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那样的声音,兽群的后方,一道身影缓缓飘至,若仔细看,这口吐人言的生灵在凌虚踏空。
手持根铁棍,铁棍通体金黄,像是用金液浇铸而成,所到之处,万兽伏首,连垂死的三凶都强撑着巨大的身躯向其朝拜,生灵朦胧覆盖,看不清真容,不曾散发一丝威压。
“是你在称无敌?”,生灵举起黄金棍指向虎袁,语气平淡,声音当中听不出压迫,生灵站在那,城上兽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天地都寂静了,时间都要冻结!
虎袁看向生灵,探查不出一点灵力的波动,但他深知,面临的是怎样的大敌,城门前兽尸堆积,血雾弥漫,连厚实的城墙都打穿了,面对朦胧覆盖的生灵,虎袁充满了危机。
这是区区三凶所没有的,金色的长棍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可见面前的生灵也曾是杀出了自己的道。
生灵可凌虚飞遁,这是兽王亲临。城上的阿七唯一遇到过的王阶就是清老,那样的存在,连山都可以打崩,心中不免为了虎袁担心。
王阶可以说是修士一个大的跨越,可开宗立派,可凌虚踏空而战,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东荒的六极古王曾经加冕王阶就开辟一方国度,统御东荒及周边的大块疆域,也有不知名的王阶人物在一夜之间血洗一方名山,王阶之威,万夫莫开!
“兽王的兵,似乎不行”,虎袁怡然而立,不受生灵影响,他连大能都曾参拜,一隅之地的王阶还不行。
“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南蛮不过东玄域一荒一草林,到底是谁在清算?”,生灵朦胧中大吼,他不甘,曾经也是一座名山的霸主,面对人族的强势,只能退走。
三百年前,紫旗皇朝三大圣者联手,向南横推,把原本凶兽的归宿都打得破灭,不过半月便清扫了南方的大部分地域。
三圣斩下了不少大凶,大妖被斩下头颅,古林被横推,南部被人族开荒,紫旗皇朝从此占据东玄域四分之三的域土。
“我曾听到师傅提及,三圣以摧枯拉朽之姿横推,导致生灵涂炭,许多生灵都灭绝了。虎袁说道。
可是大势所迫,皇主下令,谁敢不从,圣者亲征,谁人敢挡,下面的人族皆认为此举有违天命。
虎袁也实属无奈,凶兽早已对人族恨之入骨。
“皇庭这颗老鼠屎”,城头的阿七也汹汹!
“人族王阶我也斩过,圣地骄子也曾诛杀,你们人族的斤两不过尔尔,元劫也敢称尊?”,生灵朦胧褪去,众人第一次看清了这尊兽王。
不过一人高,淡金色的毛发遍布全身,这是一头老猿,猿面上两道疤痕显得格外狰狞,血气外涌。
属于王阶的威压渐渐散发开来,黄金棍握得紧实,本来以为兽王应当是诸如巨山的身躯,魔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是此番模样。
城头的修士没一个敢乱动,粗气都不敢喘,生怕兽王一棍砸来当场格杀。
秦属也叹道:“人妖本同为生灵,皇朝所做所为过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人族修炼所需都来自疆土,有矿脉,有山物灵泉,有仙草宝药,修行所需而已。
“无须多言,人族贪婪早已不是一两日,当年我族祖地被破,老祖出世也被人圣所斩,血海深仇又是你一两句谅解。”老猿看向秦属,冷冷说道。
“既然兽王执意,我便一战”,虎袁一指指出,攻敌必所救,若是他让这一步,城将不存焉。
“什么时候元劫的人可以说挡我了?”,兽王执棍杀出,淡金色的毛发一片片脱落,黄金棍变得耀眼,双臂爆粗,红着眼。
“老猿不行了,气血不复当年”,深林里有存在注视着这场战斗。
“临城传来消息,兽王亲临攻城!”,同在南蛮的附近城池也接到消息。
“天王术”
虎袁施展秘术,右手一指弹出,迎在老猿轰来的棍上。
“砰”
虎袁被一棍横扫,右手双指被打得断裂,一方人,一众兽都在死死注视着,哪方败落,就意味着屠光。
“元劫便身怀王阶秘术,你有来头,但即使你是天帝之子,我都能轰杀。”,老猿再次挥出一棍。
简单至极的一棍,众人却仿佛是棍在横扫诸天,一棍可破万法,老猿棍在手中,可掌天地乾坤,可演三千大道。
“叮”
负伤的虎袁一剑劈出,仍被老猿一棍扫飞,整个人倒飞进那破烂的城墙上,不知生死,只剩一柄殷红色的短剑插在地上。
