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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凌国,位于大雪山之北,幅员广大,一年中有半年是寒冷的冬天。

凌国开国先祖,是凌日皇朝末代女帝凌华瑛的长女凌唯心。

辽阔大陆。

简星皇朝传世九十六代,统治天下一千八百余年。皇帝昏庸无道,横征暴敛,天下民不聊生。

凌小澜,凌日皇朝的奠基人,一位非常勇敢的女人。传说她带领着一群老弱妇孺反抗强大无比的简星皇朝的压迫。她从哪里得到的勇气,她从那里得到的智慧,她从那里得到的支持,已经无从稽考。

开始的时候,凌小澜和她的部众只是占领了几个小城镇,简星皇朝将她称之为祸国妖女。有过几次凌小澜几乎要被简星军队围剿、消灭的危机,但无论如何艰难,如何危险,凌小澜都没有遗弃过任何一个支持她的人。

史书上记载凌小澜声如洪钟、体壮如牛,力不输男子,但性格温和,心地善良,爱民如子。

野史上却说:凌小澜打开了天路,请到神兵,所以战场上才无往不利;凌小澜三头六臂,本身就不是凡人,是天上神仙托生。

凌念扬,凌小澜的女儿。传说她用兵如神,手段狠辣。在她的统领下,凌日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与简星皇朝分庭抗礼。

凌长春,凌念扬的女儿。传说她智力超群,心思缜密,在她的操控之下,苟延残喘的简星皇朝终于土崩瓦解,凌日皇朝写下了历史的新一页。

凌长春登基时不过四十岁,在位三十三年。谥号圣仁德皇帝。并追封外祖母凌小澜为圣仁武皇帝;母亲凌念扬为圣仁勇皇帝。

凌日皇朝文明十分的繁荣兴盛,科学、历法、文学、音乐、制作工艺无不欣欣向荣。

皇朝一共传了八十八代,一千六百九十年。皇朝的末期,好几位女主性格软弱、能力平平、耽于享乐。男宠、朝臣甚至宫人乱政,皇朝风雨飘摇。

天下群雄并起。

凌日最后一任的女主凌华瑛,她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史书上记载凌华瑛一目十行、过目成诵。三岁作诗,五岁写赋,可是仍旧无法改写皇朝覆灭的命运。当军阀攻进皇宫,凌华瑛点燃皇宫自焚,皇朝就此终结。

凌日皇朝的最后一任宰相梅沁雪,带领着凌华瑛的两个孩子,还有大约三十万死忠于凌日的军队和百姓,翻过雪山,建立凌国。

“外面有什么消息?”大祭司的问话打断了瑞木的思索。

“回主人,皇城传来消息,御林军十三卫已经查到了秋露,连帝大怒,今日在御书房斥责安东王,十三卫已经派人往平城,拘拿秋露。高贤妃宫里的人到过驸马都尉府。驸马阳鑫当夜便找到东门设在怡红院的暗桩,估计是要有所行动。”

“传令东门,接了阳鑫的生意。再将这池水搅得浑浊些。”

“是,主人。李江是留还是不留?”

“李江不需要你动手,他活不了几天了,高贤妃自会处理干净。”

“是。”

“陶城公主情况如何?”

“上官天青已经赶到,连祯正四处搜寻七萝香。陶城公主本人,很平静。”

“很平静?”大祭司顿住了脚步。以他对陶城公主的了解,她是个眦睚必报的人,刺杀她却换来平静的反应,本就不同寻常。

“冯太后那边?”

“冯太后那边一切如常,未见动用任何力量。”

“冯太后,真不好对付呐。”

“主人还有一事……”瑞木有些吞吞吐吐。

“嗯?”大祭司微微地偏过头,等着他说话。

“今日潞阳公主闯进陶城公主府,闹了一场,为了……”说道这里,瑞木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大祭司的侧影,才又说道:“为了陆少卿。”

大祭司轻笑:“潞阳公主倒是个多情的人。瑞木,继续查看,一有新的消息,马上告知我。”

“属下遵命。”

云锦半躺半靠在床榻上,头发松松地绾了个髻子,素绫藤萝花中衣被熏上了淡淡的芙蓉香。她吃过药,眼皮有些发沉,胸口还是微微灼痛。

连祯坐在榻前,目光流连于她的眉梢眼角。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迷恋她?见不到的时候想着,见到的时候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回想当时连祯正跪在御座前,长庆帝将密奏劈头盖脸地掷在他身上。那些密奏是全是关于秋露与平南侯勾结谋害陶城公主的。

长庆帝颤抖着手指着他追问:“祯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她,我怎么会伤她?怎么会?

