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做三次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住。
现在的陆执是顶头上司,千万忍住了,忍不住从头再忍。
“我会做好的。”傅臻保持微笑。
陆执冷冷看她,“我这里不是用来学习的。”
傅臻嘴角的弧度加深,“是的,陆总。”反正,不反驳就对了。
陆执幽深的眼底倒映着傅臻的笑容,笑容太假,心底涌起一阵烦躁,“出去。”
傅臻利落转身,很听话地走人。
陆执的脸色陡然阴沉得可怕。
这个女人,很碍眼。
回到办公室,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各种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刚入职的缘故,桌上全是一些规章制度之类的东西。
至于正儿八经的工作类文件,没有。
一天下来,除开给陆执端茶倒水之外,傅臻没一点正事可做。
左右也能自娱自乐,就这么过了第一天。
下班时间,拎着包就准备走人。
电话铃又响。
拿听筒的同时看一眼时间。
都下班了,还压榨员工的私人时间,真是陆扒皮。
傅臻心里暗暗腹诽。
“作为秘书,在老板之前下班,谁教你的?”陆执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七分冰冷,三分讽刺。
“陆总,我这边没有工作了。”
虽然回去也是闲着,但总比,在这里好得多。
“你的工作,是我安排还是你安排?”陆执的声音彻底冷下来,“不想做就滚蛋。”
翻了个白眼,想做,哪里能说不想做。
“陆总,那您工作愉快。”傅臻扬起假笑,挤出一句。
那边“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把旁边杯子里的水尽数饮下,凉凉的水灌过喉咙,流入胃里。
这才恢复几分冷静。
撑着下巴,手里捏着一支笔,脑海中回忆着那次失蹄宴会上的场景,一张张脸从自己面前滑过。
傅臻的记性本来就好,再加上当了记者之后,习惯性记住一些细节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不算难。
但想要从中找到线索,难上加难。
她根本排除不出,有可能是孩子他爹的人!
又老又丑又胖的几个人里,嗯……基本上实力都不如傅家。
等等。傅臻手上的笔突然停下。
都不如傅家……
既然是傅晶和阮玉芳设计的,以她们这种见不得她有半点好的想法,肯定不会给她安排一个权势滔天的人。
所以,绝不可能极权极贵的人物。
那么矛盾点就出来了。
如果不是极贵之人,怎么有能力为了她腹中一个胎儿,买下一栋那样的别墅?
如果不是极权之人,又怎么使唤的动人民医院的医生?
傅臻越想越乱,越没有头绪。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笃笃”两下。
傅臻猛然回神,抬头看到敲自己桌子的人,忙站起来,“陆总。”
“还不回去,是想在公司过夜?”陆执冷冷看着傅臻,而后目光不动声色地下移,一眼扫过桌上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
哼,该执着的时候不执着,不该执着的时候死都要钻牛角尖。
“好的陆总,我这就下班。”
刚刚不让她下班的也是这男人!
傅臻握拳,对着陆执的背影扬了两下。
陆执突然回头,吓得她连忙把手收回去,假装在整理头发,才看到陆执回头。
“陆总,还有事吗?”傅臻一边随意地抓两下头发,一边微笑询问。
陆执目光淡淡,“磨磨蹭蹭。”
傅臻只回以一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习惯就好。她在陆执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走出办公室,看到陆执在电梯间,傅臻自觉地放慢脚步。
相看两厌,同处一室会更尴尬,所以,电梯快点吧,把陆执带走,她再走。
只是上帝太忙,一向都听不到别人的请求。
傅臻慢吞吞地挪到电梯间的时候,陆执还在,而且整个电梯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更准确来说,是整层楼,只剩他们俩。
傅臻刚走到,电梯门就缓缓打开。
这个时代,连电梯都不会看人脸色了。
陆执径自走进去,转身。盯着门外的傅臻。
“那个,陆总,您先下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拿。”傅臻扬起职业微笑。
“快去快回。”陆执伸手按下什么键,声音冷冷。
这是什么意思?他要等她?
她找借口就是想避免两人同出一电梯,他等她的话,那还要什么借口,左右什么也没得到。
“嗯,想想也不是很重要,那咱们现在下去吧。”
既然结局一样,早死晚死都是死,就早死早超生吧。
傅臻挪动布子进了电梯,默默地站在距离陆执最远的地方,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陆执盯着电梯壁倒映着的垂首而立的女子,脸色越发冷沉。
他还没嫌弃这个蠢女人,她倒是敢嫌弃他了!
脸色更加阴沉,周身的气息也越发低了。
“啊!”黑暗和尖叫同时来袭。
陆执反应迅速几乎是听到尖叫的第一时间就伸手扣住了傅臻的手。
“陆总。”傅臻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嗯。”
难得的,陆执的声音染上两分温暖,奇迹般地能安抚人心。
“电梯,怎么了?”傅臻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整个人忍不住往陆执那边凑。
黑暗中,哪怕是再厌恶的人,也成了唯一的稻草。
“故障。”声线沉稳,和傅臻形成鲜明对比。
感觉到傅臻的靠近,陆执轻轻抬手,一只手被傅臻握着,一只手放在傅臻的肩膀上。
“不会有事。”陆执又蹦出一句,勉强算是安慰。
黑暗中突然亮起微弱的光,是陆执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黑暗照进来,傅臻几乎是瞬间清醒,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谢谢陆总。”
傅臻抿唇,低声道谢。
过河拆桥,也不外乎如此。
陆执冷看了傅臻一眼,收回视线,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总,“嗯。”
傅臻被这声冷淡唤醒,才恍恍惚惚想起来,在黑暗来临的时候,是陆执安慰了她,结果现在不那么害怕后,就把人推开。
嗯,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傅臻小心又小心地抬头去瞥陆执的脸色,嗯,他的脸上只有一贯的冰冷,再找不出其他情绪。
至于生没生气,不知道。
“陆总。”傅臻小小地往那边凑了两步,这小幅度的迈步,和原地踏步没太大驱车。
“嗯。”冷硬地应一句,明显是不那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