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秋意沁人心扉,熟悉的院墙,熟悉的银杏树,熟悉的深色门扉。
夜凌澜竟然不知,会有那么一天,回到记忆里的破落宅院。心中竟没有半分嫌弃厌恶的想法,反倒是从未有过的精神放松与舒缓。
琉璃窗户,雕花楼阁,红墙黄瓦。
都抵不过现下的一株光秃秃没有叶子的银杏树。
抵不过那院落旁边一汪由她与夙君撷一同挖出的荷花水塘,抵不过那墙院深深,开满野菊花的泥泞小径……
“妻主,用早饭了。”夙君撷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虽只是寻常人家会食用的面饼子、腌萝卜以及清粥炖野蘑菇,都比山珍海味玉食珍馐要来得珍贵稀有。
至少,在她的心中,的确怀有这样的一种想法。
夜凌澜唇畔含笑,轻轻的掩了深色的门扉,转身朝着主屋走去。
眉眼间的愉悦之色极为浓郁,就好似秋日里的薄雾一样,抓挠着人的心尖尖,却又俏皮的沾湿鬓角的墨发,叫人看不清它的由来与意图。
跨过掉漆的门槛,推开半掩着的木门,一抹素色纤细、烙刻到灵魂里的身影便撞入了夜凌澜的眼帘。
夜凌澜眸色一深,长臂一捞,便将那个忙活得像个陀螺般的素影拉到了怀里。
鼻间涌动着醉人的清香,不似鲜花与瓜果的甜腻之味,也不像熏香脂粉所带有的非纯天然的刺激性气味。
如清酒如淡茶,醇和悠远而又沁人心脾。
“妻主?”为何妻主今日如此的不同寻常,往常都是他一门心思、绞尽脑汁的往她身前靠,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妻主的亲亲抱抱让夙君撷很是受用,潋滟清澄的桃花含水眸子里,漾着一抹灵动的喜悦。
心下一阵满足,不禁生出一声轻叹:如此,甚好。
“君撷,待会儿用完早饭之后,你便同我上山。”夜凌澜偏了偏脑袋,在夙君撷的白皙面颊上留下了清浅一吻。
为何要上山?夙君撷狐疑的仰着脑袋,看了一眼夜凌澜。
夜凌澜抬手就给他一个清脆的弹指蹦,语笑嫣然,媚眼如丝。
“呆瓜,自是为了准备一些必须的东西,难不成君撷不愿一同前往?”
说话间,乌溜溜的瞳孔已经染上一层刻意装出来的薄怒之色。
“怎么会,妻主相邀,君撷自是愿意的……”夙君撷不自觉的蹙了蹙眉,绯色艳绝的薄唇也轻轻抿起。
为何他会从自家妻主身上感觉到一种威逼压迫气息,这可不是平常的她所能流露出来的气息。
心里虽然生出丝丝疑惑,可面上还是保持着软软的笑容。
夜凌澜看着那张璀璨笑颜,心口不禁发软,酸胀感陡然袭上双目。
微仰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滑下。
神思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算时间,帝都那些人也该来了。她也该好好地准备准备前往帝都所需的行李。
前世,她不经意听见了一群贼人的话语,偶然间知晓村子里的山上藏着那些贼人积攒了好些年的赃物。
她若是不做些什么,那还真是对不起上天赐下的这一机遇了。
既然知道要有一场以命相搏的硬仗要打,那为何还学不会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