连祯的心在呐喊着,可是他却无法开口,他的确有错。错在他竟然被秋露的温柔和顺所蒙蔽,错在他竟然对秋露失去了警惕之心。

魏川前来报信,叨叨絮絮说了许多,连祯只记得那句,陶城公主吐血晕倒了。

连祯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结,连指尖都是的。他一直在尽力,调动他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务求得到绝壁紫环。

上官天青也在尽力,神医摇光已经派人送来了赤瑞草,明义公也送来了丹心花,疗效虽不及绝壁紫环,但也是解毒疗伤的圣药。

连祯只匆匆给陛下磕了个头,转身便往陶城公主府里赶。

怎么会这样?他的心仿佛被长满尖刺的藤蔓紧紧纠缠着,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有些人的爱情,是一见钟情。第一眼的缘分,就如同是前世的约定,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有些人的爱情,是细水长流。从相处中培养的习惯,像是一颗钉子,一点一点地打入岁月,最后成为一体。

从皇城到二公主府,快马加鞭,不过三刻钟的时间,但对连祯来说,却是那么漫长的一段路。

连祯大步地走进漱玉居,便见到一脸颓丧的上官天清。

“天青,天青,怎么样了?”

上官天青摇头,低声说:“公主已经醒了,本来我可以拖延七天,可是如今气涌丹田,血毒攻心,若是没有绝壁紫环,再吐一次血的话,恐怕……”

连祯不敢相信,前天她还好好的,笑眯眯地喊着,祯哥,上官大人真是个酒鬼,都把我的酒窖当成家了;昨天她还好好的,面带关切,祯哥,你回府歇着吧,这几天辛苦你了。怎么现在她就这么悄然没息地躺在那里,完全没有了生气。

她很美,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

她笑起来的时候,总爱侧着头,水灵灵的眼睛弯弯的,像是清澈天边的那张新月;她生气的时候,白皙的脸颊上飞起红晕,紧抿着的嘴唇水滟滟的,像是刚从湖里冒出尖尖角的小红菱;她伤心的时候,柳叶眉儿似蹙非蹙,仿佛笼罩着烟水,是雨后淡淡的哀伤。

云锦,你是真的要走了么?你不要祯哥了么?我记得你说过,我是树,你是藤,藤缠着树,树依着藤,一辈子,不离分。你怎么就不信守诺言了呢。

三年前我出征时,你把皇祖母赐你的宝玉凤凰骊天给了我,还有那根系着玉的络子,你说络子里编进了你的头发,能够保平安。到了军营,我才知道,原来民间一直有传说,出征将士身边带着亲人的头发,两人的命就连在一起,黑白无常想要把人带到地府,也是带不走的。云锦,你知道么,是凤凰骊天,为我挡了那一箭,如若箭矢再深入半分,我是必死无疑。

你一直在守护着我,一直在。

如果不是你护着,秋露早已经被皇祖母赐死;如果不是你帮着,镇北军又怎么能在短短的世间里兴盛起来……

而我,又为你做了些什么?

明知我们不可能有未来,本该决绝地远离,可我却是那样地留恋你的温暖;明知你倔强地挑战一切,我却懦弱地龟缩在一旁,看着你遍体鳞伤;你被下毒,我不知道;你受伤时,我不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你说爱呢。

云锦你真傻,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的自由,为什么要在意我的想法呢;为什么不逼着我去爱你,为什么不逼着我去娶你呢……你明明可以做到的。不,不,我的云锦一点都不傻,傻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云锦仿佛听见了他心里的呐喊,那些他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微微转过头来,眼神有些涣散,力竭声弱,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知道你的心……想必不再有遗憾……”

“云锦……”

“好好保重…为了她……”

“没有她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她了,只有你,只有你。”

他误会了,他误会了。

云锦正想说什么,连祯却已解下金鹰展翅金冠,挑下一缕乌发,手腕微微用力,乌发落入掌心。手指穿过云锦的黑发,两缕发丝终于结在一起。

“发缠同心结,生生世世永不离。今生来不及,下一生下一世,无论哪一生哪一世,请你,求你,依旧站在那里,让我来爱你。”

泪水无声地滑落,冷硬如连祯,终于屈从了刻骨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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