早前虎袁代秦属战二凶,阿七担忧,于是把清老留下的短剑拿给了他。
“剑是好剑,可是用剑之人发不出其神威”,老猿低头看了一眼黄金棍,上面有一道极深的剑痕,差点把棍劈断。
这棍跟了老猿有两百年了,随它出生入死,饮过的血不知有多少,杀过的敌可积成山,虽然上面布满了浅浅痕迹。
“虎叔!”,城头上的阿七,哭着大叫,可以说这是他唯一的亲人,自从清老陨落来,虎叔就一直照顾他。
虽然说清宴虎袁一直是轩辕世家的奴仆,但阿七从不把他们二人看成奴仆那般低等,如亲人一般的感觉,陪着阿七长大。
嵌入墙壁的虎袁,不知情况,老猿也是个有原则的对手,不在对手临伤的情况下下手。
而是静静的看向城头,微迷双眼,它身后的兽群蓄势待发,只等兽王一声令下就会涌入城中。
“元劫之人,我本可以一棍灭掉,你是第一个在我手下坚持两棍的人,我原本不想赶尽杀绝,你何必一意孤行,你退走,我不再追究”,老猿看向踉跄走来的血人。
血人俨然就是被击飞的虎袁,他左腿都被打断了,一身衣袍残得零零碎碎,右手虎口开裂,右指弯折,颤颤的走来。
左手拿起插在地上的血剑,左臂流着血,顺着指尖流到了剑上,血剑越发显得妖异,用尽全力提起短剑指向兽王,奄奄一息的道:“轩辕…的人…不…不会逃走!”。
老猿闭上了双眼,一棍打出,席卷着罡风,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金色,半空之中,一道金色棍子的虚影崩砸而下,对准的是城头下颤颤巍巍的血人。
“若是有因果,那就显化来看!”
一截黑色的枝丫,显得油亮,被阿七抛下了城头。
顷刻间,天际紊乱,虚空塌陷,远古洪荒的气息迸发而出,整片虚空都烧着炎火,一只被混沌包裹着的鸟出现。
南蛮的大片古林都被殃及,老猿直接匍匐在了地上不能动弹,实力低微的凶兽皆爆体而亡,神鸟叼住黑枝丫,瞬间混沌消退,神鸟也显形而出。
那是一只红色的鸟,身躯长达三万里,整片东玄域南部的区域都被巨大的躯体掩盖,人们目至所及的只有成片的红色,看不清这是怎么样的一只鸟。
“他还在世间吗?”,圣城的一座书阁里,一名白衣老者喃喃道。
“传闻他曾经杀到了那头,如今归来了吗?”,有活了不知多久的活化石被惊醒,看向南蛮。
“当年连仙山都留不住他,至尊都要退让,禁地来去自如的人”,极西的一座古刹,有老佛说道。
“哼,不过是强弩之末”,也有极为恐怖的存在冷笑。
这一日,东玄域发生了大地震,所有人都被那只巨大的火红色的鸟吓到了,世间真有如此恐怖的生灵吗,身躯几乎横跨小半域土,北方的人们也清晰的看到了南部天空的红色。
一个混沌衍生的古洞,一口蓝金色的古棺,棺中的人睁开满皱的双眼,目光投向了西边,那是一处充满生机的谷地,谷地当中有一口乳白色的泉水,泉水上悬着一把黑色的铁刀,刀被磨得锋利。
“他回来了”,仿佛是带着横跨岁月的一声叹息,从混沌古洞中传向四域八荒。
“那个人还活着!”,西玄域的一片沙海,有巨头在惊慌。
“这一世是大世吗?一个人可能从那头回来了,另一个人或者还活着,将要出世!”,有无上老不死惊呼。
这一声叹息,似乎从亘古传来,让沉眠的巨头复苏,让活化石级别的老祖吓了一跳,这一世将要大变,往后将不会平静
随着那一声叹息,巨鸟归于混沌,隐入虚空,南蛮的古林烧成了虚无,城前兽海极速退走,老猿也不见了踪影。
城下只有一名半跪在地的血人,用短剑撑着才没有倒下,他的眉心都将要裂开,寸地都染红。
“虎叔!”,秦属抱起阿七来到了虎袁前,阿七不管虎袁身上外溢的鲜血,紧紧的抱住了一动不动的虎袁,此刻的虎袁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只有那双眼睛还未闭着,一直注视兽王退走的方向……
只有阿七还在大声哭泣,任凭秦属怎么拉着也不松开抓住虎袁的双手,那一刻的城前,不仅留下了满地的兽肢,还有的是一名半跪在城前的血人以及染血的孩子。
那一日,秦属聚齐城中老老少少,把虎袁葬在了城门下的一棵断裂的老树旁。
并修建了一座庙堂,堂中有一座塑像,是一名执剑的男子,在塑像的胸膛上有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轩辕虎。这是阿七自己写的,他说:“我虎叔会有一天归来的。”
南蛮的古林被烧成了虚无,只留下了一片光秃秃的土地,有一名稚嫩的少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