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夜宴刘隐表明心迹之后,岭南统军府陷入了一个亢奋的氛围中,工作效率显著提高,每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时间进入十一月,邕州战役结束,各路军将渐次回到广州参与军议以及其后的表彰会。
公开表彰立功将士已经成为广州的常态,不论战时立功,还是平时训练授勋,刘隐都会命人组织表彰。
嘉奖之外,自然是升职加薪,功绩特别卓越的士兵还会发放一个铜牌,这种铜牌因为只发放给都头及以下军士,被刘隐称为士官章。
士官章分为三个等级,拥有一等章的军士免除本人及直系亲属的赋税,粮饷直接加倍,二等章除免税外年节会有额外粮饷可领,本人调入亲卫都,退役后也会由军府安排地方里正等职位,三等章为最高级别,免税、能领粮饷都还是其次,三等章拥有者有建议权,这个建议权是可以直通刘隐的,凡军中事务都有资格向刘隐建议,军中士卒嫌弃大帅取名困难,私底下把三等章称为青云章,意在直通青云直上。
这些士官章每年发放数量稀少,数量在两百枚左右,尤其三等章,每年仅十个名额,非立下大功之人不能得,像这次容州军的都头刘承恩,便获得了一枚三等章。
发放这种类似功勋章的铜牌,刘隐也是借鉴后世经验。他本就一直笼络军中下层军官、士卒,这些铜牌一方面能提高军人荣誉,另一方面也有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付出一些钱粮,就能收获一批维护刘隐的死忠,退役之后担任地方小吏,又能替刘隐稳定地方,岂不美哉?
至于中上层军官,军中升迁本有成规,刘隐并没有多做修改。
······
此次军议除了邕州之战的善后工作以外,主要是计划整军扩军和划定防区。
占据邕州之后,岭南势力范围大增,三万多人的军力很难控制全局。刘隐拟将岭南东西两道划分为五个防区,其中韶州、连州、贺州、虔州为岭北防区,以刘淮任岭北防御使,统领即将扩充的静波军共计一万八千人,驻守岭北。
循州、潮州为东部防区,任命刘勋为潮州镇遏使,拟领定海军七千,防御广州东面。
容州防区,任命李安为容州防御使,拟领兵一万驻守容州。
邕州防区,任命梁克贞为都指挥使,率七千兵力驻邕州,任命王胡子为副都指挥使,领军三千驻钦州。
广州防区,亲卫都将从各军挑选精锐,扩军至一万人,驻守广州。广州还有一部三千人马,这是各地头人们派来的武士,在广州接受刘隐装备、训练。
至此,岭南军力达到五万八千人,加上远在马尼拉城的卢延昌部五千人,共计军队六万三千。
这次扩军还要多亏了好邻居叶广略,他个人就送来了一万多人的俘虏大礼包,刘隐从中选拔精锐编入各军。另外,岭南持续的吸引流民政策,有了一定成效,每月都有一批流民千辛万苦逃入岭南,刘隐也从流民中征召部分士兵。
大部分新兵还是来自于广州本地居民以及沿海疍民。这些人可都是知道岭南军中待遇丰厚,听说要征兵,无不踊跃参加。
广州城南门,还未完全建成的马路上,人流密集,往来的都是青壮汉子。这些人有的是广州临近州县赶来的农民,有的是广州城内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此行目的正是前往募兵所。
烧烤摊老板刘一手的儿子刘小山,也在人群之中。他是背着他爹偷偷跑来的,在十七岁少年心中,干烧烤摊能有什么出息,就像府前广场唱戏说的那样,好男儿就要建功立业才行,每日卖点羊肉串串算不得好汉。
募兵所高高的辕门到了,这是一处旧兵营,被供军司拿来用作征兵之用。辕门之前直挺挺站着几名士兵,刘小山眼尖,瞅见一名士兵脖子上挂个铜牌,一脸骄傲。
刘小山跟着众人前行进入辕门,这时一名士兵拦住他:“哎哎哎,你这半大小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这里不能随便进。”
刘小山那是在广州城厮混惯了的,怕生是不可能怕生的,闻言笑嘻嘻道:“到这当然是来当兵的啦。我是来应募的。”
那名士兵长得五大三粗,看着还没到自己肩膀的刘小山道:“就你这小鸡仔一样的体格,还是长个几年再来吧。”
另一名士兵嘿嘿笑道:“小子,你今年多大了?怕是毛还没长齐吧?”
刘小山大怒:“我今年整整十七岁了!别看我个子小,练力气的大石碾子照样搬得动。”
这所谓大石碾子,是从隔壁那位受伤退役的士卒听来,知道这是军中锻炼力气用的。
那士兵道:“小屁孩知道个石碾子有啥用,你过不了考核的。”
刘小山:“你不让我进去怎么知道我不行?而且大帅说了,只要年满十六岁都可以参加征募,我凭啥不能进,你还敢不听大帅的话?”
“嘿,你小子嘴巴挺利索啊,咱是看你体格弱,才不让你进去。既然你非要进,随你吧。”
刘小山得意地做了个鬼脸,笑嘻嘻进入辕门。
辕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千人分成好几个队伍,在供军司小吏的指引下分别考核。考核项目很简单,套上盔甲绕场跑三圈,能坚持下来的此项合格。一百斤石锁,能举过胸口,便算通过。
两项都通过的人,前往广场外围,在那里有一排桌椅,是负责登记姓名的地方,姓名登记完毕,就会被等候在旁的岭南军士领走。
刘小山进入广场,老老实实跟着队伍排队。跑步考核十人一组,刘小山于其他九人都被分配一套铠甲,在士兵的帮助下穿上。整套盔甲重十二斤左右,刘小山刚穿上的时候,内心还在窃喜盔甲很轻,等他绕场跑到第二圈之时,只觉铁甲片磨得前胸火辣辣疼,还越来越重,好不容易跑完三圈,眼前阵阵发黑,胸腔像进了团火,喘气都困难。
随后的石锁考核,任凭刘小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把它搬离地面。跟他同组的几人都是做惯体力活的庄稼人,石锁轻轻松松提溜起来,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边举起石锁,一边对刘小山挤眉弄眼,差点没让刘小山岔了气。
考核未过,刘小山灰溜溜走出辕门。那几名士兵还在门前站岗,见他出来,问道:“过了没?”
刘小山撇撇嘴,没说话。
那名带着铜牌的士兵笑道:“一次没过算得了什么,来年再试嘛,拉着个驴脸做什么?”
刘小山转头看向辕门:“那就来年再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