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巳时左右。
高朋满座,着一身常服的青阳县令起身轻咳一声,道:“今日是许府三公子许阳中进士的庆贺之日,其也是本县的第一个进士,本县甚是欣慰。
本官受了许老爷的邀请,来此做个简单的勉励之举。希望在坐的各位回府之后一定要勉励自己的后辈,以许老爷的三子为榜样。本官期待着更多的去许贤侄这般的、能为国效力的梁柱!”
“王知县所言有理,我们回去之后必然严厉要求我们的后辈,让他们以许贤侄为榜样!”
“对对对,成为我们魏国的顶梁柱!”
王知县话音一落,在座的无论是是谁都齐齐的点头同意道。一时之间,许阳备受瞩目,而许正丰更是满脸的骄傲。
“那各位就吃着,本官公务繁忙,此杯酒之后就要返衙了,望大家和许老爷理解!”王知县端起酒杯道。
“理解理解,王知县今日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许正丰忙端起了酒杯,同时让许阳也端起了酒杯,和王知县以及在坐的喝了一杯。
此酒是酒宴的开始,杯子放下之后,王知县直接告辞离席了。而许阳则在许正丰的陪同下,给每一桌来人都敬了酒。
面对着这个以后能入朝为官的小老爷,没有一人敢迟疑。而且今日来此的要么是真的跟许府有些关系,要么就是来跟着许府交好的。
故,一轮酒下来,除了热情积极的客套话。甚至还有人准备和许正丰结为儿女亲家。不过许正丰哪会同意,只是说着日后说此事。
酒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而酒宴完了之后就是家族的酒宴。因为都是一家人,所以家族的酒宴被放置在了晚上。
“三弟,我们可十年没见了,这些年你过得也么样?”夜晚,坐在许父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端起酒杯问道。
这男子是许父的二哥,名为许正源。
以前他全然不务正业,总爱舞刀弄棒,可没少让许家老父操心。所以分家时基本什么都没得到。不过不知怎么的,十年前许家老父去世时,这许正源却是以一副商人打扮出现了。
别人问起,他只答是运气好,发了家,日子勉强凑合过着。但是当时他那打扮,怎么看着都是有钱人家才有的行头。
“我现在过的挺好啊,都很顺心!”酒过三巡,看着坐在另一桌的妻儿,已经有些红晕的许父憨厚的笑着答道。
人已经活过了大半辈子,妻儿也已如此,许正祥倒也不再想那些其他的了。
“两位就是三叔的儿子吧?真跟三叔一模一样。”
而此时,在另一桌的许木两兄弟面对的可不就是他们父亲的那温柔场景了。
许正祥三兄弟血浓于水,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真诚。但是许木他们这群堂兄弟可就不一定了,对他们而言,这三叔的两个儿子与之他们跟那街边的乞丐无异。
且要不是他们父亲的缘故,他们根本就不想与这许木两兄弟坐一桌。
“是,厉堂哥好!”许石侧身挡住许木。
这许厉是许正源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七八岁,长的很是暴戾,与温润如玉的许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堂弟,你这是做什么?厉堂哥只是问问你们,看你们这样子就像是要把你们怎么样一般。”许阳见此许石这样子,不由摇了摇扇子,满脸的不解。
不过显然,那不解明显是装出来的。虽然已经是入朝的进士,修养不比一般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能接受这些穷亲戚。
毕竟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可是要走的更远的人,哪能有这些泥腿子来沾亲带故?
“对啊,两位堂弟。我们可是堂兄弟,何必如此怕我?”许厉摸了摸下巴,打量着这两兄弟。
许木说话了“厉堂哥,我大哥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厉堂哥说的对,我们可是一家人。”
许木说话之时,满脸憨厚的看着许厉和许阳。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他却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人的德行。无一例外的,两人都很势利。不过只是一人相对明显罢了。
富人无穷亲,此话于此正合适。
“小堂弟这话就对了,我们是一家人,来吃饭,多吃点!”许阳看了眼许木,心想着这许木年龄虽然小,但是却比他那大哥机灵聪明多了。
故,为了保证一个好印象,许阳连笑着给许木两兄弟夹菜。他想许木再怎么机灵也不过是一个小屁孩,稍微对他好一点,自然就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哈哈,对对对,我们是一家人,两位堂弟多吃点!”许厉突然也笑了起来,声音很大,但是听着,总让人慎得慌。
而这突然的热情,再加上许厉那笑声,许木只觉得自己神经格外的紧张。吃饭什么的,再也没了胃口。不过心中虽然是此想法,但是脸上却笑着,手中的筷子也不停的动着。
此时,看着却觥筹交错,月影婆娑。
翌日
天还没大亮,许父已然弄好了牛车准备回家了。知晓家里的庄稼不能缺人太久,所以许正丰也没有太过于挽留。
“三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啊!”许正丰把这许父的手,眼中同样全是不舍。
“大哥,二哥,你们保重!”许父悄然抹掉眼中泪水,转身驾车离去了。
昨夜已说了离别的话,今日当着许正丰和许正源一家人也实在是没什么多说得了。
“三叔,三婶,两位堂弟一路小心!”许阳在后挥了挥手。他想着既然出来相送了,那自然得做好人前工作。
许府门口一行人看着牛车缓缓的消失在视线中,转身也进了屋。
“二弟,你可要在此多待几日啊,等阳儿入京时你们也好一道,有你在我也放心一点。”进屋后许正丰对许正源道。
“大哥放心,我等阳儿一道,不急!”许正丰说话之时不自主的给许厉使了个眼色,跟许正丰说完之后就与许厉回了屋。
屋内
“你说我大哥给了老三一箱银子?”本坐着的许正源听着自家儿子的话不由被惊住了。
“回父亲,这是孩儿亲眼见着的。银子虽然大多是些碎银子,但是一小箱银子却也有个百多两!”许厉很恭敬的答道,不敢在他父亲面前有丝毫的不敬。
许正源听后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大哥是真的没有忘记我们三兄弟当年的情义!”
“爹,百多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我们要不要?”而此时,许厉却突然说着,同时比划着一个杀人劫财的动作。
“这……”
许正源沉默了。
没错,他是一个靠打劫发家的盗匪。自离家后一直行劫掠之事,这些年来他不仅有了不知数的家业,更重要的是他还一手创下了一个匪窝。
这些年来,他感觉他自己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而他这大儿子,更是眼中只有金钱。但是现在让他把主意打到他那三弟身上时,他却犹豫了。
“爹……”
“住口。那是你三叔,血浓于水,此事不准!”许正源一声冷喝,直接让这许厉退出房间。
而恭敬出了门的许厉转身之后,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说不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