!

写作给我带来了快乐,给了我人生的尊严,让我活得滋润饱满。同时,也让我收获了这么多感动,我觉得值了。

前几天见到一位同学,她说:“你如今不一样了,基金会给你出了书,人家都知道你了。”可不是吗,由于基金会和作协领导的大力推荐宣传,很快,《中国妇女报》等几十家媒体报道了我写作的事,每天都有读者寄来买书款,全国各地都有。很多读者多出书款几倍甚至几十倍,我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钱了,是对我的认可和支持。我把他们的名字记在“爱心书款”里,也记在心里。我用爱心书款给自己买了电脑、手机等,我感谢社会各界把关爱的目光投向我。

在这里,让我再次感谢帮我圆梦的人,是你们教会我对人生价值观的重新认可,让我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生在这样广袤深厚的文学沃土之上,我是幸运的。我不会辜负基金会老师的好心,我用一颗感恩的心感受阳光,用爱心做事,用感恩心做人,用好作品回报各位领导和各界人士,为陕西文学的繁荣和发展奉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壮壮和狗

壮壮是我的同学,印象里他喜欢唱歌,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音乐天赋。在公社举办的一次音乐演唱会上,他的二胡独奏还获过奖。他上学时成绩很好,然而,高考时却因四分之差落榜;第二次再考时,由于父亲突发疾病,他迟到了,路上还被小偷偷了包。准考证的不翼而飞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十年寒窗苦读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要强的壮壮想不通,从此,他患了精神分裂症。

病愈后壮壮变了,彻底变了,从内到外都变了。他一改先前的优秀品行,开始欺弱霸女,甚至打母亲、砸路灯、推墙、毁庄稼、拔苗、点麦秸、烧房,整日蓬头逅面邋里邋遢。如果谁家地里的塑料大棚被戳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准是他干的。

从害怕到憎恶,从憎恶到疏远,每遇红白喜事吃饭时,他常常被挤到一边,有的人还偷偷向他吐口水。

村支书李安却一直很同情壮壮,送他衣服,给他饭吃,还一次次带他去检查身体。也许是真情打动了壮壮,先前那个善良的壮壮又回来了,看见老人和小孩他会主动上去帮忙,扶老携幼助人为乐,谁家水龙头忘记关了他看见会帮忙关,谁家垃圾袋满了他会帮忙倒。

他也没忘记回家,屋里有他瘫痪在床的老娘。他给他娘捶背、洗脚、擦屎、倒尿,用卖破烂挣的钱给老娘买好吃的。娘俩泪眼相望,相拥而泣。娘哽咽难语:“可怜的儿啊!没考上大学你咋就这样了呢?”

壮壮哭:“可怜的娘,考上了我咋能少吃没喝的忍饥挨饿?都怪大学的门不给我开!”

支书李安把壮壮拉进农场,说:“你给咱看大门,有狗帮你呢,这狗是狼儿子,猛得很,你的活不重。”

农场在村外,离村六里远,过一段公路就到了。

狗是黑狼狗,不大,却凶猛异常。据烧饼店老掌柜说它是母狗与狼交配所生,一生下来就显出狼性,支书曾想带回家养,可不行,没几日就送这里来了。它常常被粗大的铁链拴在树上。

见壮壮进来,狗狂吠不已,跳着,蹦着,疯狂挣扎。壮壮看着,真想替黑狼狗打开锁链。因为他在发病时,也被村民们用铁链绑过,他们把他拴在街口的电线杆上,所以他知道狗很难受。

和狗相处了一段时间,壮壮觉得它也有温顺听话的时候,有时喂吃食,还可以用手摸摸它光滑的皮毛,狗也很可爱呢。

这一日,壮壮将铁锁打开,但还没等他松手,狼狗一溜烟奔出农场,果真像狼一样咬人伤人,庄稼、衣物、门窗等均惨遭破坏。街上大人哭小孩叫,家家不安。

第二天,几个壮小伙怒气冲冲地闯入农场,举刀欲杀小狼狗。壮壮抱着人家的腿奋力夺刀,又跪下道歉,泪水流了一脸,哭说再也不会让黑狗伤人,甘愿剁指头发誓,情急之中真的剁下了左手小拇指。

最终,小狼狗幸免一死,但又被锁在几条粗壮的铁锁中。

壮壮很爱狗,没事时就和狗说话,狗像能听懂似的,真的变得温顺多了。关了农场的铁闸门,壮壮小心翼翼地放了黑狗,但竟然与上次不同了,黑狗再也不那么疯狂了。壮壮就给狗去掉铁索链,换上柔软的绳子。有空还给它吹唢呐,优美的声音在农场上空飘荡,狗也随着音乐跳跃翻滚,撒欢一般……

用情来感化,“凶狠”也能变成“温顺”!

也许太兴奋了,也许劳累过度,壮壮突发脑溢血,狗在他跟前焦急地跑着叫着,舔他的手、腿和脸。发现壮壮没反应,狗急了,开始像人哭一样呜咽,把它的爪子放在壮壮的手上。黑黑的爪子似乎是根救命稻草,壮壮像跟人握手一样握着它,他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农场的大门里了。黑狗见状,急得嗷嗷大叫,上蹦下跳,左突右扑,扯断绳子撞开大门冲向门外。

黑狗发疯般向村支书家的方向跑去,因为它跑太快,被迎面开来的一辆小汽车撞倒,狗躺在地上颤抖,它一颤抖,又滚了一下,猛地站起来,越过小汽车继续往前跑。前边又来一辆大车,虽慌忙躲避,但已逃避不及,车压上了狗的后臀,狗挣扎着奋力向前挪动,一点点地挪,一滴滴鲜红的血洒在地上,狗一跛又一跛,一颠再一跳,只管朝村里挪去,身后长长的血印触目惊心。

它在支书家门口倒下了,一会儿又挣扎起身,狠劲地抠门抓门,号叫不止。

明白过来,支书和乡党们一起朝农场跑去,医生来了,壮壮抢救无效,永远闭上了眼睛。

狗艰难地走到壮壮身边,舔他的手和身子,不住地嗷嗷哀鸣,声音凄惨悲绝,催人泪下。

狗就这样不吃不喝,虚弱地卧在壮壮身边,哀鸣着,喘息着,直到死亡。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它是狼的后代!

朋友,祝你快乐

送走中秋佳节,国庆节又翩然而至,祝福的话语就又在我们耳边响起。丈夫问:“祝你快乐,真的就能快乐吗?”

我说:“能!”

十八岁,花一般的季节、编织梦的年龄,我却在这时走进婚姻的殿堂。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似乎不知不觉被人推入围城了。只是感觉婚后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总是郁郁寡欢。而最让我烦闷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写作,虽然我那样渴望与有文化的人交流。

没有朋友,当然也就没有人送祝福给我。节日对我来说只是比平时更忙碌罢了,至于生日,那更是只能从文学作品和影视里有关生日的场景中去体会。久而久之,那个日期的颜色仿佛慢慢地被淡化了。

但我却始终没有淡忘自己的文学梦想,2006年,我相继走进省、市广播电台,述说我对文学的追求。从那以后,我便有了很多朋友,过节和过生日都会有祝福纷至沓来,快乐也会随之而至。

2006年,我的生日那天凌晨,躺在床上就听到座机铃声清脆地响起,一位蓝田的文友在电话那端大声祝我生日快乐。紧接着手机也响了,无数个祝福、无数条短信将我包围,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心也变成一片幸福的海洋。

丈夫帮我接完电话,朝我直乐:“咱家的电话都快成热线了,没想到还有人关注我媳妇的生日!今天你轻松轻松,去玩麻将。”

我被丈夫拉进了牌场,虽不大情愿,但不想扫他的兴。谁知几圈下来,居然都是我赢。后来我索性胡乱出牌,邪牌犟色子,结果又是杠上开花。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说:“今天这牌邪门儿!我赢了大家这么多,牌还兴得不得了,我实在不能再赢你们了,可不想和牌却老是自摸。这牌我不能玩了。今儿是我的生日,我请客,行不?”

