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低悬。
清冷月光在灯火辉煌的倒映下，变得婉转柔和起来。
盖聂如常步出宫门，几步便拐进永宁大街，目标，回府。
凌仙楼门口。
影十四如夜鹰般，轻飘飘凌空落下，拦住了盖聂的去路。
他向盖聂拱手一礼，“盖先生，我家主子已在楼里恭候多时！”
盖聂抬眸，望了一眼临街而立的凌仙楼，“你家主子……”
他淡问一句，心中其实已经明了。
影十四是影密卫的人，而嬴政此刻在宫里，那楼里的人只能是她……
只是，此时见他究竟所为何事……
“先生里面请。”影十四惜字如金，只低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盖聂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随影十四进了凌仙楼。
二楼，影十四轻推开雅间的门扉，便矮身退走。
盖聂踏进雅间。
屋里隐隐暗香浮动，陈设清雅，丝绢屏风后，那熟悉的少女身影朦胧隐约。
“公主。”盖聂声音清疏，低唤了一声。
“你知道是我？”纭曼眉目惊喜，闪身从屏风后走出来，“那，不如你再猜猜，我找你所为何事？”
少女走到他面前，笑容莞尔似遐。
盖聂默了默，眼中一片淡淡窘促，“盖某愚钝……”
下一秒。
纭曼纤纤手掌摊开，伸到盖聂眼前，不满的轻瘪嘴角，“礼物拿来……”
“…………”
盖聂愣怔须臾。
随即明白，少女这是在向他讨要及笄的礼物，他下意识便要抬手摸向怀中，可最终却又收回了手。
看他这幅神情，纭曼立马便急了，“我今日行及笄礼，怎么说也算人生大事吧，难道，你真的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
盖聂心中纠结辗转，眉眼却一片沉寂。
纭曼杏眸闪了闪，一脸失望。
这几天，满朝上下，人手一份大礼送进长羽宫，连天明都亲手做了青铜风铃给她。
可她却一直在暗暗期待盖聂的礼物，不求精致贵重，只要是他送的她就欢喜。
此刻，却是无比失落。
纭曼抿着唇，小脸皱巴巴一团，“我们之间，除了你说的君臣，难道还不是朋友？”
其实，她想问的是另一句话。
但是……
她怕……
她可以跨过山河阻拦、重重艰险，毫不犹豫的奔向他，可唯独怕他说不喜，那会让她连迈起脚尖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她只是弱弱的又问了一遍：“阿聂，我们……是朋友吧？！”
少女眉目嘁嘁，眼含无限希翼的模样让盖聂心尖一颤。
他缓缓回了两个字，“当然。”
啊啊啊啊啊！
简单的两个字，便让纭曼高兴的原地转圈圈，瞬间把礼物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捉住盖聂的胳膊，眼里闪着动人心魄的光，“我就知道，阿聂你也跟我一样……”
盖聂视线深落在少女清美灵动的眉眼上，心下轻叹，她的世界那样简单无暇，无足轻重的一句话，便能令她如此开怀。
真好……
唇畔不自觉便又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他朝少女轻一点头，“嗯。”
恍惚间。
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落进纭曼眼里，虽然只是淡淡一丝涟漪，却宛若微光映湖，她好似听见整片雪融化的声音。
纭曼有些飘飘然。
她将盖聂拉到席上落座，才朝屋外轻喊一声：“影十四，上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