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堡外的土路往北走,走一小段路就到了炉心城的北山门。
这里的城墙并不高,只有三四米。大门也不宏伟,锈迹斑斑的铁门暴露在阳光下,搭靠在旁边的墙上。铁门大敞着,周围也没有看守的卫兵。
结合附近的山野景象,这墙和门就像是古代遗迹一样。维尔心想,他们就算不防魔族,也得防走私的商人吧。一个城市的大门就这样无人看管自暴自弃,也太过分了些。
等走出大门后,维尔才多少理解缘由。北山门往外是连绵的山岭,一大片区域毫无人烟。蜿蜒的山路荒芜不堪,很多地方野草完全盖住了路面,有的地方的道路狭窄得难以通车。想要翻山越岭从北山门进入炉心城,至少驱赶马车十分困难。
根据埃布尔的说明,维尔沿着路面行走,到了特定的岔路才拐过去。因为是步行,维尔找到盘魔窟花了不少时间。等他到达盘魔窟,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这是一块山间低地,周围的山丘互相挤压。从山坡上走下来,面前是一片相对平坦的草地,野草很高,有的地方漫过了腰部。
穿过草地走一会儿,看到旁边陡峭的山壁霍然出现一个纵向狭长的缺口。这个洞口很大,仰起头才能看到它的顶部。两边石壁的距离足够三四个人并肩行走。
洞口往里一小段路光线昏暗;但走一会儿就豁然开朗。这里是在洞里面,光线却很亮,里面还长了许多树木,一片青翠的景象。
原来上面的石顶不见了,阳光从顶上射进了洞里。这里像是一座空心石山的内部,或者说周围陡峭的山壁挤压围成了一个封闭的谷地。
石壁很高,因此只有笔直的阳光才能射到洞底。从下面仰望,光线透过四处扩散的树叶,弥漫开来形成朦胧的绿光。
冒险者走过的小径向深处延伸。走了一会儿,路面有了向下的趋势,石壁又逐渐收拢把阳光阻挡在外,树木也逐渐稀疏,直到完全消失。周围已经是黑暗的地洞,地明石的光亮开始发挥作用。
昨天维尔听埃布尔说了很多魔族和地穴的说明。
魔族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强大的魔族都渴望拥有自己的领地,就像人类渴望拥有自己房子成家立业一样。魔族占据一块地方作为领地后,便去征服比自己弱小的族类,使唤它们作为部下并放置在领地内,以增强领地的整体实力。
因此魔族大陆很少有国家的机构,整个大陆是由无数强大魔族掌控的领地构成的。它们互不屈服,一个魔族领主只会被一个比它更强大的魔族取而代之。除非是有能够征服全大陆的魔王诞生,否则魔族领主们割据一方,不会形成统合的力量。所以魔族侵袭总是发生在魔王诞生之后。
当魔族侵袭占据了人类领土后,它们的习惯也会照搬到占领的领土上,在这里成立新的领地。它们偏爱地穴,因为从地层深处溢出来的魔素给领地及部下带来生机;它们利用魔素成长、增强,即使不用摄食也能生存。但魔素又给它们带来杀戮的本能,通过消灭其他生物吞噬其身体,吸收的物质元素还能促进它们的增长和进化。
所有利用魔素的生物,都被称为魔物;魔素污染的野兽叫做魔兽,拥有和人族匹敌智能的被称为魔族。
魔素的存在,使得魔族领地能够突破自然的能量传递关系,让凶恶强大的摄食者在小片区域内集中存在。因为一般来说,一个地方的生态系统是层层构成的。最基本的生产者把能量引入食物链,摄食者通过捕食生产者或是低一级的摄食者来获取能量。能量在这种传递的过程会有大量损失,这就导致顶级的摄食者数量稀少;因为要从底部供给一个顶级摄食者需要大量能量,占据了整个生态系统太多空间。
但是魔兽能够直接利用魔素,不需要低阶的摄食者也能存活,这就使得顶级的摄食者可以大量存在。
魔族占据地穴后,通常会扩宽魔素的通路,提高地穴的魔素浓度。它们从魔族大陆带来的魔兽种或是直接改造周边的野兽,使得大量魔兽出现在地**。这些魔兽有的繁殖力很强,有的可以感染其它野兽使其魔化,导致魔兽在这块区域不断产生。于是魔族被消灭后,区域的魔兽也难以被完全被根除。这样的地域就被人们称为遭到魔族污染的土地。
盘魔窟就是这样的地方。这里的魔族领主被消灭后,依然有十几种魔兽盘踞其中。冒险者公会干脆就将其利用起来,作为锻炼冒险者或是获取专门素材的场所。
盘魔窟内数量最多的魔兽是地精。这是一种哥布林的亚种,魔族大量驱使它们作为基本劳动力,因此大部分魔族领地都能见到这种物种。地精和哥布林一样个体贫弱,整体也缺乏团队性;但是它们繁殖力超强,通过近亲繁衍几只地精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形成一个群落。
维尔不认为作为魔兽种战斗力地板的地精能有多难对付。不过公会将其作为正式冒险者的测试,还有不少冒险者栽在其中,其中肯定有其道理。因此维尔还是保持谨慎。
这里的地穴和大地洞一样四通八达。这种笼罩在地明石光芒的昏暗环境维尔早就习惯了,他一边注意周围一边自如地前进。
很快维尔看到了第一只地精。它身长只有一米左右,四肢纤细身体羸弱,远远看上去仿佛人类的小孩。走近些能看到它土黄的皮肤,尖尖的耳朵和獠牙以及光秃秃的头顶,以人族的审美来看十分丑陋。
地精蹲在墙边,手拿一块尖锐的石头凿石壁,旁边有一堆凿下来的石块。挖石头是地精的本能,这或许是被它们的魔族领主们训练出来的;而对于地精自己来说,它们只是热衷收集奇形怪状的石块而已。
这只地精的身旁还有一根棒状的武器。那是用动物骨头为主要材料做成的。主体的骨头粗大,可能是大型动物的腿骨。末端缚有石块,固定石块的材料可能是结实的蜘蛛网。
地精很敏锐,维尔一走近就被它发现了。它迅速起身,抓起一旁的骨棒哇哇大叫。
它忽然抓起地面一个尖锐的石块朝维尔投掷过来,维尔用盾牌格挡住。
紧接着地精举着骨棒冲了过来,它的身体轻盈跑得很快,到维尔面前后高高跃起,跳起的距离几乎和它身高一样。
维尔一个盾反,轻松将地精击飞出去。瘦小的地精一下子飞出六七米远。
如果是这种程度,对付起来相当容易。就在维尔这么想的时候,地精忽然转身就跑。它一边跑一边大叫,转眼间就消失在地穴拐角,只有吵嚷的怪叫声在石壁间回荡。
维尔愣在当地。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地精并没有如他预想那样带着一堆同伴回来。它就只是逃跑而已。
那只地精一边跑一边叫,应该是给同类发出提醒。而且它的叫声也可能吸引来强大的魔兽,给狩猎者带来额外的麻烦。
这里是表层还好,如果到了地穴的深层,这样的召唤可能形成致命的陷阱。
维尔总算明白地精为什么不好狩猎了。它们本身当然十分弱小,但是太擅长逃跑了,还会惊动其它的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