大伙齐声赞同,其他牌桌上的人也都停止码牌,有的去买肉和菜,有的摆盘摆酒。我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人买回了大大的生日蛋糕!

爱听戏的婆婆说:“兰,你开了音响唱段戏,甭害怕!”

我放开嗓子就唱了段秦腔《花亭相会》,音准不准、声亮不亮已无所谓。谁料唱罢好多人夸我:“唱得好,还有张宁的味道呢!”嗨,管他呢,唱着开心,开心就好!

那一天我很幸福,快乐成了我的主色调,而这绝不是因为我赢了钱!

2007年,生日那天我照样在大家的祝福中快乐地度过。就连三秦百花诗社几位年长的老师也给我发了生日祝福的短信。下午三点多,我打开广播,正好听到文友苦果在朗诵诗歌祝福我,他刚说完,主持人李宏就说:“是吗?我也祝姜兰芳生日快乐!”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感动,所以幸福;因为幸福,所以快乐!也难怪,有这么多人祝福我,我能不快乐吗?

有朋友祝福的日子真好!

也许你一直都很快乐,那正是因为有朋友的祝福,因为有朋友在牵挂!不要不理不睬,那祝福是朋友一颗真诚的心啊!

时值国庆,我在此感谢那些给予我温暖的朋友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鼓励,也顺祝所有的朋友节日快乐。

胖嫂

胖嫂是老胡的老婆,老胡其实也不老,也就刚五十出头,但他常年病卧在床,靠胖嫂照顾。胖嫂比老胡小一岁,但体格比老胡魁梧多了,五大三粗的,腰部肌肉太过丰满,腰围过了三尺,磨盘一样大的屁股用我们方言说简直就是能抡盆!满月脸又圆又胖,下巴处的肉一嘟噜一嘟噜的,像马上要掉下来似的,胖嫂的称呼就是因了这个叫起来的。

家里有病人,儿子上学也要花钱,平时,胖嫂就在村口经营一个烟酒店。

那天早晨,胖嫂打扫了店里的卫生,拿着笤帚立在门口看东头的酒鬼打老婆。她刚准备上去“拉架”,这时,来了一群穿制服的人,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看见打架也不拉,有一位说:“打,看谁能打过谁!”说完就走进胖嫂的店里。

胖嫂被这些冷面孔吓住了,她有些紧张,手都抖了,不知道把笤帚放哪儿好。记得去年有穿制服的来,要胖嫂交卫生费和管理费,胖嫂说村里没地了,村里超市多,店里也没生意,能否少交一些,自己家实在有困难。“制服”就说:“谁能证明?叫村干部来!”谁知村干部来了,却让那些制服收取的费用更多。

胖嫂很生气,之后问村干部:“街上的卫生谁打扫呢?上次有人来闹事都没人管,还收什么管理费、卫生费?我家那情况你怎么还说不错呢?你……”

村干部摆手不让胖嫂再说了,他看着货架上那几瓶高档酒,说:“你吃得白胖胖的,我说你家穷谁相信呢?”说完拿了几瓶酒就走了出去。

事后有人告诉胖嫂,村里有几家店没有缴费,说看见有村干部跟着……胖嫂就去另一家店问了,那店主红和胖嫂关系比较好,就说了实话:“你送烟送酒给村干部,没准就不用交费了。”

那晚,胖嫂就用一个黑袋子装了好烟好酒给村干部送去了。村干部眉开眼笑,当时就说:“明年的费用没人敢收你家的,交不交费村上说了算,谁收都得他同意。”

可是,今年怎么?胖嫂刚才分明看见这些人没去别的店啊,莫非村干部忘了自己的烟和酒?

当“制服”催款时,胖嫂狠狠地丢了手里的笤帚,笤帚弹了一下,差一些抽在“制服”身上。

胖嫂说:“等一会儿,我叫村主任来。”

村主任没来,他在电话里说:“就不收其他店,只收你的,今年过年给你家敲家伙你给了多少钱?人家店都是上千上万的拿呢,你不支持我吗?这费你得交了,要不人家把你店里的货拉走你可别怪我。”

每年春节,村里都要组织锣鼓队挨家挨户敲打一通,说是拜年,其实谁都知道那是来要钱要物的。说是锣鼓队,其实也没有鼓,就是一种恰啪,实际也就十来个人,村干部也在内。村干部不进家门,只在门口看着谁给得多,有时也掏本子记数,大家就害怕没给钱也被记了。敲谁门口谁不给能行?不说面子丢不起,就是村干部看着,你能让村干部不高兴?那除非不想在村里混了。村主任跟着,到谁家门前谁家就得好烟好酒奉上,随后一沓钱交到村主任手上。

锣鼓声远去了,大家私下就骂村主任,干脆说交钱不就得了,难道还不比卖唱来得直接?卖唱逢年过节在门口咿咿呀呀地唱,完了就几块钱还说些祝福词,临了千恩万谢,村干部借拜年只收钱连个好脸色都不见……

过去老胡好着,胖嫂就送钱送物。今年老胡病着,说让那锣鼓不要敲了,赶紧走,他听了心口疼。胖嫂就只好递了五十元钱上去,当时就听见村主任不满地嘟囔:“哼,五十元,打发要饭的!把你吃得白胖的……”

没想到这就得罪村主任了,没把他们巴结好,如今……

“赶紧交了吧,再磨蹭还得交,这么胖没钱谁相信呢?”

胖嫂在店里翻腾,她实在凑不够那不算小的一笔钱,她想了一会,说去红那儿借点,说完就跑了出去。

天阴着,看不见蓝天白云,胖嫂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云密布,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自己的胖身子,这时候令她讨厌至极!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叫红,而是一声不吭地进了红的店。

到了后面,胖嫂惊呆了,只见红正把一条条烟朝锅里放,直到放不下了,这才盖上锅盖。抬头看见胖嫂,她有点惊讶,随后着急地说:“一会村主任要来,这些肯定都要招祸,村南超市都把烟藏在炕洞里呢……我已经明白了,村干部都是白眼狼,拿了好烟好酒明年咱照样还得付‘敲鼓费’,免不了的,不如省点‘酒钱’出来去交‘敲鼓费’。”

胖嫂说:“就是,我就是因为‘敲鼓费’给得少,唉!人家这会儿要钱,我才向你借的。”

红说:“谁让你富态得像个有钱人呢?”

胖嫂拿着钱往店里赶,两条腿费力地支撑着笨重的身子。她骂自己胖,她想如果瘦成一根蒜苗或者瘦成豆芽菜,脸不圆,腰不粗,下巴底下没肉了,“制服”能不相信自己的话,能不发发善心吗?

她想自己一定要减肥。对,减肥!她咬了一下肥厚的嘴唇!

邮政局里这“俩牛”——记陕西省咸阳市南郊邮政支局牛渭舟、牛景杰

南郊邮政支局位于陕西省咸阳市世纪大道中段,周围村寨众多,来此寄发邮件、储蓄的客户大部分是村民。也有曾经受到过牛渭舟和牛景杰两位的热心服务,村民们提起他们就赞不绝口,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邮政所里那俩牛嘹扎咧!”

