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空气,灼热的风,似乎在不断烧灼的一切,赵漠北狠狠的呼吸着,猛地坐了起来。
“头好沉……”赵漠北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有万斤重,不得不伸出手托住自己的头,意识还不是很清醒,稍稍有些眩晕,赵漠北机械的转动自己的眼珠,慢慢环视四周。
周围的环境很空旷,也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个地方是绯海市郊外的一处低矮的山丘,芳草鲜嫩野花遍地,还有暖洋洋的微风一阵阵的吹拂着大地,鲜绿色的海洋上翻滚起暗绿色的波浪,一切都是那么的舒心和惬意。
“好舒服啊……”赵漠北深吸了一口气,温暖醉人的空气沁人心脾,他眺望远方,绯海市的全貌在山坡下被赵漠北尽收眼底。
赵漠北才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忽的,脖子上的一阵刺痛提醒了他。
“不对!”赵漠北猛然醒悟过来,真实的世界明明是深秋,怎么可能呈现出这一派生机盎然的春色!再者说,自己是怎么从孤儿院跑到绯海市郊外的?
昏迷前的记忆,潮水一样涌入赵漠北的脑海。
像是为了回应赵漠北的意识,和煦的春风慢慢变得阴冷,天色也逐渐从明朗变得昏沉,周围的野草野花和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似乎时间在这片天地中迅速流逝。
“啊!”赵漠北的右手手腕猛地一阵灼热的疼痛,他下意识的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的灼痛点,那灼痛持续了好一会才逐渐平和,赵漠北松开左手,右手内侧的手腕处,有一个炽红色的符文印记,像是烙在肉里一般,忽闪忽闪的。
“火狱!”赵漠北大吃一惊,根本没去在意周围的景物变化,昏迷前被自己制服的符文【火狱】,现在正悠然自得的烙印在自己的手腕处,赵漠北的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这下可糟了,那个白大小姐根本没有告诉过我如果符文同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赵漠北对自己身体里同时包含有一个天符文和这个符文【火狱】,感到耿耿于怀,不过好在这两个符文虽处同体,却并未发生任何冲突,这倒让赵漠北暂时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你和那个新符文,相性融合的还不错。”一个声音突兀的从赵漠北身后传来。
“是谁?!”赵漠北猛地回身,发现身后不远处就站着阴气沉沉的第八符文收割者黑之影。
两人在说话间,时间仿佛流逝的更加迅速,周围的景物也渐渐的失去了颜色,变成了死寂一般的灰黑色。
“黑之影……”赵漠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意识到自己面临着危险。
“不要误会,你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杀你。”黑之影抖了抖身上的长袍,凭空在他的左肩落下两只浓重如墨的乌鸦,乌鸦的眼睛血红,死死盯着赵漠北。
“你……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那个神秘的天符文吗?”赵漠北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很蠢,后半句才连忙改口。
“那个天符文,迟早是属于我们的东西,只不过,现在将它取出来还有些为时过早。”黑之影笑着说。
“那你现在……我现在是在哪里?”赵漠北警惕着看着四周,脚下才稍稍挪动半步,几缕灰黑色的草化为湮粉四散。
“谁知道呢?”说完这句话,黑之影突然消失在原地,猛地出现在赵漠北身畔:“反正你们人类这种低级生物,永远分不清爱与恨,正与邪,梦境与现实,谁知道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
“你根本不了解人类!”赵漠北扭头看向黑之影,目光如炬。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邪念,只要我把你们心中的邪念放大,再放大,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黑之影避开赵漠北的目光,出现在他身后,然后抖开自己宽大的长袍,化为漫天的乌鸦,在赵漠北上空低低盘旋,发出嘶哑刺耳的叫声。
赵漠北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陷入了黑之影所制造的梦魇中,他回忆起了白灵微的话,黑之影不擅长用本体攻击敌人,更喜欢制造梦境来让对手失去心智而崩溃,只不过,自己已经在梦中被黑之影杀死两次,再有第三次的话,迎接自己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死亡。
周围的景物是在刹那间变化的。
赵漠北一个恍惚,自己已经站在了绯海市熙熙攘攘的街道正中央,数不清的人群和车流无视自己的存在,在自己身边穿行而过。
“看看这些人,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天空中的乌鸦沙哑的低鸣。
“这……”赵漠北看着身边面无表情而又呆滞神情的人群,竟无言以对。
“他们的人生,你的人生,都是早已经被安排好的。”黑之影继续用言语蛊惑赵漠北:“注定的东西,是你们可怜的人类无法改变的。”
赵漠北沉默了,手腕上的符文【火狱】开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注定的东西,就一定无法改变吗?
有些现实是一定要接受的吗?
赵漠北用自己不是很清醒的头脑,缓慢的思考这些问题,有那么一刹那的眩晕,他赶忙伸出手扶住头。
“这些就是必然的,死亡是你的命运,也将是你的归宿。”
赵漠北身边的人群开始扭曲,那些人的身体变得虚幻飘渺,似鬼魂一般的,只有一张面目狰狞的头颅,拖着长长的幽灵似的尾巴,在赵漠北周身旋转环绕,低语着扰人心智的话语。
“真实的世界不属于你,它属于那些应该得到它的人。”
“加入我们吧,加入我们吧。”
低语渐渐变得嘈杂,四周数不清的幽魂游动速度开始加快,带起了呼啸的风。
“你看到了吧?”黑之影有辨识度的声音清晰的从空中传来:“这些人,都是被我俘获的人类饱含怨念的灵魂。他们憎恨命运的不公,他们憎恨人生的失意,他们憎恨这个世界!我很好奇,你现在憎恨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安静。”赵漠北紧闭着双眼吐出两个字。
说来也奇怪,在他说出安静之后,他身边那些怨灵的低语都戛然而止,只有呼啸的风,围绕着赵漠北不停的呜咽。
“我说安静!”赵漠北一声大喝,风一瞬间停止了,那些怨灵仿佛受到了什么威胁一般拼命的四下逃窜。
“哦?有点意思。”天空中的鸦群又重新凝聚成黑之影的外表。
“你休想用这种方法误导我!”赵漠北猛地睁开眼睛:“人类虽然渺小,但是只要活着就还有未来!只要一起努力,无论什么事都会还有希望!”
“哈哈哈!说得好!”黑之影大笑着拍手,他长袍下摆的黑暗元素一波又一波的扩散在黑暗中:“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你口中所谓的希望!不对,更应该是绝望吧?哈哈哈哈!”
黑之影挥了挥手,这个虚假的城市东方的天空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被撕裂的天空空洞中,赫然出现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那个大洞中疯狂的旋转着。
紧接着,城市的土地开始坍塌,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扭曲着向着城市的中心聚集堆积,等到那些建筑堆积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之后,它们的钢筋水泥外表开始剥落,从里面露出了一棵巨大的树的影子。
不,那不是树,因为它仅仅有着树的外表,在它的树皮上有数不清的狰狞脸孔挣扎着想从里面脱出,本该是茂盛树冠的位置,却伸出了无数只苍白的手臂向着天空坍塌的地方挥舞着。
“这是……什么东西?”赵漠北看得呆了,这种超出自己认知的恶心景象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是存在的。
“这是,我的孩子啊,我可爱的孩子。”黑之影笑道,语气竟变得温柔:“你们所有人最终都会加入它,成为它最好的养分,而这个世界,最终还会是我的!”
“你不会成功的!”赵漠北举起带有【火狱】符文的那只手臂,直冲向黑之影,正对着他的头,一拳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