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炼丹房一看,南宫晔才发现,这炼丹房环境之恶劣,和山后的寺庙和宫殿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这炼丹房就在灵修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杂草丛生不说,周遭全是练丹所排泄出来的肥料,一片乌烟瘴气。
南宫晔站在炼丹房门口,看着炼丹房内四个练丹鼎炉齐开,兰莲、梅莲和竹莲正手忙脚乱的给瘫倒在地的司马菊输入灵气。
上前一步推开兰莲、梅莲和竹莲,掌心张开,便将源源不断的灵力往司马菊的身上传输而去。
不出片刻,司马菊便悠悠转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丹药几成了?得控制好火候,否则就废了……”
冷冷的看着司马菊,南宫晔桃花眼里没有多余的温度:“这就是你承诺本尊的安好?”
司马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晔:“尊上,真的是你吗?”
看着他眼眶红红,两颊凹陷的憔悴模样,南宫晔几乎无法将他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儒雅英俊的菊先生联系起来:“当年魔界四贤承诺,定会各自安好,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完全忽略南宫晔的责骂,司马菊突然就抱头痛哭起来:“尊上,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魔界,已经快要被般若王和波罗王玩坏了,我魔界数万子民,只怕是……”
说着,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不,尊上,您快走!此刻,您尚未回归,那般若王和波罗王早已勾结良久,他们虽各自为阵,却都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对付您,您赶紧走……”
门外的菊莲此刻也泣不成声:“晚了,菊先生……”
司马菊有些惶恐:“你说什么?什么叫晚了?难道般若王已经发现了尊上的存在?”
一声清冷的笑声传来,一头白发的般若王手里揣着浑身雪白的兔子,徐徐行来:“不仅发现,还斩了他的左臂右膀!”
斜视了一眼南宫晔,般若王显得十分的悠哉:“都说九世情劫十分凶险,就是不知道魔尊大人何时会追随圣女殿下而去呢?哎哟,真是可惜了,啧啧啧!”
司马菊闻言,差点再度晕厥过去:“你说什么?圣女殿下她……”
般若王不安好心的冷笑了几声,轻蔑的扫了一眼司马菊:“何止如此呀?我可知道,圣女殿下这是第二次轮回了呢!上一世,什么时候来着,对,上一次,她险些投身为南疆圣女,后因种种缘故,成了南疆圣女之女……”
故意顿了一顿,般若王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南宫晔道:“真是可惜呢,都是圣女,同人不同命!我若是她,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做个南疆圣女罢了,多么轻巧呀!”
南宫晔不知道般若王手中还有多少的筹码,不敢轻易打草惊蛇,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要带菊先生走!”
般若王却是摇了摇头,撇嘴道:“这是我的门人,你说带走就带走,那我多没面子?小白,你说是也不是?”
那白兔虽未成人形,却十分的通人性,记恨着袁念箐和南宫晔坏了她的好事,此刻竟一直拿屁股对着南宫晔,听得般若王的问题,就忙不迭的点头。
南宫晔也不和他多说,只吩咐身后的菊莲和竹莲道:“你们两个,扶他起来,我们走!”
司马菊脸色一白,却是坚持留下:“尊上!谢谢您的美意!但是此刻,我还不能走——我若是走了,这灵修门招募门人的速度会由现在的一年,缩短成半年甚至三个月两个月……”
南宫晔顿时就醒悟过来:“什么?你何苦要为他的孽行买单?他要招便让他招去好了!你看看,这样的环境,还未救人你便先牺牲了!”
南宫晔所言非虚,以司马菊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再熬两年,他就会彻底透支,到时候只怕是药石罔顾。
只是司马菊心系天下苍生,如今竟是死心塌地的不愿离去,南宫晔着实头疼得很。
若是袁念箐在,她自是可以帮助司马菊加速练丹流程,可如今,袁念箐不知所踪,南宫晔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离开这里?”
看到司马菊忐忑的模样,南宫晔桃花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是不是要我烧了这灵修门你才愿意和我走?”
般若王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要烧,也得先问问本尊呢!”
得了,现在南宫晔倒是进退两难了,一边是自己要守护的魔界四贤,一边是暗藏玄机的灵修门。他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从乾坤袋里舀出了一颗碧莲仙丹,南宫晔强行灌入了司马菊的口中:“你且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转身离去,南宫晔全然不顾身后般若王得意的笑声:总有一日,他会将今日之耻,加倍奉还!
出了灵修门,南宫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胸口有一股酸涩慢慢弥漫开来:“小箐,你可要早点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了!”