爱岗尽职的局长牛渭舟

不满四十岁的牛渭舟,穿着一身标准的制服,精神抖擞地在客户跟前一站,一脸微笑马上就拉近了与客户的距离。一晃牛渭舟进入邮政行业已经十七年了,他几乎将自己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了邮政行业。

他的父亲牛智敏曾经就是一名绿衣使者,那个年代父亲用自行车送邮件,两边放着两个大挎包,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跑遍了周围村村寨寨的大街小巷。那种兢兢业业的精神深深地影响了牛渭舟,牛渭舟不知不觉就爱上了象征着和平与友好的邮政绿。部队复员后,牛渭舟就和父亲一样成了一名邮政人,他立足于本职工作,任劳任怨,?不怕麻烦,真诚地为用户服务,不久被推选为支局局长。

我认识牛渭舟是在他刚进邮政局不久。我需要订一本文学刊物,因为视力不好,就让家人代为订阅,谁知去了两次均说订不成。我就急了:“邮局就是订书的地方,邮局连书都订不成那到哪儿可以订呢?”由于不知道他们不办理报刊征订业务,误以为是故意拒绝,我气冲冲地找上门去,接待我的就是牛渭舟。我大发脾气,大吵大闹,说他看不起穷人,看不起农民。牛渭舟耐心地跟我解释,让我不要急,把地址留下。

当他第二天把征订票据给我送来时,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在牛渭舟住处的墙上,挂着一幅字:“急用户所急,想用户所想。”他告诫员工,责任心是金,要求员工一定要有责任心和正确的工作态度。他就是用这种服务理念引导大家走过一个个障碍,克服了一个个困难,取得了一个个成绩。

该局现有营业员十多名,负责片区不算小。在信息快速发展的今天,信件被短信、电脑、微信等取代,储蓄业务也就应运而生了,周围有很多家其他储蓄所,加上个别村子的拆迁,局势严峻。经支局开会讨论,牛渭舟带领部分员工负责外围村子存款揽收,每天起早贪黑,跑业务,一门心思谋发展,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他经常利用早晚和双休日等业余时间走街串巷,积极宣传邮政储蓄业务,也动员身边的亲戚、朋友及拆迁办打听在拆迁村的其他朋友等,做到一传十、十传百。有时为了一笔业务上门动员近百次。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和员工们的努力宣传下,2014年,个人宣传揽收邮政储蓄现金八百余万,拆迁款揽储达到三千五百万元,南郊储蓄所走上了良性发展的快车道,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得到了广大员工的认可。

文明员工牛景杰

和牛景杰交谈,由不得想夸他几句。他嘿嘿地乐:“没啥,咱就爱这一身邮政绿。”

牛景杰是南郊邮政支局一名普通的投递员。他投送的这个段是西咸新区,城市规划改造,让这里的住户地址变动很大,为了找到收件人,他往往要跑上大半天。拆迁户邹明迁了两次家,上海寄来的邮件可没少让牛景杰受艰辛。那一天,他从郊区到市里往返了四回,邹明一家过意不去,硬要留他吃饭,见他不肯,索性把一双鞋偷偷放在邮车里。事后邹明说:“说个媒跑上一回咱都给买鞋,更不用说他跑我姐家,跑城东、城西找我几回了,不表示一下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为了搞好邮政投递工作,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土,非常辛苦。但牛景杰心中有用户,想尽办法把邮件送到用户手中。

2015年9月的一天,他和往常一样投递邮件,在投递到沣东办渔王村时,遇见一位行动十分不便的老大爷,说要到邮局领取他儿子从浙江寄回的三件邮包。牛景杰说:“大爷,我帮你把这三件邮包送到村里来,你腿脚不方便。”大爷不相信地看了他半天。牛景杰拿上包单让老大爷取出证件,帮老人把相关内容填写清楚,第二天就把邮包送到老大爷家中。老人家十分感谢,倒水,递香烟都被他谢绝。

老人说:“小伙子你这么好,我让儿子回来谢承你。”

在数十年的邮政投递工作中,牛景杰一直以诚待人,坚持“人民邮政为人民”为服务宗旨,在投递工作间隙大力宣传邮政传统业、邮政储蓄业务和各种代理业务,包括机票、电费等,积极完成分局下达的各项任务,在报刊收订中进社区宣传报刊业务和邮政储蓄金融业务,在日常投递工作中发现有拆迁情况第一时间上报。有学生放假离校的要收寄校园邮包业务,在部队有复员军人收寄军包,他都认真办理。

2014年,牛景杰积极配合收寄校园邮包和退伍军包一千余件,发展航空机票两百余张,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身为邮政一员,牛渭舟和牛景杰都没有轰轰烈烈的壮举,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然而,他们却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耕耘着,以一颗真诚的心塑造邮政工作者的动人形象,向着更加美好的明天奋进!?

渴望和文化人交往

我自己没文化,不到十九岁就从闺房里走出,早早地做了母亲。爱人和我一样都没文化,周围乡亲也没有几个会写自己的名字。

平时,乡村文化生活并不丰富。农闲时除了打牌,就是围在一起闲聊,听得最多的自然是那些因念错字引出的笑话了。

小张的媳妇过去因为家穷,只念过几年书,字就认得几个,但她就喜欢大声念字。一次和小张出门,沿路上,墙体广告、电杆上的标语,反正只要能瞅得见的,她几乎都要念,认不得的字就用“啥”来代替。小张实在听不下去,就说:“咱不认得就甭念了,免得人家文化人听见笑话咱。”

她一听来气了:“怎么了?文化人咋?我非要念!”

那次,她和小张坐公交车,车一停,往窗外一看她就高兴了,说墙上有一排字她都认识,不用“啥”替也能读,随后高声念道:“生育耍计划,经济耍发展。”

有人听到就笑了,说:“那念yao,不念shua。”

小张也笑着说:“咱这地方把生娃叫要娃,照这样说,要娃都成耍娃了。咱生了个娃就是耍了个娃吗?”

小张媳妇淡然一笑,走到银行门口,又听她念:“中国人民很行。”

这一出,差点没把人笑死。

乡亲们爱看秦腔戏,戏名念错是常事。老李看戏回来,老母亲问:“看的啥戏?”

老李张口就答:“火烧狗。”

母亲愣了,想了半天,就说她看了一辈子戏,从没看过也没听过有个叫火烧狗的戏。后来得知是老李把《火焰驹》错念成了火烧狗,母亲就说:“你认不得‘火焰驹’三个字也逮个音啊,咋就是火烧狗哩?”

逮音!其实乡下人最喜欢逮音,认不得字或没听准就靠逮音。就是人家说啥没听清就干脆凭听来的音确定。可光听音难免出错。有出戏叫《朱春登放饭》,乡里人逮音都叫他“《猪吹灯放饭》”;有个电影叫《归心似箭》,那回在我们村里放映,我去迟了,一位老者告诉我演的是“浑身是电”……

没文化的人自有没文化人的活法。婚后,我就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这下,念错字和别字引出的笑话更是层出不穷了。比如,把“麦熟一片割一片”念成“麦热一片割一片”,“颠倒”念成“镇倒”,“患者”念成“串者”,“黔之驴”念成“默之驴”,“尴尬”念成“监介”,“跌倒了爬起来”念成“失倒了爬起来”,“神圣”念成“神怪”,“狠抓”念成“狼抓”等。

有一天,一位大爷来我的店里,张口就说:“买一瓶白猪洗洁精。”

我愣了半天,说:“没有。”

大爷急了,手指货架上的白猫洗洁精就喊开了:“咋?不卖?那不是摆得好好的吗?”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我知道自己没文化,平日里就不放过一切学习的机会,为此我还订了书报杂志,闲了就翻阅。

这天,报纸送来时我正忙着,就随手放在柜台上。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位翻报纸的村民大声地说:“呀!怪了!一个马下了两个狗!”

旁边顾客凑近去看,有人就感叹:“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年头啥怪事都能发生。”

还有人说:“这马绝对是和狗杂交了的。”

拿过报纸一看,我也急了:“你们好好看看,这马下了两驹都是少见,怎还下了俩狗呢?”

呵呵,这样的事很多,归纳起来真能出一本笑话集呢。不是我们不想多学知识,是过去压根儿就没有条件。

不说别人,单说我吧,过去当学生时成绩也不错,中学时的一次学区统考,我五门课得了489分,其中四门满分,只有英语89分。班主任刘会会老师总说我的智力水平和她过去的学生李丹妮相当,说李丹妮是博士生,能出国留学,我最次也能考上大学。王校长也说我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大学的门了,让同学们学习我。然而,最终我连大学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两个姐姐相继出嫁,我成了家里最大的孩子。为了不让弟弟和妹妹辍学,我决定回家帮体弱多病的父母种责任田。

我丢下书本,拿起了铁锹。我用架子车将麦子一车一车往家里拉,那路难走呀,那车子沉啊,再没有比那一车麦子更沉的东西了!它几乎要将我压倒了!

