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快闪!”
说话间,青玄的脑后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气息,他下意识的一闪,才发现如针一般锋利的一大波叶片,正如狂风骤雨向他的背后袭来!
针叶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顿时血肉翻滚。
等到众人都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些树叶竟也是有灵性的,懂得追踪敌人,直到见血为止!
这下,青玄的三味真火,由于是范围性攻击,现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因为这些树叶它们目标小,行动极其迅速,大火来时,它们就分散开来,往天上窜,在众人的头顶上继续轮番轰炸!
“青玄道长危急!我们得去帮他!”江流儿第一个收起了防御法阵,朝青玄的方向支援。
剩下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定。
“咱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空醒蹙起眉,不停催动灵力强化防御法阵。
空陆紧随江流儿其后,第二个放弃防御法阵,道:“且不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见死不救,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觉得…空陆他说得对!”空觉也加入营救青玄的行列。
顿时,青玄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一下子多了三个帮手,四人舞剑弄棒,与针叶雨艰难地对抗着。
这边,空醒独自一人撑起了防御阵,那上面的佛光暗淡了许多,阵中的人也有些力不从心了。眼看防御阵就要整个垮掉。
“你们完蛋了!”林中那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那些树叶每一片都锋利如刀,不停在四人身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青布衣裳,这些伤口不疼不痒,但每一刀下来,总会见点血。
“它在吸我们的血!从而越变越强!”江流儿道。
四人的体力已消耗殆尽,地上流的鲜血越来越多,那叶雨,却根本不知疲倦地,疯狂地进攻。
轮番的攻击,将要击垮的不仅是众人的身体,更是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
江流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重重叠影粉碎了他的意识,手脚渐渐软了下来,使不上力气。
“好晕……我好像,失血过多。”手上的棍棒一刻也未曾停歇,江流儿疲倦地说道。
“怎么办……”一个疑问盘旋在江流儿的脑海中。
这时候,该请鳞儿姑娘出来了吗?不行,那多没面子啊,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现在还没到认怂的时候啊!
如果说此刻还有什么东西继续支撑江流儿战斗下去的话,大概就是那份幼稚可笑的“男人的尊严”了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空陆的嘴中开始念念有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的口中开始不停地重复着这八个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啊!”江流儿恍然大悟,能够克制这叶雨的,只有依靠风的力量,改变它们的航道,将那千年树妖的本体逼出来!
“空陆师兄,你使的是木属性灵力,要想脱险,还得仰仗你的神通!”
闻言,空陆没有丝毫犹豫地跃向半空,淡绿色的灵力光束萦绕他的周围。
“狂风大作!”空陆一声暴喝,引来了一阵摧枯拉朽的大风,与迎面而来的叶雨正面对抗。那些针眼大小的叶片瞬间在半空中停住,在强风的鼓动下,慢慢改变了航道。
“果然有效!我来助师兄你一臂之力!”江流儿也爆发了灵力,朝空陆的方向输送过去。
大风肆虐着整片树林,差点将青玄的道帽吹向天涯,好在他眼疾手快,电光火石之间攥紧了道帽,稳稳地戴在头上。
狂风的力量越来越强,叶雨也不堪重负了,纷纷开始调头逃窜。
四人顺风而去,远远地就望见了,整片树林里最为粗壮、高大的一颗老树。
那就是树妖的本体,是十六年前一切的始作俑者!
它身上的每一处都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这样一株活了千年的大树,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叶雨扎在了老树的干上,化作了那树妖身体的一部分,猛烈的进攻终于平息。
“妖怪!你杀我全家,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杀你全家?你父亲自己跑来送死,你母亲宁愿跳崖也不愿交出宝珠,这都是——自作自受!”
闻言,江流儿心中怒火中烧,拼命地咬紧了牙关,眼中的火焰都快要溢出来了。
“气死我啦!”
“翻江倒海!”一瞬间,江流儿仿佛将大海搬了过来,棍势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猛烈地拍打着树妖的本体。一浪接着一浪,轮番进攻下,那树妖却好似海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千年的根基,岂是你区区一个毛小子能撼动!”
语罢,那树妖似乎开始驱动着某种法阵,一阵朦胧的青烟开始在四周蔓延开来,绕至众人的鼻尖。
“捂住口鼻,这是瘴气!想不到这树妖竟然如此狠辣,用这地底埋藏的无数尸体形成的瘴气来对付我们!”
“绝不能吸入那些瘴气,否则就完了!”青玄大声地呼喊道。
此时此刻,江流儿唯有在心里大声呼救了。
“鳞儿姑娘!救命啊!”
瘴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了众人的身体,挣扎了不到两分钟,众人纷纷倒下,陷入昏迷当中。
躺在地上的江流,紧闭的双眼忽的亮了起来,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是鳞儿将元神附着在他的身上了。
“妖怪,你罪孽深重,现在收手,兴许还能追求一个正果。”那声音仿佛能把一切邪魔之气都隔绝开来。
那树妖望见江流儿的眼神,竟然怯怯的将枝叶都蜷缩了起来。树干的中央,缓缓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只有正中央的一只。
那眼珠子灰溜溜地转着。这一刻,风不吹了,叶不摇了,一切都静止了。树妖沉默了许久,它没有嘴巴,只是学着那些人类,用自身的振动发出了一样的声音。
“我知道你就是那珠中的神力,我知道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知道,我打不过你……”
树妖撕扯着喉咙一样,甚至带着微微的哭腔,一字一句地发出声音。
“可你知不知道,扎根在这土地里头上千年,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不能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清风于我,不过是镣铐,苍穹于我,亦不过是囚笼。”那个眼珠的光芒渐渐地暗淡下来,似乎惆怅。
“凡间万种生灵,千姿百态,皆有其因果。”那个温柔的声音,冷冷地说着。
“因果…哈哈哈哈,因果…可笑。”
“我出生,皆因我是一棵树的因,我动弹不得,思考不得,感受不得,皆因我无手无脚的果。是这样么?”
“是。”
“可凭什么!凭什么上苍给了我千年的寿命,却未曾赋予我片刻的感知?”
“这千年的痛苦,你有没有尝过?”他开始歇斯底里了,丧失理智地控诉着。
“你们根本不会懂!”语毕,那只光芒暗淡的眼睛缓缓地闭上,整片树林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江流儿在剧烈的震荡中勉强地维持身形,他这才意识到:
“它准备与我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