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唇齿分明,两瓣嘴唇微微张合,声音低磁:“来此寻你。”
……
沈怀琛落荒而逃了,就在那二王爷说了那句‘来此寻你’后。
他在逃离那间厢房后,便听到赵秋岚那恣意又放肆的笑声在厢房中响起,回荡在整个春风楼。
飞也似的逃出去后,便看到侯念蹲在路边,无聊的画圈圈,嘴里衔着一根草,见他一脸惊魂未定的飞奔出来,有些好奇。
“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那二王爷,是个怪物。”他脑海里仍回放着那句话,还有那邪气四溢盯着自己时的眼睛。
他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说什么来此寻他?
而且他又怎会知道自己会来春风楼,又怎知道他会进去找他?
不是耍他,能是什么?
他一个男人,来春风楼寻他作甚?
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如何?他断袖?”侯念脱口而出一句让沈怀琛想要喷饭的话,若不是此刻没饭,他估计早已喷得他满脸米粒。
“你可别乱说,祸从口出。”
“怕什么?他能听到?”
此刻两人已经远离春风楼了,走在了集市上,打算随便逛逛再回去。
“如今你已入了沈府,言行举止都是沈府的门面,你招惹的是非也会由沈府出面解决,所以,你得须注意身份和言行。”
他十一二岁般的年龄,说这番话却有眼有板,看上去十分老练,可明明就是一张稚嫩的脸。
侯念看着没由来的有些搞笑,似是认真听取了建议,点头,笑意藏在了眼角,爽快应道:“好。”
经过小贩摊,看到有卖糖葫芦的,他手肘戳了戳沈怀琛,嬉笑道,“带钱了么?”
“何事?”
“我想买串糖葫芦。”他搓搓手,讨好的看着沈怀琛,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讨到钱买糖葫芦才是正事。
“男孩子家家,吃什么甜食。”沈怀琛鄙夷的看着他,手却拿出了一块儿银子。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他。
“多谢。”
侯念不客气的接过,迈着流星大步朝糖葫芦贩摊走去,愉快的买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开心的拿在手里,将剩下的钱还给了沈怀琛。
他拿着那串糖葫芦,像宝贝一样护着,沈怀琛见他买来又不吃,疑惑道,“为何不吃?”
侯念被问得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羞赫,立马散去后,一本正经道:“我拿回去吃。”
沈怀琛不是很能理解,切了声,抬头看见前方有家茶馆,回头看了一眼对着糖葫芦傻笑的侯念,问:“不如我们去茶馆坐坐?”
见他点头,两人便往那茶馆方向走去。
进去后,里面布着几十张小方桌,零零散散的坐着些许人,桌上有茶有瓜子花生,前方布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台子,上面坐了一个年龄近半百的中年人,只见他吹胡子瞪须,砸吧砸吧嘴,喝了两口茶。
两人找了空余小桌坐下,那中年人清了两下嗓子,声音抑扬顿挫:“要说这沈府啊…”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听罢。
“如上说,沈府虽然财大势大,但太阳会有落下的一天,潮汐会有退却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依附于沈府的,虽说他沈家为许多人带来了便利,但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啊。这不,近日沈府大小姐又与皇族太子定下婚约,不是为了巩固双方势力,以便抗衡想要造反的人,又是为了什么?据说这次成典,有好几个大商贾受了邀请却没去呢。”
那老头说完,又抬起一杯茶,仰头畅饮。
沈怀琛却是听得一头火大,双手微微握拳。这民间人倒是想什么说什么,全然不顾自己说的话对与否,全凭自己的一张嘴,什么定棺盖论的话都敢说。
侯念在一旁转着糖葫芦,挑眉望着台上的老头,眼神深不见底,嘴角已是不悦的弧度,心里很是不爽。
这时,有个年轻小伙问道,“那几家商户,是与沈府有什么仇吗?”
“商场之事,不可言,不可言啊。”老头神秘的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得十分诡诈。
这时沈怀琛站了起来,问道:“那你且说说,沈府的存亡到底在何时呢?”
沈怀琛虽为沈府的长子,但是外表并不为人所熟悉,一是因为他年龄尚小,二是家中有沈初荷便不用他在外抛头露面,所以这老者自是不认识他。
那老头眉头一拧,眼神微眯,半晌道,“事关存亡,不可胡乱猜测,天下事皆有定数,这位小公子,天机不可窥探。”
沈怀琛冷哼一声,不就是不知道吗?还什么天机不可窥探,他看这老头就是在胡说八道!
沈家世世代代经商,至今都有几百年历史了,哪能是说没就没的?况且阿爹那么能干,在外也帮过不少人,怎么可能功成毁于他们这一代?
侯念已是很不耐烦了,拉起沈怀琛便要走,他身长如玉,四肢修长,相貌又出众,引得人纷纷注视。
那神神秘秘的老头儿一看他,眼神微不可查的惊了一下,略微苍老的声音叫住了正欲离去的人:“这位公子,且慢。”
在场的只有他俩起身了,两人环顾四周,确定是在叫自己,停了脚步,有些不快的问:“何事?”
“不是你,是你身旁那位。”
沈怀琛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坐下。看着还站着的侯念,见他鹤立鸡群般,站在这不算太小的空间,手里攥着一根糖葫芦,有些疑惑的望着那个老头儿。
“我?”
“正是。”
“何事?”他很奇怪的看着那老者,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除了手里拎了根糖葫芦。
“敢问公子姓什么?”
“姓侯。”他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身份,告诉他也无妨吧?
只见那老头儿双目猛地睁大,嘴也微微张了张,话语如鲠在喉,半天没声。台下人看着这一幕,都很是奇怪,更别说当事人了。
过了片刻,那老头微微收了表情,声音有些颤抖,对着座下的人喃喃道:“天命如此啊,不可扭转之势啊。”
他说完,所有人都十分困惑,他是疯了吗?
侯念却是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那老头,片刻后,转身便扯着正在翻白眼的沈怀琛走了。
两人出了茶馆,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打算回府,一路上沈怀琛都在暗骂那个老头儿,侯念却思索着他那句天命如此。
什么天命?为何不可扭转?
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