……

几年后,我抱着孩子去县城看病,路上遇见李兴斌老师,可能是我当时瘦得太厉害了吧,李老师七尺男儿竟然满眼泪水,他哽咽着说:“可惜你了,你王老师、邹老师他们都说可惜你了……”

后来,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们见了我几乎都要说:“可惜你了!真的把你可惜了!”

我总是不说什么的。我知道,我对不起老师们的关心,我亏了老师们爱我的心,我辜负了老师们的希望。我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书包、第一个文具盒都是老师给买的;我忘不了,读的第一本课外读物是老师送的;我更忘不了,那一次生病,是两位老师送我去医院,我不愿意吃药,他们在办公室里给我晾着糖水,站在一边看着我把药喝下,那样子简直就像我的父母……

多少年来,我不止一次看着老师们送的纪念品泪流满面,为他们的期望落泪,为自己的梦想遗落忧伤。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我的“大学梦”像泡沫一般破碎了。“啥人配啥人,烂锅盖配草盆。”我的对象也只能在没文化的人里面找了!三锤两棒子,我把自己嫁了出去。“贵人吃贵物,烂烂人泡恰铬。”我开始强迫自己适应眼前的生活。

我喜欢交朋友,在农村,牌友容易找,说闲话的人也容易找。常有人约我打牌,我也很快学会了各种牌的玩法,而且越玩越精,并拥有了一大帮牌友。偶尔,牌打累了,我们也出去散步,令我不愉快的是,总有人要在这家地里拔根葱、那家地里掐把菜或偷些玉米棒子什么再回去,把别人好端端的庄稼糟蹋得一片狼藉,我看不惯,也觉得自己打牌不好,赢了心里也难受。我开始远离牌友,却没有人理解,我很孤立。

日子久了,我觉得生活在他们中间很累很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村民们大部分一天不着家,整天打牌,甚至梦都在牌桌上,他们的孩子也不学好,不是逃学,就是打架,自小养成一身坏毛病,小偷小摸,好吃懒做。父母不闻不问,任其发展。好多孩子早早辍学,不读书了,成了社会上的混混,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被警车抓去一次又一次,成了派出所的常客,最终进了黑房子。

我真的不打牌了,于是就渴望和文化人交往,渴望与他们在晚霞中散步。我想,文化人不会趁地里没人去偷菜;不会说?“等等,我偷几个苞谷来”;不会夹着纸烟打牌,一脚踹倒来叫他吃饭的儿子……我想,能和文化人做朋友,也不枉来世上一趟,活着就不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了。

一次,一位不负责任的医生误诊我生了癌,没有几天活头了,我当时唯一感到遗憾和难受的竟是此生没有和文化人做朋友!

2003年5月,有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城里人刘某,说他是一个有知识的人。刘某也说他原先教过书,但总是不发工资,现在想与我合伙做长途贩菜生意。在我眼里,城里人似乎就是文化人,再说刘某说话慢声细气,听惯了街头巷尾狗叫声和乡野女人粗喉咙大嗓门笑骂声的我,心里自然很是高兴。后来得知他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我心里只想他是文化人,对他很是尊重,让他在我家休息,我自己叫上妹妹和弟弟去外地拉菜,然后再一车车去西安发掉。最后分钱时,我将大半分给了他,弟弟妹妹都责怪我,我还说:“文化人谁会做生意?我从学校回来不是连自家的菜都卖不了吗?咱对菜生意懂些,就帮帮他。”

几年后,我仍隔三岔五送菜给他,他也不客气,常带父母来我家逛,我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招待他们。逢年过节还去他家送礼。有段时间他突然消失了,他父母倒是经常来我家。一天,他来了,“扑通”跪在我面前,说他有了难事,急需钱,让我借给他。我给他父母打电话,他父母说他说的是真的,确有其事,于是,我就将仅有的五百元钱借给了他。

谁知从那以后他就永远消失了。我去他住的小区一问,他的邻居说:“他小学都没念完,大烟鬼一个!”虽然受了骗,但这并不影响我渴望与文化人交往的心情。

去作协办手续,我羡慕旁边开门店的;去广电中心,那些保安、门卫都是我羡慕的对象——能看到文化人在自己面前进进出出,甚至还能说上一两句话,谁说不是幸福的事呢?反正我去那里,身上就有活力,觉得那地方的空气都是有文化的,吸一口就滋养人,就能让人快活起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通过和他们的交往来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质。

想来想去,我之所以能够坚持写作,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结识有文化的人。我总觉得和他们交流不费力,和他们交往很幸福,也许整日生活在文化人堆里的您体会不到那种特别的舒心与快乐,但我能!

子不孝非你过

今天去看朋友琴,琴很能干,十年前和丈夫离婚后就开始打零工,之后又做了些小生意,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

闲聊间,琴的女儿娟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训斥母亲:“你都啥年纪了,今儿见这个,明儿会那个,用人光拣朋友用,连李东你也重用,你人老了,眼也瞎了……”

?“你!”琴直流眼泪,两肩剧烈抖动,不知道是不是太气愤,她嘴唇哆嗦着,瘫倒在沙发上。

这是那个指挥百来号人的琴吗?这是那个曾经坚强得令人咂舌的琴吗?她没有被艰难困苦击倒,却被辛苦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伤得痛苦不堪。

我惊呆了,站起来指着娟说:“你咋能这样说话?你妈再有错,也不是你在这种场合以这种口气可以说的!也许你到她这个年龄还不如她呢!”

紧随而来的公司员工拉走了娟,又返回来对我说:“她老是这样对她妈说话,我们也看不惯。”

我说:“她要是我的女儿,我非抽几巴掌不可!”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的女儿也伤过我的心,只不过没有这样厉害罢了。

琴止住哭泣,说:“没有人这样对我,只有她!我被她一次次当众数落,真想打她,可我下不了手……轻不得重不得,每次这样我都想死!”琴哽咽着说完这些,眼泪挂在她的脸上,快五十岁的她有一种独特的、高贵的美。她勤勉、坚强、善良,为什么她的女儿看不到呢?为女儿她能舍弃一切,她曾经感动了很多人,为什么就感动不了女儿呢?

我告别琴后往家走,路上遇见邻村张生两口子赶集回去,知道他的母亲是我中学时的一位老师,就向他打听老师的状况,谁知他们竟像听到仇人名字一般厌恶:“唉,别提了,把人脸都丢完了!”

我赶紧说:“不会吧?我听市里的一位同学说她用退休金资助贫困大学生,还一直有文章发表呢!”

张生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我妈是神经病,想出名呢!没几天活头了,还想着找老伴?呸!把咱先人的脸都丢了!”

走了一段路,张生的媳妇指着远处的一间小屋让我看:“看见了没?这就是他妈租的房,专门丢他儿子的脸,咋叫都不回家住。”

儿子说:“管她呢!咱就看她死了谁管!”

回家后,我跟别的老师了解情况,才知张老师退休后回到家里,没想到五个儿女却为分她的工资而吵架,最后还让她以后必须将退休工资交给儿女保管,她一气之下在外面租房住。市里的一位领导说:“张老师是个公认的好人,也许只有她的儿子儿媳会那样恶语中伤她。”

很早就听到一句话:“没有不合格的孩子,只有不合格的父母。”其实我不大赞成。过去,我一直埋怨父母把我管得太严,觉得他们这不好那不好,同学们穿高档衣服我却只能穿粗大布,有时候竟然非常仇恨他们。结婚以后,我很少回娘家,好吃的放坏也不给他们,甚至写文章直击自己的父母。而如今岁月流逝,已近知天命之年的我才知道父母在艰难环境下将我养大是多么不易。父母是最了不起的人,是最爱我的人,是世界上最合格的父母。不合格的却是我这个女儿。

美国一般将儿女养到十八岁就让其自立,中国却不同,养到二十八甚至更高的都有。有一项调查是,评选你最尊重的人,美国的孩子最尊重的人首选是父母,而中国孩子最尊重的人却不是父母,父亲仅排在第十位,母亲被挤出十位之列。看来给孩子的爱多并不能让他们爱你。

最后我想对琴说:“别伤心,不管女儿怎样看待你,你都是个好母亲,她没出息,不是你的错!”

