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快速收起渊虹,将少女全身上下一遍打量,才心安气定,“还好,你没事……”
“有大叔在,我一点都不怕!”纭曼眉眼一弯,便绽出一抹灿笑。
“盖聂,你这个嬴政的走狗,枉你号称剑圣,六国之内那么多英雄好汉死在你手里,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重伤的黑衣男子,原本垂着两条手腕,耷拉着头摔倒在地,不知怎么就突然咒骂起来。
盖聂转眸睨向他,沉寂了片刻,才缓声道:“我不喜欢杀戮,是他们挡住了我的去路。”
“暴君奴役六国百姓,大兴土木,一个长城,一个蜃楼,就让多少无辜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些你都视而不见吗?”
黑衣男子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说的桩桩件件,恨不得将嬴政碎尸万段。
莫说是身在其中的六国遗民,就是后世史书都对嬴政褒贬不一;纭曼微微侧目,也想听听盖聂是如何看待嬴政的。
盖聂一阵沉吟,他从来都不赞同蜃楼的建造;但他却不能就此全盘否定嬴政的功绩。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渭水南引是为解良田之旱,修筑长城更是抵御北方匈奴,视而不见的是你们。”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言辞突然就冷冽起来,“你们,最不该的就是把利刃指向无辜的人!”
“她是暴君的小崽子,本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黑衣男子恶狠狠的盯着纭曼,咬牙切齿,狂躁怒吼。
纭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连嬴政的面都还没见上,就差点做了替死鬼。
至此。
盖聂觉得对话已没有必要在继续,他虚揽了下少女的肩头,一起往茶棚方向走去。
“盖聂,你杀了我吧,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眼看两人将要离去,黑衣男子终于喊出自己的夙愿。
盖聂并未回头,只道:“你的三个同伴会在一个时辰之内醒来,自会带你离去。”
“盖聂,你跟暴君的小崽子勾搭成奸!你这个伪君子!你不得好死!”眼看求死落空,黑衣男子又是一连串咒骂。
一连串的恶语中,纭曼准确筛选出‘勾搭成奸’这几个字,然后暗自窃喜。
她突然偷偷去握盖聂的手,却在下一秒,感觉手里湿滑不已。
她低头去看,笑容瞬间凝在眉间,“大叔,你的手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要紧。”盖聂一脸平静,说着一如既往地托词。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能不要紧呢?!”
纭曼停下脚步,急得在袖袋里一阵乱翻,结果也只有一条勉强能用的绿绢帕。
她快速将绢帕一撕为二,抬起盖聂潺潺冒血的手背,便为他轻柔擦拭。
她看着那一条深长骇人的伤口,原本那一剑该刺在她肩头的。
不知怎么的,纭曼突然就泪湿了双眼,她将头埋低,拿另一半绢帕细心将伤口包扎。
蓦地,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盖聂手背之上;出卖了纭曼。
同时,也如一颗冰封已久的种子深深烙进了盖聂心里;他心尖微微一颤,有一丝酸涩的暖意在那里流动。
“傻姑娘,这点伤哪里值得你掉眼泪!”盖聂忍不住抬手,轻柔拂去少女满面的泪花。
还好,不是伤在她身上!他这么想着,嘴角便露出一抹庆幸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