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戴家虽然是九陵王朝的权贵,却与他独孤逸并没有多大关系,反倒是与太子独孤逊一派相交甚好。耳濡目染之下,纵然独孤逸那个身为太子的哥哥是个没什么见地的东西,但这戴家不世出的奇才却依旧与太子关系不错,戴音培每每在各种场合帮助独孤逊与自己针锋相对,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
至于戴家庶子戴文启会私下里与自己关系好,归根结底,只能说是两个同样被各自家族防备的家伙情不自禁惺惺相惜罢了。
戴音培虽然与自己不和,但在这公众场合之下,却并未第一时间称呼独孤逸为三皇子殿下,足以见其心性沉稳。独孤逸自然也不好与其交恶,只是默默收敛了失去挚友的黯然神情,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在下原以为音培会选择考取文院,不知竟也对武院考核有意?还是说......”
仿佛是意识到独孤逸想要说什么,戴音培面带笑意地打断了他的话语:“独孤兄过誉了,在下只是隐隐听闻二哥今年前来考取祁山书院,一时心痒便一同前往,倒是不曾想过二哥会至父亲弃武从文的家训于不顾,硬要考取武院。”说罢戴音培有些奇怪地四周看了看:“听闻武院资格的发放便是在此处了,不知独孤兄可有看到在下二哥的身影?”
花未眠闻言默默抬头看了戴音培一眼,其他几个祁山书院的内院弟子面色也变得有些微妙,这戴音培与方才的戴文启明显不同,眼下其对九陵三皇子说话的语气虽然彬彬有礼,但却带有明显的疏离感,想来关系是说不上好的。哥哥刚死弟弟就找上门来,只怕这独孤逸却是有口难辩。
当然,更加有口难辩的,就是站在寒潭边上的墨逸辰了。
墨逸辰此时已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界,他能感应到寒潭里的水流动向,但却不知怎的,隐隐里他却发现寒潭之水似乎也在探索着自己的内力,就仿佛这潭水活了一般,他与这水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并且......都在试图驯服对方。
驯服?
墨逸辰当然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驯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眼下他却无论如何无法轻举妄动,只因他贸然的探知,这寒潭的寒气此时却是与自己凝聚的内力形成了糅合拉锯之势。方才自己并非感应不到身边有人,然而那种情况下他只能全神贯注地调动全身内力与寒气相拼,否则一个不慎,恐怕别说自己,这寒潭周围所有人以及花草树木都会被骤然爆发的寒潮给卷进潭底。
他可不想自己也变成那只被掩埋在树下的小鸟。
好在墨逸辰的内力虽不多,但却贵在凝练,否则若是稀薄,早在他探知寒潭的时候就会被飞溅的寒潭水给戳几个洞。眼下按照曾经老头交给自己于水中捉鱼的办法,墨逸辰已经梳理好了潭内的水流动向,那么——
戴音培正待继续询问什么,突然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回头看向寒潭,只听得一阵龙卷云腾之声骤然响起,方才站在潭边的墨逸辰已经一个腾空飞跃在寒潭之上,然而他的右手却依旧死死地水平持于潭面。而那潭水,此刻仿佛活了一般追随着墨逸辰的身姿盘旋直上,顷刻间便沿着潭壁飞起几丈高,原本蓝色的水流此时在阳光照射下一片闪耀透明,众人自然也看到了水幕之后的墨逸辰。
那潭水依旧在顺势而上,墨逸辰却是抬手向上猛地一挥,紧接着整个人便如一发炮弹一般直坠而下。
“时间差,时间差......”墨逸辰心里不住地默念,“还有七秒,六秒!”
五
墨逸辰轻功并不出众,从二十几米高的地方坠下,周围皆是不可触碰的寒潭之水,他却也没有什么凭依,只得生生只靠穿着草鞋的双脚连点几下水面后的潭壁借力。
四
待到墨逸辰身形到了潭底,他的双脚早已是血肉模糊——冻疮、血液凝结的冰碴、以及已经完全掉了一层皮的双脚,带来的剧痛可想而知,然而他却依旧直挺地站在一堆千机蚌上,仿佛那些痛苦都不存在一般。
三
没有时间挑选,墨逸辰直接选取最小的一个千机蚌打算带上去,但其重量着实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然而他却没有犹豫,只见墨逸辰右脚狠狠一跺,血肉横飞中,他脚下一个巨大的蚌壳应身而碎,墨逸辰当即取出珍珠,也来不及看是什么颜色,左脚猛地一蹬便急窜而上。
而方才腾空而起的水幕,就在墨逸辰弹跳起身的瞬间,已经开始在他的脚底汇聚起来。
二
脚下传来巨大的拉扯力与周围随之而来的凌冽寒意让墨逸辰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脚下每一滴血液,滴在寒潭水面上都会凝结出一小朵血色冰花再缓缓下沉,自己别说是被寒潭淹没,哪怕再次是触碰到这寒潭水面,只怕都会痛得立刻身形不稳而坠下去。
更让墨逸辰感到有些绝望的是——自己方才身体的自我保护。纵然自己抱着废掉左脚的心思蹬底上跳,但显然因为脚底传来的剧痛,力度并没有达到自己所期望的那般,眼下周围已经完全没有了可以借力的地方,再这样下去的话......
一
就在墨逸辰绝望之时,一个身影突然飞掠到自己正上方,狠狠地握住了他那只虽然明显没什么用,但依旧试图捞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右手,紧接着墨逸辰耳边传来独孤逸仿佛恳求的低低声音:“兄弟左手若是还能动弹,拜托向身下稍微捞取抓住那件外袍,毕竟是我过命朋友的遗物,我......不想任它沉在这寒潭之底,就当是你回报我的救命之恩,可好?”
零
“哗”的一声,寒凉之水再次沉寂在原本的寒潭处,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寐。
除了滚在一旁草地上的二人,以及那件血染的金色外衣,鲜明地提示着他们方才的一切,是事实。
墨逸辰方才太过紧张反倒没有察觉,此时放松下来,瞬间袭遍全身的剧烈痛楚让他当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忍耐着不发出痛吟,墨逸辰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还冒着微微寒气的黑色珍珠看向周围的内院弟子断断续续道:“这入门之考......可......可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