放佛又看见她在眼前调皮发吐舌头,不知所以迷惘的傻笑。南宫晔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声:“看来是越来越放下不了呢!”
可是他又何曾放下过?
三界轮回,兜兜转转,不管是九世情劫也好,轮回爱恋也罢,他早已认定了袁念箐,否则不会轻易的就因一个承诺,娶她为妻,和她携手前行。
回首看去,虽是有些不服情理,但却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司马菊在他递丹药时,往他掌心送了一张纸条,看后他才知晓,虽然魔界叛军在三界出现是近百年的事情,但是般若王和波罗王在人界布局已有数千年。
难怪般若王会如此的气定神闲,他们认定的便是南宫晔此刻对三界局势的一无所知。
确实,转世之后,南宫晔一直偏居一隅,只在妖修谷修行,此后和袁念箐入了寻宝极地,才一步一步的重拾了前世的记忆,渐渐恢复了技能。
和般若王、波罗王数千年的布局相比,他的确需要重新梳理梳理自己的思路。
司马菊给他指点的明路是:三界联合,齐心对敌。
但是南宫晔还担忧的是,这样一来,魔界必然会元气大伤,而且这样一来,日后就算南宫晔和袁念箐能顺利回归魔界,也会受制于三界的均衡力量,只怕会举步维艰。
这不是南宫晔回归后的设想,他要的是魔界人人生而自由平等,能和人界、仙界一样享受平等的对待,而不是依旧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更不是处处低人一等夹着尾巴过日子的生活。
当务之急,要处理般若王和波罗王的关系。
般若王这边,南宫晔已经基本明了,他是为了要给挚爱的兔子精铺路,助她修行成仙,更是想要独霸一方,成为魔界至高无上的尊主。
在五觉灵力的指引下,南宫晔找到了位于人界北疆的波罗王所设门派:罗生门。
罗生门和灵修门的作风完全不同,这里招纳的,全是已有基础的修士,入门之前,还有测灵根,测修为,鉴定骨龄层层严格的筛选。
和灵修门如出一辙的是,这里也是民众传闻成仙最快捷的途径,每一年,只招收五十名修士,但是前来应征的都不计其数。
凑巧的是,南宫晔又赶上了罗生门的招纳之日。
很轻松的混入罗生门,南宫晔孑然一身,没了牵挂,不再被动的等待召唤,而是主动出击,一天之内就将罗生门整个摸了个透。
唯一没有了解的,便是波罗王的所在极其招纳修士的用途。
夜幕降临,天空绚丽的晚霞渐渐被黑幕所掩盖,南宫晔和一群修士一道,得到了召唤。
头顶连个童髻的小女孩,嘴里衔着一只不知名的小花,乐呵呵的走到修士们的跟前:“吾乃尊上使者,新阳灵童,今日尊上召见,你们可听清了,未经传召,不得擅入宫殿,未经允许,不得轻离宫殿……”
这叫什么话?
到了宫殿,众人才明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南宫晔也算是长了见识,这波罗王竟将宫殿,修在了地底,整个罗生门,占地范围不如灵修门,但是地底下却是一样大小的地下宫殿。
在罗生门的后山处,新阳灵童将嘴里的小花拿下,对着那后山念念有词,瞬间大山便从中一分为二。
一排窄仄的楼梯蜿蜒而下,从外边看进去一片漆黑,入了身后山门应声关上之后,便见墙上的夜明珠翻滚而出,将整个楼梯都照得通明。
南宫晔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细细的查探着这地下宫殿的玄妙。
入了宫殿,才知晓新阳灵童所说的“不得擅入宫殿”指的是殿中的小宫殿,而“不得擅离宫殿”是殿外的大殿。
南宫晔入了大殿之后,便发现,这里和灵修门一样,布置着乾坤阴阳阵,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杀机,莫怪新阳灵通会警告大家不得指令不能乱走一步。
饶是如此,还是有人会犯错。
一声凄厉的呼救声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却是刚才不听使唤的一名修士,误入了死阵之中,此刻已是万箭穿心,回天乏力。
新阳灵童看了一眼那刺猬一般的修士,面无表情的对众人道:“这就是不听使唤的下场,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这杀鸡儆猴的一招果然有效,余下的修士顿时就变得十分的规矩起来。
这新阳灵童不仅修为十分了得,言行之间也有着和两百年骨龄极不相称的成熟,莫怪这波罗王会重用于她。
从这一点来看,似乎波罗王比般若王的心思更为缜密一些。
这和南宫晔原来记忆里的情形发生了冲突,让他开始有些迟疑和困惑:“是我离开魔界太久了,他们都变了?还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