不要太指望儿女,多爱自己一点点,不要让所谓的“孝子”真的成了要孝顺子女的意思。

都是在玩

看到一户人家在举行葬礼,扫墓、迎祭、披红。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玩的游戏来。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电视看,整天就知道疯玩。我们“埋死人”,用手在地上刨一个小土堆,就是“坟”了。然后去周围捡碎纸和小棍。碎纸用土疙瘩压到“坟”顶。接着排成队,每人拄一根小棍,弯着腰,低头“妈呀妈呀”地“哭”,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抹眼泪。

我们的“扫墓”很特别,不仅清扫坟墓四周,还要用笤帚在通向“坟堆”?方向扫一条路出来,好方便前行。哦,家里一般不准拿扫帚出来玩的,因为知道“埋了死人”,那笤帚会被我们折腾“死”的。

一般是大家分头行动,去田间地头捡大叶树或扫帚草,把“坟堆”四周扫上一圈,算是真的扫了墓。然后搀着“媳妇”去“坟”头“哭”。遇到大人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因为大人们总会说:“你妈还没死呢,哭啥哩?”

那时的我们很会玩,玩的花样别出心裁。不光玩“埋死人”,也玩“娶媳妇”“医生看病”“过家家”,特别是那个“选干部”和“队长派活”更有意思,总会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忽然感觉到眼前的葬礼很像我们玩过的游戏。不只是葬礼像,很多事都像,“都是在玩”,我也常常这样想人和事。

所以跟自己说“不必较真”。世间的事,大可不必较真!时间、婚姻、生活、朋友之间。有些事一旦较真,反倒让自己不舒服,较真实际上是跟自己过不去。

世间的人,不管你伟大还是渺小,最终归宿都是一样的,所以一切不必较真,活出自我就好,随遇而安就行!糊涂一些,从某种角度讲,也算是一种智慧。

做了五天亏本的买卖

我曾经开过饭馆,卖过书报,做过服装和长途贩运瓜果蔬菜的生意。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也小有成绩,让我那个吃了上顿无下顿的家渐渐脱掉了贫穷的帽子。我也因此受到大伙称赞,说我有经济头脑,有做生意的才能,甚至还说我从来只赚不赔,是个能行媳妇。

其实大伙不知道,我呀,也做过亏本的买卖呢。

那是前年夏天的事了。病后初愈的我躺在炕上休息。桑拿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使在屋里被风扇吹着,也能感受到强烈的热浪。偶尔朝外面看,眼睛立刻被灼人的大太阳刺得睁不开,听着知了的叫声,看着外面那一树被太阳烤卷了的叶子,我就更不想出门了,心想就是谁给我一万元钱都休想让我出去!

电话响了,妹妹的声音传了过来,说母亲已经生病住院十多天了,做了肿瘤切除手术,还不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的,她很害怕,就背着家人偷偷跟我说了。我急了,从炕上一跃而起:“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马上来!”不顾丈夫的劝阻,来不及吃饭,我火急火燎地就往县城医院赶。

烈日似火,没有一点风,汗很快就湿了我的全身,但我顾不上擦,只想赶紧见到母亲。

父母、兄弟和姐姐们看见我,都问是谁给我透露了消息,埋怨我不该丢下店里的生意来医院,说我身体不好就不要来了。看见母亲因病越发憔悴的脸,我哭了,反过来责怪他们不及时告诉我母亲生病的消息,并强烈要求留在医院照顾母亲。我的要求遭到拒绝,大家坚决反对,一致让我回家休息。但哪能动摇我的决心?见拗不过,只好依了我。

谁知仅仅一天一夜,我就吃不消了,腰酸背疼,头晕眼花。母亲说我已经尽了孝心,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是良性,让我放心回去。哥哥和姐姐们于是争着抢着要留下照顾母亲。哥哥说,他是老大他该留下,姐姐和妹妹说,女儿细心应该留下。最后还是父亲作了安排。

我被父亲“赶”出了医院,但我怎能安心在家?医院门口热闹的农贸市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忽然有了办法——何不拉菜去那里卖,这样就可以每天看到母亲了。

前不久因为我生病,我家责任田已是荒草一片,哪有菜?我只得去附近批发市场贩菜去卖。中午十二点刚过,市场上人少了以后,我就将车子放在市场,去医院里给母亲洗脚、喂饭、擦身子,尽一个女儿的孝心。

知道我没耽误“过日子”,父母终于不再强行赶我走了。其实我心思根本不在卖菜上,不是价钱记不下,就是收了假钱或干脆多找了钱,好几次还被人偷了菜,要不就是一车菜被太阳晒焉了,或者卖不完腐烂发臭了,回家一算总是赔进去很多。

直到五天后母亲出院,我才不再汗流浃背地朝县城奔了。

尽管做了赔本买卖,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心里反倒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我明白,比起伟大的母爱,我的孝心是那样渺小苍白。是啊!父母给儿女的爱儿女是永远无法超越的。尽了一份孝心就是尽了一份责任,谁还会去衡量该不该、值不值、亏不亏呢?

忘不了那年的农高会

常听杨凌的表姐说杨凌蘸水面如何的好吃、空气多么的好。后来知道它是我国唯一的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被称为中国的农业硅谷,便心向往之。

2011年11月8日,正值第十八届农高会在杨凌农科城隆重举行,应省广播电视台农村广播之约,我有幸赶赴杨凌农高会现场,随主持人小康、董丽萍一起报道农高会盛况。

我是坐村民的小车去的,同行的还有两位乡党和一位小报记者。初冬天气,早起凉风习习,我们到达时,已是阳光明媚,温暖如春,举目四望,仿若春姑娘已缓步而来。

楼高、树挺、路宽直、街道净洁,很舒服的小城,这是我对杨凌的第一印象。走近看,人挨人,车挤车,不禁异口同声:“啊,人这么多!”

董老师打电话问我到了没,我便急急地与大家分手,赶去与董老师和记者小芳相见。开始时我很胆怯,很自卑,毕竟自己是一名农妇,人家是博学多才的“人尖子”,然而他们待我却万分亲密,握手拉家常,如同自家姐妹一般,这让我觉得很亲切,先前的拘束忐忑一下子消失了。

从董老师手里接过“进门证”,那几个展馆我便可以自由出入了。各国人才,各路精英,真是人山人海,场面可谓壮观……但是,纵然有很多人。却排列有序,紊而不乱。高新农业实用、农业机械展馆我都进了,苗木种子、化肥农机新品种、新机械、新技术我均一一观瞻。

啊,你看,那长约十五厘米总重量约五斤多的辣椒,那单株产量七八十斤的河南红薯,两百八十多斤的特大南瓜,太不可思议了!再看妇女手工艺展馆,里边的景象让我叹为观止,麦秆画刺绣和草编,看得人眼花缭乱。织布不用一下下丢梭子,就能织出色彩斑斓的花布来……能看得太多了,同来的村民一个劲提醒我:“天短,不敢多逛,瞅几眼就出来。”

下午,节目要直播了。我选了一片广阔的麦地,站在中央,用手机和主持人连线,报道农村妇女织布的场景。由于“逛”久了,我没有准备稿子,但所见所闻让我胸有成竹。我用民谣来描绘织布情状:“七尺长,八尺宽,里面坐个女人官,脚一踏,手一扳,踢里咵嗒都动弹……”结合现场场景我尽量将农高会的盛况分享给听众,足足过了一把记者瘾。

节目结束,就有文友电话向我表示祝贺,董丽萍老师也打来电话,说:“小兰,你太有才了。”

杨凌的表姐让我们到她家去。我约了同车的几个人一块儿去见表姐。表姐在农家乐招待我们,美味的小吃让人垂涎三尺,附近一溜儿整齐的小洋楼,农田瓜果飘香,河塘蛙声一片。

吃得正香时,咸阳的一位老师打电话夸我下午的报道,让回来一聚,共庆记者节。匆匆道别,车飞奔回咸阳时天已黑,我们狂欢,唱歌跳舞,只恨夜不长。

这一天好充实,这一天被幸福和开心挤得满满的!

