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老三想也未想,抓着刑天,反手就往南宫越的手砍去。刑天在空中拖出一道黑色残影,很快便与南宫越的手撞到了一处。
没有轰鸣,亦没有鲜血。
南宫越的手轻轻捏在刑天之上,明亮的火焰瞬间就包裹了刑天,向着同样也抓着刑天不愿放手的鹰老三手臂上涌去。
黑色的刑天在火焰中,没有一丝变形,甚至依然冰冷,但是鹰老三却触电般地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因为,此刻南宫越身上的太火焰过诡异。
那泛着红光的火焰,他的元力竟然根本无法抵抗。一触及那些火焰,他的元力竟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刑天再次落入南宫越的手中。
那熟悉的血肉相连的感觉再次回到他的身上,甚至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喜悦。
南宫越抬头看向鹰老三,冷笑道:“我说过,你不配拥有刑天!”
鹰老三站在一丈开外,脸色难看至极。
“小子,休得猖狂!老子就不信了,我会搞不死你!”鹰老三恶狠狠地喊道,话音还未落下,一道血芒已经带着阴冷邪恶的气息向着南宫越的面门冲来。
南宫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黑色的瞳孔中,冷静无比,没有一丝波动。
他动了。
右脚一蹬,整个身体箭射一般冲出,迎着血芒飞来的方向,在草原上拖出一道焦黑的直线,直线的另一端直指鹰老三。
即将遇上血芒的那一刻,南宫越前冲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血芒便到了他的身后,而他速度更快地冲向鹰老三。
鹰老三见状脸色阴沉无比,血芒在不远处落下,在地上击出一个硕大的坑洞。灰尘四起,南宫越已到了鹰老三的身前,右手举着刑天,闪电般劈下,火焰划过空间,空间仿佛不稳定一般,有淡淡的黑色裂缝出现,但是裂缝刚刚出现,闪烁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了!
南宫越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终究还是力量不够。
刑天朝着鹰老三的头顶落下,带着无比锋利的气势……
“魂爆!”鹰老三蓦然大喝,顿时,一缕缕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天灵盖上飞出,在空中扭曲,似要凝聚成人形。但是,很快一道道血光从鹰老三身上射出,没入这些烟雾之中。
瞬间,烟雾变得血红,尖锐地嘶吼在扭动中响起,向着正在落下的刑天刀锋涌去。
刚一触及燃着火焰的刑天,烟雾中蓬地一声爆裂了开来,还伴着一声凄厉的尖鸣。南宫越虽然心智较于同龄人成熟,但是毕竟是个初入修行界的菜鸟,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顿时,心神恍惚,身上的火焰顿时黯淡了下来。
鹰老三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战斗经验更是丰富无比,这样的破绽,他又怎么会错过。立时,垂在身边的左手暗自掐了一个手诀,一缕还未被血芒入侵的白色烟雾悄无声息的飘到了南宫越的身前,寻了一处火焰最薄弱的地方钻了进去。
啊!
火焰中,那缕烟雾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体积瞬间缩小了一半。闻音,南宫越顿时从恍惚中惊醒。只是,烟雾已经钻入了火焰之中,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顺着钻入了鼻腔之中。
南宫越心中猛惊,透过火焰,他看到鹰老三忽然笑了,笑得很得意。然后他看到他闭上了眼睛,嘴唇蠕动着,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夺舍!”
