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丁东侧战场
一骑从阿尔弗雷德的营地后方绕开战场,远远地从侧后方,所有人都不太注意得到的地方朝着南方飞驰而去。而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也紧张的看着已经进入冲锋距离内的敌方步兵阵列。
此时整片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对面的所有敌军甚至停下脚步,但阿尔弗雷德很清楚,这份平静之下,一旦爆发,便是狂风暴雨。
“盾牌手!竖盾!”他高声吼道,朝着队列前排下令,“竖盾!”自然有军官同时将命令传递到全体,最前排的阵列竖起与人等高的大盾,盾面形成了墙壁,组成他们最稳固的防线。
只要为后续部队争取到列好队列的时间,他甚至有信心带着这些人坚守到威廉赶来。
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对面,后方阵列里。
长弓手们分为数排,依次队列。长弓手们多身着轻皮甲,少数有锁子甲之类的防护,少数则甚至只有普通的棉衣或是,所以行军所有的负重就只有长弓与箭囊,这也使得他们的体力基本上能最大程度的被保留。
这时余生也得以仔细观看长弓手们,到了这里停下脚步之后,长弓手就取出箭支,插在了脚边的泥土里,取下背负的长弓,静静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为了方便拿取,也因为这样做有更有效的杀伤力。”仿佛看出了余生心中想到的,亨利五世特地为余生讲解了他看到的景象,丝毫没有暴露出秘密的自觉,他反而觉得,余生很有可能已经大概知晓了,甚至比自己知道的更多,就像自己清楚地知道阿尔弗雷德步兵的盾墙与威廉手下诺曼骑士的冲锋一样,后来者总是比前人知道的多些。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余生和他之间。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推测的那样,余生此前早有粗浅的了解,箭支插在土里,所谓的增加了杀伤力确有其事,利用的正是无处不在的破伤风杆菌,就像古旧的常识,被利器划伤了之后,伤口不能见风,又比如幼时被铁器划伤被铁钉刺伤,都要去医院打针......
这时候,这里可没有什么医院。
一箭下去,就算当场侥幸没什么大事,之后的几天里却才是死神濒临头顶的煎熬期。
“搭箭!”算着恢复体力的时间大约已经够了,亨利朝着四周高声下令。
“搭箭!”传令声自两侧响起,箭支碰到弓身,密集而清脆的木头撞击声传入耳中,余生浑身都冒气了鸡皮疙瘩,这种能清晰让人感受到数量的压力的现场,意识与本能使得他产生了畏惧的心理,即便以前看过各种影视作品里接触过,但自己亲临其境果然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啊.......
“拉弓!”
“拉弓!”弓弦与弓身因紧绷而产生细微形变的声响,箭簇头部皆呈斜角指向前方。
“放箭!”
“放箭!”弓弦绷回引发的震颤声响,紧接着箭簇破空声。
余生在亨利的身旁,头皮发麻。他的视线里,箭支破空而去,待到上升的势头转为下降,箭羽如林,箭落如雨。
西侧
阿尔弗雷德看着对面袭来的箭雨,有些不知所措,一旁有反应快的亲卫,立即顶起大盾,一把拉过阿尔弗雷德,将盾牌顶在上方,并高吼道:“保护大人!”
“咚!”箭支穿透过木盾,一头扎进两三寸,紧接着是四周弥漫开来的惨叫与闷哼声,以及另外两支钉在亲卫手举着的盾牌上的箭支,其中一只穿透了他的手臂,伴随着一声包含痛苦的闷哼。
第一波箭雨在两三秒之内落下,最前方的盾墙成了摆设,箭支尽数越过了他们认知的安全距离,射到了足有两百五十码开外的这里,落在了他们的头顶。
无数念头在阿尔弗雷德脑海中闪过,而其中最多的是对这些箭支射程与杀伤力兼具的难以置信。
亲卫刚放下大盾,露出身子,第二波尖锐的破空尖啸声响起,而他有幸迎来这片区域的第一支落下的箭矢。
此时距离第一波箭雨也不过三秒钟的间隙。
亨利这一侧
少女形象的亚瑟王睁大着眼睛看着越过头顶的箭矢,只觉大开眼界,以前任凭她如何想象,也无法想到会有这样形式的战术,这种战斗形式。
余生虽然接受过的信息比呆毛王多些,但亲眼见到这一幕却还是感到十足的开眼界,据说秦帝国赖之以荡平战国的也是依靠大批次,成建制的弓弩手,以密集火力对密集阵型,简直无往不利。
长弓手们分为五拨,每拨长弓手以十五秒为间隙,三秒搭箭,三秒拉弓,三秒射箭,六秒钟休息,以千计的箭矢每隔三秒就会落在对面阵列的中部。
对方的盾墙甚至沦为摆设,最大最厚的盾牌在最前面组成了盾墙,但长弓带来的射程优势几乎无视了它们,箭雨带来的压制力几乎让所有步兵都无力反抗,甚至军官们都大量伤亡,此时对面指挥官的命令能否顺利传达都还两说,更别说还要在这种两难的境地里作出正确的指挥与决定。
不,已经没有正确的决定留给他们了。
阿尔弗雷德沉重的呼吸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期,自己才从他的兄长手里接过岌岌可危的国度的时候,维京人的进攻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行,不能这么束手待毙,再没有决断,自己的所有人马都得陪着自己一起死......
“传令下去,以盾墙为依托,向敌方阵列推进!”阿尔弗雷德一把扯过亲卫手边的盾牌,因为对方已经死亡,他甚至可以不用顾虑对方而直接用扯这种颇为粗暴的方式。
现在和对方步兵接触还有一线胜机,在原地或是后退,都是彻底的死路!
黄昏渐渐消逝,光线渐渐昏暗,此时对战争双方都不利,但没有人会在这时停止,这对余生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对阿尔弗雷德则是退无可退的悬崖边缘。
“停步与后退只有死亡在等着我们!前进!突破他们的阵列!”
队列中已经有大量的死伤,不少士兵已经开始不时看着后方,而这一切自然也都落在了阿尔弗雷德的眼里,如果自己再犹豫片刻,甚至可能会出现全体士气崩溃的情况,他只能冒险趁现在赌一把。
放弃已经成为鸡肋的防守地形优势,反向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