好多心情只能自己知道

早早起来,对镜梳头,看到自己双鬓的白发,才相信自己真的老了。

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小时候,?姐姐和哥哥因为成分不好,没有上过大学,父母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然而,我却让他们失望了。我觉得自己没脸在村里待下去,迅速把自己嫁了。婚后的生活清苦之极,没钱人的日子不好过,还处处被人欺负。

一次,我抱着孩子站在一家商店门口,村里一位有钱人骑着自行车从我面前过,车子上高坡时,他也不下来还使劲地朝上骑,结果车子倒了,他竟然对我破口大骂,说是因为我看了他,所以他的车子才会倒。真是岂有此理!我擦干了夺眶而出的眼泪,看着商店里进进出出的人们,发誓有一天我要让那个富人到我店里买东西……后来,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店,那个有钱人果真成了店里的顾客,由我任意宰割。

一个愿望实现了,我就又想着我的文学梦来。便拿起笔,开始记录生活,用文字铺排日子。

我认为人喜欢什么往往是天定的,即便没有氛围,没有目的,没有遗传,也会是一味地喜欢。命定我爱看书,自小就爱,无论怎么也改变不了。

一直以来,总喜欢将一天的所思所想毫无掩饰地写在烟盒上,随心随性把每一个日子,快乐或不快乐的都写下来,无关乎修辞,无关乎句式。

后来,朋友们一口一个作家,仿佛我真的是个作家了。老实说,我不承认自己是作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位文学爱好者。但我就是我,怎么舒服怎么活,怎么开心怎么做,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说我,只管扬起头走自己的路,我不会活在别人眼里。我有我的性格,有我做人的底线。人来世上一趟就像搭一次车,进一回群,随时会下去很多人,希望走后,留下的不是骂声!?

说心里话,我写作就像养宠物,每天不辞辛苦地喂养,就只图个高兴。我粗糙的文字连我自己也不满意,大多只是一些情感方面的记录与抒怀,或是一些随心的乱语,或是保存生活中值得珍存的人和事,想写就写,想到就说,抒发自己的心声,没水平没文采那是自然的。那些随意抛洒下的苍白文字不值得被人评论,甚至不敢浪费大家的时间。只是偶尔翻起,给自己找一点心动的感觉,体会往日的激情罢了。

如今商店受大超市冲击开不下去了,已改成了棋牌室,身处最底层的我在家便守“赌场”,出门打工就只能做苦力,多年来干得最多的就是给民工做饭。扫大街人家也不要我,那活有时也要凭关系人情才能干,再说我视力不好,扫地也像给老爷画胡子。人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容易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学会了说粗话,我就越发渴望与文明人打交道,渴盼关爱多一些,最起码不会让我向泼妇发展,有人已经喊过我泼妇了,立马“止步”还来得及。于是,我就渴望与文化人交往,这就得以文会友,就得有文字写出来。然而,我仍然在工地做饭,听民工们下班后打诨插科;回家守赌场,听赌友们输了钱粗话连篇。稍有空闲,守店做家务就是我的活。很想和别人一样能有空间看书,也越发羡慕那些能有空间静心习文的朋友。

此时,我坐在电脑旁,一下子思维迟钝灵感枯竭,感觉很不适应。很多圈子都想加入,但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个圈子,还是习惯在纸烟盒上书写自己的心情故事,留给自己一个人去欣赏,还是一个人好好地待着吧,随心所欲,没事写着玩玩何尝不可,毕竟好多事、好多心情只能自己知道。

我真的落伍了?真的成了废人?

很多风景已成过往,很多事已无法弥补。走过的路已无法再走,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一去不回头。

人在情急之中,是什么也能做出来的

一直害怕过马路,胆小、视力不好,人又自卑,所以见了车就怕,见了狂傲、好为人师、喜欢摆臭架子的小人物就怯。然而,见了真正的大人物却不怯不怕了,反而话多得不得了,如同见了老熟人、老朋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怕车,是因为曾发生过小车祸。后来坐车晕车,过马路提心吊胆,得跟人后边,不管是生人、熟人、男人、女人,我都紧紧跟随,有时还拉着人家的衣角,要不就让家人来接。有的地方很少有人,却偏偏车多,往往等几个小时不见一个人过马路,偶尔出现一个人,也是急匆匆,不等我跟上就先过了。我只好就站在那里苦等,等到天黑,等到一篇小说腹稿完成。

2014年10月24日下午,我却在三号桥南头十字路口耍了一回大胆,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穿梭七回之多,东南角、西南角,向左、向南……

接到活动发起人作家雨夜女士的电话,我就出村来到约定的地点,并给雨夜发了短信,告知我的确切位置,说我在他们的必经之处,这里停车也方便。过了一会儿不见车来,我就听树下几位熟悉的村民闲聊。听他们说了很久,也不见人来接我,他们笑着问我等什么人等了这么久,赶紧电话催!于是又打电话说了自己的确切位置。

不一会儿,王晓琳老师打来电话,让我不要在那个地方等,得去马路对面。我知道等人的滋味,怕人家等我太久,所以顾不上害怕了,从车流间两次横穿马路才跑到王老师说的地方,谁知电话响起,他们已经过了这个地方,我又过马路从车辆间穿过然后再次横穿马路,而我弱视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对面的人和车。心想着今天就是被车撞死,也是为了友谊,为了文友聚会,死得伟大,死得光荣!这样一想,电话接通,瞎走一通,最后才明白他们就停在我最初的地方……

就这样,我像瞎子一样,横冲直撞,一会儿东西方向,一会儿又到东北角,一会儿又到西北角,最终却回到原来的地方,像是被谁耍闹似的折腾,见到他们时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了。如果这时告知我要付费旅游,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不是只想白吃、白住、白逛一次,是因为眼下我正遭遇经济危机,不是说钱要花到刀刃上吗?

稍稍平静下来,不仅为自己刚才勇敢过马路的行为感到吃惊。看来,人在情急之中,是什么也能做出来的。

不做解释,任人评说

刚走到拐弯处,村妇小美跑过来挡住我,凑近我的耳朵说:“文文他妈正骂你呢,你听。”

我笑笑,继续往前走。只要说是文文他妈,我不听也知道她会说我什么。拐弯,果真看见文文他妈坐在一群人中间,连说带骂,言语兼并动作,表情丰富,绘声绘色。我不理会,只管走路。但那妇人尖厉的嗓音还是让我放慢了脚步。“以后不要去她店里买东西了,原先看那小兰还是个好娃,才几年,你看变成啥了,还给屋里带男人呢……原先买米买面她给送,给扛咱家倒瓮里,今年你看她,连抬都不一块抬呢,出点力就能把她挣死一样,在外头能不变坏?这种女人打死才合适!”

放到以前,听到有人这样胡说,我是不会轻饶的,撕烂她的嘴再给几个嘴巴。可是,也许是年龄的缘故吧,如今我已经少了那种愤慨,把别人对我的态度看得很淡,不屑与任何人争论。在我心里,生活大不易,做人都一样,是人都有凄凉,再风光的人背后也有苦楚,说我骂我的人也有她的寒凉,她的不易,她的无奈,她的难,家门口也没挂无事牌,说不定哪天比我还倒霉,也遭人背后胡说。

谁家没有难念的经?谁的人生没有心酸的泪?谁没有难唱的曲?谁的人生十全十美?谁背后无人说?谁背后不说人?生就一张嘴,就让爱说的人随便说吧,他们也和我一样,正朝自己的坟墓走着,再怎么损人利己终归都是一个归宿,骂我、误会我、欺负我,又能多什么呢,多费吐沫而已。

其实不与文文他妈计较还有一个原因——身体不好——没劲。近来我生了一种病,病发时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不能拿重物,说话都不能大声,睡觉都不敢翻身。医生让卧床,说不卧床就有生命危险。我急着跟医生争辩说想去西安,只坐车,不过劳累,也会注意自己的休息,没想到却被医生狠狠批评了一番。偏不信,结果回了家,朝上推卷闸门,稍用力推了半截,就跟医生的话一样,晕厥倒地差点丢了性命,从此小心谨慎。

也是因为这个病,我那次没帮文文他妈推车。那天本来躺床上的,结果礼泉果农说来看我,在我家门口打转转呢。出门一边打电话一边找,文文他妈就是这时来让我去给她推车的,我刚想答应,因为那是习惯,以前我总是二话不说推车上去,也常帮人扛重物,然而此刻我头重脚轻,走都走不到车前,再一看她家门口的三轮车装满了菜,再加上那个大坡,马上意识到这个忙自己帮不上,心里歉疚,摆手摇头,不等我打完电话跟她解释,她就气呼呼地走了,边走边骂我是小心眼,还咒我不得好死,唉!