而后,南宫越忽然感觉脑袋猛地一阵刺疼,然后眼前一黑,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体内,神庭之内本源之体正盘坐碎片组成的五芒星阵之上,眉心银色火焰印记闪烁不止。忽然,一缕烟雾出现在神庭之内,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看其五官,似乎是鹰老三的模样。
其一见远处漂浮在半空的本源之体神色一愣。
本源之体转眸将目光落在鹰老三的身上,目光中银光一闪,顿时神庭之内,汹汹火焰凭空而生,瞬间就变成了火的海洋。
“啊——这是什么鬼东——”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火焰褪去,神庭之内除了本源之体和那五块碎片之外,再无一物。
本源之体红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色,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心银色印记也停滞了跳动,渐渐黯淡了下去。
现实中,南宫越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火焰褪去了,露出了血迹斑驳的衣衫。
“噗——”
南宫越与鹰老三同时张口,鲜血喷薄而出,洒满了两人之间的那片焦黑的土地。血液混合着那些黑色的灰沫,分外血腥,残酷。
“你的神庭之内怎么会有……”对面鹰老三睁开眼,看着南宫越,目光惊恐。刚才在南宫越的神庭之内所见到的一幕,太过恐怖。须知,唯有十层境以上的修士,才可修炼精神力,而精神力存储在神庭之中。
听说只有十二层的修士才能将精神力凝练成人形。
而他,刚刚在南宫越的神庭之内,竟然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南宫越,这和传说中利用精神力铸就的元神之体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颜色,那是一个血色,而精神力一般来说都是银色或者白色。
但,虽然在颜色上很诡异,却依然让鹰老三吓得丢了魂,特别是最后神庭之内突然燃起的铺天盖地的大火,更是让他印象深刻无比。
那种火焰,比之先前南宫越身上出现的火焰更加恐怖,那种火焰似乎克制灵魂,精神一类,他的那个魂体分身在其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瞬息之间就化作了飞灰。
虽然说损失一个魂体对于鹰老三来说并不是致命的创伤,但是这一惊吓却是不小。
他看着南宫越,犹如看怪物一般。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要吞噬南宫越的念头,甚至,连刑天他都不想再要。
鹰老三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否则以他那嗜血残忍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存活至今,定然早就一命呜呼了。而他如今不但活得很好,甚至就连那些强者都会忌惮三分,正是因为他懂得取舍,懂得进退。
此刻,鹰老三虽然馋涎刑天和其至阳的血液,但是眼前的南宫越如此诡异,让其忌惮无比。一番思虑之下,他竟有了退意。
决定了之后,鹰老三不再犹豫,缓缓向后退去,而不是立刻飞上天空离开,以防南宫越忽然偷袭。
在他看来,无论南宫越神庭之内的是什么,能够拥有这样的东西的人,定然非常人。再想想南宫越的身份,虽说如今他成了黎族的叛徒,但是他毕竟曾经是黎族的少爷,以其母亲黎月柔和父亲南宫越的能耐,他怎么可能没有杀手锏。
想着,鹰老三一边警惕着,一边加快步伐向后退去。
南宫越盯着鹰老三渐渐后退的身影,没有任何追击的想法。对于鹰老三的退去,他能猜到几分原因。
他很庆幸鹰老三被他的本源之体吓到了,否则此刻鹰老三不退去,那么最后死的肯定是他。
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搁浅沙滩的鱼,再没有了任何翻身之力。先前强行吸收碎片之力,以暂时获得强大的本源之力,此刻这股力量退去,体内无一处不撕心裂肺的疼,不用看南宫越也知道,此刻他体内的经脉必然已经是七零八落,碎得不成样子了。再加上,第一次强行吞噬了整块碎片之后留下的那些未愈的暗伤,此刻一同被引发,体内已然到了临近崩溃的境地。若不是此刻他靠着意志硬撑着,只怕是早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终于,鹰老三越退越远,确认南宫越真的不会追来之后,化作一道光芒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天际。
南宫越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鹰老三离去的方向,良久,忽然身体一颤,嘴巴一张,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带着微黑。
看着那些血液,南宫越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惨淡无比。然后眼睛一白,身体向后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一瞬间,刑天之上红光一闪,被南宫越收入了墨玉戒指之中。
天空中,碧蓝澄澈,只有零散的几朵云飘在空中,洁白无比。阳光从天穹之外穿透进来洒下,在那几片云朵的边缘镶起了金色的边框,华丽无比。
真美……
南宫越喃喃,然后砰地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无数黑色的粉末蓬起,然后落下,落满了他全身。
我会死吗?
风哥,母亲,你们在哪里?
我好想你们!
元易,元魅,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能再见吗?
还有……
真的有前世吗?
夜……我认识她吗?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应该是认识的,而且是彼此很熟悉的那种……
我和她……
草原上,风拂过,高高的蒿草随风摆动,风姿摇曳。只是,一片片的焦黑破坏了这本应极美的风景。
一块最大的焦黑之中,南宫越躺在满地的灰烬之中,浑身斑驳的血迹,依然风干,透着黑褐的颜色,和那些灰烬几乎一个颜色。
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天了,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也不知道还要继续躺多久。
忽然,远处草丛被拨开,一只灰白色的草原狼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四处嗅着。然后,头一顿,向着南宫越的方向望来。
竖线一般的瞳孔之中闪过一缕人性化的警惕之色,草原狼犹豫着。或许是饿极了,草原狼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始迈步向着南宫越的方向走去,那步子轻轻抬起,又轻轻落下,小心无比。
南宫越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草原上,只有风吹过蒿草的声音。
终于,草原狼到了那片灰烬的边缘,蒿草繁密的枝干间,一个灰色的脑袋探出,目光一扫之后,望向地上狼狈的南宫越。
草原狼竖线般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脚,缓缓地,缓缓地落在了灰烬之上。
它的目光一直盯着南宫越,一瞬不瞬。
一步,又一步……
见南宫越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它好像是渐渐放下心来,步子渐渐变快,然后再距离南宫越还有半丈左右的地方,忽然后脚一蹬,身体猛地窜起,然后血盆大口张开,雪白锋利的獠牙暴露在风中,向着南宫越喉间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