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太医这里没能查出什么直接的线索,但奕青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方向。或许上一辈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恩怨?
她娘亲死前受尽病痛折磨,整个人枯瘦嶙峋不成人样,但因奕青太小才两岁多,一直舍不得走,靠着一口气顽强的撑着。奕青仿佛还记得病榻上那个瘦弱的女人,拉着她的小手轻轻哼歌的场景。
无论是谁,她定要揪出来让其受到应有的惩罚!
金心察觉到小姐周身气势骤变,突然间凌厉的让人心惊,知道小姐定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忍不住担忧。却也不出声打扰。
她是知道她家小姐的强大的,这世上少有能难倒小姐的事。
金心对奕青有着迷一样的信心。
奕青收回思绪,见金心立在那里踌躇着,神情略有些犹豫,略微思索便开口问道:“是许三?”
“是,小姐。许公子现在院外候着,昨晚还和于掌柜打了一架。”
奕青有点头疼。
“唔,告诉他我要睡觉。”
许三名许沐清,是瑜洲许家二房庶子,行三。
许家是瑜洲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按说这世家公子哥从小应该是锦衣玉食长大,而后好好上学堂念书考取功名或继承家业,偏偏这许家老三不走寻常道,脑回路清奇,别人是落草为寇,他是为乞。
由于从小便有江湖梦,十三岁那年毅然决定仗剑走江湖,而后不到一个月被骗光盘缠,连剑都弄丢了。还死心眼不肯回家,非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于是一边走一边乞讨,实在是肚子太饿了,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然后就刚巧碰上了出门同样想见识一下武林大会并顺便挖药草的奕青。
许沐清看着那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丫头递给他的白面馒头,神色复杂。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丢人。
许三公子本着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等等各种信念,屁颠颠的跟上了奕青。特别是在发现这么瘦小的小丫头自己居然打不过的时候,一直以来的自信潘然崩塌然后迅速重组换上一脸的崇拜,更是赶不走了。
之后哪怕回了瑜洲,也不回家跟着奕青住庄子上。气的许二爷上门绑人。
其实许三公子的身手已经很可以了,可怜他遇到的是奕青这刷了绿漆的老黄瓜。
许沐清虽然人跳脱,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这些年帮着奕青成立醉江楼出了不少力,俩人算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奕青之所以不想让他进京,主要还是考虑到许家本家就在瑜洲,他没必要跟着去京城躺浑水,虽是庶子,但好歹是名门望族贵家公子。而京城的形势她并没有十全把握。
奕青泡够一个时辰之后便准备好好睡一觉,她是真的累了,折腾一晚上困得她直打哈欠。然而,刚上床还没容得她盖上被子,便听到了许沐清咋咋呼呼的声音。
“青青,我来啦!我知道你没睡。”边说边直接进了屋。
吓得木心赶忙丢下手上的活计跑过来,张开双臂横在他跟前挡住去路,“三公子!这是我们小姐闺房!”
许沐清侧头看向木心,一脸的莫名其妙,一只手把她扒拉开,“我知道啊。”
木心气的直跺脚,抓住许沐清狠狠往外推,“您不能进去。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会影响小姐的闺誉的!”
“哎哎哎,你这丫头,又不是没来过,我跟青青还一起睡过破庙呢。”许沐清不肯出去,绕过她往里走。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小时候的事,能跟现在比吗?”木心不肯让步,死死拽着他。
奕青看着他俩拉拉扯扯,颇为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起身拿了件外衣披上走出来,“木心,去给三公子准备些茶点。”
木心见她家小姐披头散发就出来了,吓得瞪大了眼睛,“小姐!”立马跑过去抓起一件披风把奕青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奕青看木心这样,觉得好笑同时又有点愧疚。
她在上一世的21世纪生活了那么久,早已没了男女大妨的观念。醒来后又大都扮男装在外奔走混迹江湖,是以根本没想过这些。但毕竟时代背景不一样,自己还是应该注意下的,免得给别人带来困惑。
其实她里衣中衣都穿的好好的,还披了件外衣,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在木心眼中,光是披散着头发就已经很是衣冠不整了。
许沐清也被木心这一通操作弄的颇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抬眼朝奕青看去,倏地一怔,只觉眼前的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此刻奕青整个人裹在披风中,柔顺的青丝披散下来,越发显得整张脸小巧精致,许是刚刚沐浴过,脸颊微微透红,水润的肌肤莹白如玉…
“咳”许沐清别开脸,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异样,踱步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隔夜茶,“青青,你可别让于进那木头忽悠了,京城那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一个人能行吗?他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你。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奕青跟着过来坐下,她已经很习惯许沐清跳脱的思维了:“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顿了顿补充道:“你不也打不过我啊。”
许沐清:……扎心了。
“主要这里是咱们大本营,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看着。你在这我比较放心。于进不像你背景那么显眼,他在京城行事要方便许多…”奕青抓过他手里的杯子,示意木心换掉重新上热茶,亲自给他倒上。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毛病,经常没事跑她这里喝茶,冷的热的毫不在意。
许沐清被奕青口中的“咱们”“信得过”“你我比较放心”砸了个晕头转向,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后面说的什么完全没在听了。看着坐在对面的奕青,思绪已经跑到了八百里外。
眼前的人粉黛不施,脸还是那张脸,许是真的困,神情略有些懒散,眼底还有盈盈水汽,眼眸如小鹿般清澈纯净,又带了点茫然,全没有往日里的精明与凌厉,直看得许沐清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