文文他妈何许人也?嗨,她可是村上的厉害人,有名的泼妇,人称惹不起,曾把村里的一个女人整得喝农药。这回我惹了她,她会到处说我的不是。好,不去解释,任她说去吧!

不必事事苛求别人的理解和认同,学会律己,学会宽容。独处守心,群处守口!管住自己的嘴,就好!

乡党,好好画你的马

近几日,不断从博客、微博、微信看到有关画家李翰迪的报道。

李翰迪是我的乡党,擅长画马,我粗略看了,或奔腾跳跃,或回首长嘶,或腾空而起,形神兼备,气势磅礴,画得很好。虽然我不懂画,但我觉得他画得好。

我认识好几个画马的高手,看了他们的马,也喜欢,也惊叹,也叫好。各色各样的马,画出来千姿百态,画者流派纷呈各有千秋。

然而,李翰迪与他们不同,他和我一样生长在农村,是迎着村人不理解的目光坚持将马画下来的,其中的酸甜苦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或许也因为如此,李翰迪的马比别人的马多了几分灵气,这自是特别之处。就像有的娃是在大医院生的,有的是小诊所生的。小诊所生娃是出于无奈,万不得已,条件差,娃生下来也不像别人一样大张旗鼓地大摆筵席,怕是连满月酒都是凑合的,但这些,丝毫不影响娃的优秀程度。

加油,乡党李翰迪老兄,祝你一切如意,马到成功!

我与农村的故事之从设法逃离到不愿离开

中午一放学,书包还未取下,母亲就让给在地里割麦子的父亲送开水。土路坑洼不平,太阳像带了毒,晒在身上特别疼。尘土夹着草屑满天飞,落在我的头发和衣服上。铺在路上的麦秸时不时绊我一下,路边未割的麦子伸着长长的麦芒,刺得我很不舒服。那时我刚上小学,麦芒、扬尘、毒太阳成了我对农村的最早记忆。

天热得能拧出水。我弓腰拉襻,用架子车将麦子往回拉。刚下过雨的路泥泞、坎坷,车子就越发的沉,毫不留情地挑战着我的承受力,似乎要将我的身子骨压碎才甘心。支持不住,我眼一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车辕着地,麦捆摞下来将我埋在底下,什么东西刺破了我的脸,血流了下来。稍加处理,我又不得不忍痛站起来,整麦捆,扶车辕,搭襻绳,继续弓腰前行,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全身的力气。身子几乎挨着地,汗水和着泪水顺着脸颊朝下流。

记得这是1984年的事,那时我正在上中学。印象里再没有比那一车麦子更沉的东西了!我也因此不喜欢农村,发誓要考上大学早点摆脱它。

我努力学习,总以为成绩不错的自己绝不会待在农村。十七岁是爱幻想的年龄,我的脑海里全是“走出农村”的美好想象,却唯独没想考不上咋办,其实那在我看来是没法想,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然而,我最终没考上大学。“务农”的命运将我拴牢,我仿佛冷不防栽进了苦窖里,早年悄悄做着的文学梦也随之碎得稀里哗啦。我明白我将要在灶台的烟火里、在毒日头的暴晒下生活了,那一刻,我真不想接受命运的安排,我恨命运!

“啥人配啥人,烂锅盖配草盆。”我的对象也只能在农村里找了!三锤两棒子,我嫁给了一个农民。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苦,不光有毒日头,还有长舌妇,陋习及繁重的农活与干不完的家务。然而,随着惠农政策的不断深入,村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坑坑洼洼的泥水路不复存在了,笔直宽阔的大马路四通八达;架子车拉麦子的场景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地头观望机械轰隆隆的欣慰。收种麦子,已经全用收割机。再也不受毒日头暴晒,再不用镰刀割麦,不用送饭送水了!那曾经的麦收,已经成了一种回忆。

农民的日子像甘蔗一样一节比一节甜,现代家用电器也是一应俱全,城里人有的我有,城里人没有的我也有,再也不为家务的烦琐和农活的繁重而苦恼了,再也不为没时间看书而伤神了。这一切,让我不知不觉爱上了农村。

日子好了,我又重拾自己的文学梦,我写新农村的新变化,写新农民的新生活,写诗,也写小说,有的发表了,有的获了奖。2007年,我还随陕西农村广播主持人一道去了一趟杨凌,现场报道农高会盛况。

日子越来越好过,有了存款,我就有了出书的念头。很快,省作协与省慈善协会就帮我正式出版了长篇小说。最令我高兴的是,2013年,在有关领导的关怀和安排下,我走进了西北大学,坐在教室里,和中文系的学生们一起上课、学习,觉得这一切恍如梦中,同年底,我还被评为咸阳最美女性。

农家一样可以圆梦!感谢命运!感谢乡村!

我庆幸自己生活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如今我的灵魂已进入乡村生活的骨髓里,浓浓乡情滋养着我。我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这厚重的乡土大地,还有这壮美的田园景色了。我除了种田,还唱戏、写诗,活得很充实,也很幸福。

以前我为没有跳出农门痛苦,想方设法离开农村,逃离土地。而现在我却不愿离开农村,害怕失去土地,并且为自己是农民而感到自豪,您说我这是怎么了?

处处留印记

从泰国旅游回来至今刚刚一个月,腿上的伤除了一个大大的疤痕外,不疼不痒了。穿裙子出门,总有人问起疤的来历。想想真的是外国的伤就是伤,不管都不行。我经常这样划一下,却从来没有这样留下过痕迹,而这次,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划痕,竟然折腾我足足一个月!

结束泰国之旅的那天晚上,住在泰国一家比较豪华的酒店。早上,我背着包就要出房门时,瞅见被子没拉平整,我和爱人笑说:“让泰国人也看看咱陕西人多懂规矩。”说完我就走过去拉好被子,猛的,突然觉得左腿被什么划了一下,低头看见有个地方擦破点皮出了血,有些疼。“啥东西划的?”心里有些纳闷,便围着床找“凶手”,这时右腿挨在床帮上,也猛地疼了一下,我下意识赶紧闪开,才没受伤。这时,我才明白是硬硬的床帮棱角划伤的,并不严重。平时这样的不管几天就不见痕迹了,我们就没当回事,再说也要急着和大家赶回国的飞机。

回家后,偶尔觉得伤处有一点疼,但也并不往心里放,不就是划了一下吗,还能弄出多大的动静?谁知过了两天才发现那个印竟然变红裂开了,慢慢地在腿上开了个小小的口子,像个水渠,里边冒水,后来就像水渠被污染了,冒脏水和脓血,不忍直视了,后来怕了开始胡思乱想。先前那个白印似乎也是谁用白粉画上去的规划图,我的天老爷,不知道这是要在我的腿上动多大的工程呢!赶紧去医院,针药伺候,回村腿上也是纱布缠裹,伤员一般。看到的人和我一样都感慨外国的天地不一样。

前几天听“绿蕾行动”,讲的是全国检验检疫部门严厉打击非法携带、邮寄禁止进境物入境的事。现在出国旅游回国的旅客携带动植物产品的人很多,确需携带邮寄的也要按照规定提前办理审批手续并主动申报。种子、果品等也是要注意的,有人就不理解,我看有必要。自己是个马大哈,处处留印处处疤!仅仅一个月来,就是事不断,去趟泰国留个伤疤;参加陈忠实老师的葬礼时,帮一位残疾朋友推轮椅上坡,伤了手腕,医生说好了之后那个疙瘩估计还是大,留下个疙瘩;去云南,把手机和充电器全落在宾馆里了。

看来,处处留印记这个毛病得下决心改了!

