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对着寒晔笑了笑,若是分隔天涯,他便会寻遍海角,终此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中,倒不如死在一处,一同去过那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兴许来生还能相遇。
她摇头:“我不会跟你走。”
风无麟手上一使力,便掐着她的下颚,像是要将她活活掐死。
寒晔撑着剑站了起来,一步未迈,便生生栽了下去,他往紫衣那边望去,她的手正狠狠地抓在自己胸口的血洞上,即便只剩一口气,她也不肯咽下,她要看着他们死。
千如含泪瞪着风无麟,这一刻,她真的想将他碎尸万段。
风无麟将她甩了出去,正好撞到一旁的围墙上,她口中腥甜,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见他走向寒晔,她爬向了匕首,他将剑对着寒晔时,她亦用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师兄,黄泉路上,你一定要我,我很笨的,你若不等我,我一定会迷路。”千如不哭反笑,黄泉路上有他,她已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可她不能就这么去死。
寒晔笑着回望她,他撑着剑的手颤抖不止,还是冲她点头。
千如站了起来,嘴角一扯:“风无麟,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杀了师兄,你就会放过胤府和剑宗吗?你就会让我留着记忆吗?”
“你就这么不信我?”风无麟转身向她逼近。
千如一看他离寒晔已有数米,眼下唯有孤注一掷了,她必须了结阿紫的命,否则他们都会得死在这里,她用力将匕首刺出,幸好,她成功了。
匕首狠狠地扎进紫衣的胸口,她捂着胸口,那未被烧伤的半张脸色如同死灰,她生得美艳,倒在血泊里,还是像一朵妖艳的毒花。
可是再美的花,终有衰败掉落的一天,作恶太多,终究是要偿还的,不得好死,便是她付出的代价。
“胤千如,你不笨啊!”风无麟依旧朝她走去,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知道,他今天日也逃不掉了。
寒晔咳出了一口血,内力已恢复五成,他挥剑直指风无麟。
“你的师兄都已经想起来了,难道你不想问问他,为何你不被忘情蛊催眠,而他却会被阿紫得了手?他心里对你究竟有多在乎?”风无麟嘴角一扬,“顺便告诉你,忘情蛊对我也无用,小风并未能得手,我对你才是爱之深,恨之切啊,小东西。”
寒晔道:“如儿,此事往后我再同你说,切莫被风无麟迷惑。”
“迷惑?”风无麟冷笑,“那你倒是说说,阿紫是如何迷惑你的?那贱人可是我万毒教人尽可夫的骚货。”
千如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及他动作迅速,只是一瞬,人已被他擒住。
“师兄,你不必紧张,我信你的,等我死后,杀了他,好好带大孩子,黄泉路上,我等你,等你百年之后,记得来寻我!”千如抓住风无麟持剑之手,往自己身上刺去,这是剑宗最狠的剑招,慕白山从不让她学,那是她在云鹰峰上独守的那一年无意找到的剑谱,伤己之身,夺彼之命。
此时,惊呼声从多处而来,前方的寒晔,身后的风无麟,还有策马而来的武帝!
风无麟一掌将她推开,所幸,剑锋并未伤到她,他仰天大笑起来,在这尸横遍野的神风门后院,在这静如地狱的夜里,他疯了,彻底疯了。
“来人!将此人擒住!”武帝一声令下,将士们便蜂拥而上,可他们哪里是风无麟的对手?甚至近不得他身。
武帝身旁的御林军赵统领,拜倒在他跟前献计,说若是以莫伊为目标,风无麟必会分神,唯有这样,才能有机会伺机将他除去。
“混账!她是郡主!”武帝一听,怒气骤升,他刚拔出佩剑,就被身边的侍卫死死地抱住,任他拳脚相加,侍卫怎么也不放手。
那头寒晔正与风无麟以命相搏,这头却无法脱身,武帝狠狠道:“再不放手,我就赐你一死!”
侍卫丝毫不肯松手:“卑职宁可一死!”
赵统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训练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送命,寒晔虽有心相救,却根本来不及救下他们,赵统领再也按奈不住,他将计策说几名将士,他们一听,便陷入犹豫,一边是圣上的皇命,一边是同伴的性命,再者,郡主曾是他们的剑术师傅,他们实在下不了手,万一将她误伤,可不仅仅是不好向圣上交代。
赵统领道:“待除去风无麟,我便自刎谢罪,你们只需要在我挟持郡主之时,伺机要是风无麟的命便可,若是不依我所言,只怕我们这些人,死尽了也杀不了他,到时郡主还是会死于他之手。”
将士们一听,心中的热血瞬间沸腾,他们抱拳道:“我等愿追随赵统领一同以死谢罪。”
赵统领道:“好兄弟,皇城还指望你们护卫,你们可不能死。”说罢,他抽出佩剑,纵身一跃,便跃到了千如跟前,他这一出手,正缠斗的二人一同掠了过去。
这时,御林军的几名将士纷纷刺向风无麟,寒晔先一步将千如扯到身边,风无麟眉峰一挑,心知中了计,他回身一笑,吓得那几名将士浑身哆嗦起来,他撒出毒粉,他们痛苦地跪倒在地,不足片刻,七窍流血而死。
“竟敢算计我,那我便同你玩玩!”风无麟掠向赵统领,他并不伤他性命,只在他身上一剑一剑地刺。
寒晔将千如放在武帝身边,他道:“兄长,若我出事,替我照顾她和孩子。”
一直抱着武帝的侍卫缓缓松开了手,转而与武帝一同拉住了千如。
寒晔内力尚未恢复,他身上已中数剑,身形微晃,千如不哭也不闹,只定定地看着他,她道:“圣上,他都记起来了,若是他死,我也不会独活,替我照顾好孩子。”
武帝低吼:“胡说,我不会让你死!”
“你拦不住我。”千如回头一笑。
火光渐熄,天色渐明,他二人已过了不下百招,风无麟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寒晔持剑指向他:“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动手?”
风无麟冷笑道:“寒晔,你以为你赢了?我并没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蜂毒,这样也好,我娘因蜂毒死于我之手,我正好因蜂毒还她一命。”
他说着,望向千如:“我记得你说过,生前作孽太多死后会下地狱,那我便只好去闯一闯,来世最好别让我遇见你,否则,你还是会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