给十四岁儿子的信

好友帮儿子戒网瘾,带他去旅游,叮嘱我写一封信给儿子,遂作。

——题记

儿子:

几天不见,你想妈不?妈可是想你了呢!

得知你明天下午要回家,我心里除了高兴还有好多的不安和忧虑,担心你会像原来一样沉迷于网络,那可是一直以来我最烦心的事了。我曾整夜跑遍网吧找你。总是半夜把你的被褥抖了又抖,像是要把你抖出来似的。我多想说:“我儿子原来没出去,他躲在这睡觉呢!”可你依然夜不归宿,整日泡在网吧,为此妈骂过你,甚至还打过你,可你知道不知道,当时妈的心有多疼?妈是不忍心打你,的确是你太不像话了。不声不响、饭不吃就去了网吧,常常几天几夜不回家!我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因此搞垮身体,荒废了大好时光,以至于毁了前程啊!

记得那一个个黑漆漆的夜里,为了找你回家,我总是战战兢兢地走在夜路上,好几回被狗追咬,好几次被石头绊倒伤了腿脚,腿疼加上心疼让我苦不堪言。那个疼你现在是体会不到的,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我忍着痛流着泪在心里哭喊:“我的儿子,你在哪儿?你怎么要如此折磨生你养你的母亲呢?你原来成绩很好,可是,因为沉迷网络游戏,一切都变了,再不能让你继续这样了,儿子。”

儿子啊,你可是妈日思夜盼得来的宝贝呀,记得你出生时,咱村就像过节一样充满了喜气,出生刚二十天,大伙就起哄给你做“满月”。那天来客之多是当时村里从没有过的,大家围着你又说又笑,好多人直亲你的小脸蛋,还夸你漂亮呢。谁料乐极生悲,第二天我发现你有点咳嗽,就赶紧叫来村医给你医治,村医说你感染了新生儿肺炎,必须立即上县城医院诊治。

当时正是隆冬时节,恰逢星期天,好几个医院都不上班,我和你爸在寒风中来回奔波,到处打听寻找医院。终于让你住了进去,却已是病情危急了。

你被抱进抢救室,医生们立刻形成一个弧形的白色人墙。好心的白衣天使说妈身子虚不能老坐着,就专门腾出一张床让我休息,可看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开始呼唤你的名字,整日坐在你身边哭,责怪自己疏忽大意。我不是信徒,却发现自己瞬间学会了祷告,我在向苍天祈祷,祈求上天不要把我们母子分开,无论如何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那时就相信你一定愿意做我的儿子,我命中注定会有你这个儿子,我们有缘的……

可是,你依旧毫不理会我的哭喊。住院第六天,医生围着你一番抢救,无奈地摇头:“娃不行了……痰阻塞……导致心衰……”

“实在没办法!不行了!”护士一声声叹息后,没了呼吸的你就被裹进了雪白的床单里了!

妈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摧毁了,但却始终坚信你舍不得离开我们,舍不得离开疼爱你的亲人,妈不相信我们母子缘分就此终结。我把你紧紧地搂在怀里,一遍遍哭喊着,不愿撒手,直到失去知觉虚脱倒地……

醒来后,好多人围着我在笑:“快看看,你儿子没事了!”

医生说:“是你把儿子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

我不知道死神是否存在,也不知道是否有心电感应,你是否听到了我的哭喊,反正你的病好多了,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嘴唇也不再青紫,几天后竟搬出了抢救室,转到八号病房。

“八”是一个吉利数字,你恢复得非常快,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看着我,嘴里发出欢快的“哦哦”声。护士说:“你儿子说感谢你呢!”?

这时我才感觉到累,脸上也全是泪水,才发现为了你我自己快倒下了!

出院回家后,我更是全身心地呵护你,“悠悠万事,唯你为大”,连最爱的写作也丢一边了。

妈爱你,胜过一切!我的儿子,你知道吗?

你曾说妈管得太多,但如果你有朝一日体验了生活的苦难,体会了现实的残酷,你就会理解妈的苦心。

妈一直抱定一个信念——要让你成为一个快乐的人,要让你凭你的努力赢得幸福的人生!

儿子,未来是用现在的努力换取的,妈每天都盼你能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要虚度时光。要懂得失去的光阴不会再来,不学无术将来是要后悔的!

行文至此,忽然发现原来我们母子之间有许多酸甜苦辣的故事,如今你身上的伤、额头上的疤,哪个不是妈的泪水痕迹?哪个不是妈刻骨铭心的痛呢?

这一切,足够写一本厚厚的书了,可惜妈太忙,只好就此落笔了。但愿你回来以后能有所进步。

母亲

8月26日

死不下的王旺他爸

王旺他爸老了,差一岁就八十了。老汉当过解放军,养大了两男两女四个娃。院里四间大房上下四层,盖得像模像样。儿女也孝顺,给院子铺了红地毯,从屋前铺到屋后,说是让父亲行走方便。

老汉年纪虽大却很精神,往地里跑得勤,屋里地里的活都不在话下。逢人总是笑眯眯的,走路也是昂首挺胸。村人开玩笑说:“你老了还欢实得像个小伙子,你家楼再高,让儿子关楼上谁也不知道,还一样演新的《墙头记》!”

老汉腰一挺使劲一抬:“敢?最不行房是咱盖的,咱住咱房,娃娃他能咋?”

就在老汉说这话不到一百天,村上的地征完,村子大拆迁。老汉铺地毯的屋成了一堆烂砖头碎瓦块。更让老汉想不通的是,房拆了人却没有安置——他没地方住了。娃娃们把老汉拉到这儿,不要;送到那儿,嫌弃。天寒地冻,老汉有些撑不住了,眼看就要过春节了。

租不下房,儿女心急,老汉也心焦。经几次找房的折腾,老汉头发全白了,腿也沉得走不动了,就更没人敢租房给他了。有人看不下去,偏不信邪,就让老汉住他家五楼,虽然上下不方便,但总算有住处了。

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门口的花市,再也吃不到自家树上的柿子,再也听不到村街树上的鸟叫和村民的欢笑声,再也闻不到地里庄稼的泥土香,再也没有昔日田间地头欢聚的情景,老汉心里那个憋屈啊,过得如同在监狱。

一个月后,老汉病了,不吃不喝,医生查不出病,开了些营养药,老汉服了不见起色只好住院。此时的他,几乎奄奄一息了,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

老汉知道民间的忌讳,不愿意死在别人家里,以免给人家带来晦气,于是儿女们把他拉到村委会。

村子不在了,幸好村委会办公室没拆。自从村子拆了以后,村里人死了,都不约而同地拉到这里举行葬礼。

没村子了,看到这里,仿佛村子还在。病危的、合不上眼的、痛苦不堪的、气若游丝的都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都从这里闭上双眼,再从这里入土为安。村人有自知之明,看人不行了,就早早地拉到这里,免得人家房主家“犯病”。

王旺他爸样子痛苦极了,似乎正和死神扭打在一起,貌似一定要送到村委会才能闭上眼。

?“王旺他爸快不行了,在村委会停着呢!”乡亲们从四面八方一个接一个来看望同村的这位乡党,不由得唏嘘!

谁知见了乡亲,老汉不但没闭眼,而是睁得更大了。一时泪花闪闪,哭了起来,说他就是想见见乡亲们。奇迹发生了,乡亲们泪眼婆娑,分外伤心。在大家的关切之中,他的话竟越来越多,后来又能吃能睡,越来越不像有病的样子。

二十多天过去了,听说村安置楼盖好了。有一日,老汉竟然能下床走路了,他说真的想和村民们住在一起。大家说:“你好好活,咱们新楼见,看你老汉让儿子把整个楼用红地毯铺起来,日子多红火呀!”老汉又笑得眯起了眼!

王旺他爸死不下,死不下的王旺他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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