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的棉裤是用自家地里采的棉花制作而成的,松软吸水,所以那憋了一上午的一泡尿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部灌进了两条裤腿里。起初还觉得热乎乎的,也不是多么难受,只是有点难为情……特别是班上的那帮女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幸好自己是第一个冲进厕所的,并且在几秒钟之内就“解决了战斗”,摸着惹事的“死扣”裤腰带,干脆抓紧离开才是……
蹑手蹑脚的来到同学堆中,也不敢放开手脚去玩篮球或者是跳了,只好像个“小媳妇”似的拿捏的半节课的时间,让不明事理的同学纷纷侧目,以为李海变性了……
终于熬到了下课,大腿两侧已经一片冰凉,只好强忍着迈着小碎步磨蹭着扭捏着挪回了家,似乎今天的双腿不是自己的,而是班上最白净的那个脖子比天鹅还长的刘静的……
一进家门,不是为啥,眼泪在眼窝中打转,看到老妈出来迎接,泪水便像小溪一样源源不断地淌了下来,连带着那青青的像果冻一样的大鼻涕一起来凑热闹。老妈看到这情景瞬间愣住了,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李海就是被老师用小柳条抽了手心也不会哭,今天这是咋了?还没等老妈问话,李海已经冲着老妈嚷嚷开了“都是你干的好事!丢死人了”,同时一边用手指着棉裤。老妈费解的摸了一下触手一片冰凉,恍然大悟的笑着把儿子拎到里屋换裤子去了,同时嘴里絮叨着“小兔崽子,连个扣都不会解,这么大了还尿裤子,真不嫌丟……”
转眼间已近腊月,天也越来越冷了,滴水成冰,前几天的雪只化了一小部分,房檐上接着半尺长的冰溜子。李海时不时得用竹竿打下几根来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当零食吃。
进了腊月孩子们还有另一个好玩的玩具就是爆仗,但这东西还很金贵,所以大部分孩子总是将一挂鞭炮拆成孤零零一个个的单独燃放,点上一根奶奶上供用的细香,揣上半兜子炮仗,带上弟弟李洋能疯玩上一上午。
如果拆的鞭炮是小手指粗的“大地红”,那只能在边角旮旯找个小洞燃放听个不大不小的响。如果拆的是人工卷的白皮大爆仗,个头和老爹的中指一般粗细,那可就有的玩了,可以找个铁皮碗盖在大爆仗上,将捻子露在碗沿外面,点燃后一个闷响,铁碗直直的飞起足有三四层楼高,当然那时的李海还没有加过楼房,更不会知道三四层楼有多高。
去年开始老爹到乡里的供销社帮忙,所以今年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人情往来自是难免,不少叔叔阿姨都送了李海鞭炮,甚至有的送给他几个烟花,这可是不得了的东西,过年时只有村长家才能放几个烟花,所以李海将这些烟花当成宝贝一样。这不刚过小年,李海就每天将这些鞭炮烟花不厌其烦的摆放在太阳下,生怕三十晚上变蔫了,不出响动了。也是因为这些烟花爆竹,李海今年挨打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起初是因为老爹要拿几包李海的“战利品”去送给同事的孩子,但是李海要坚决行使自己“领土”的主权,所以被老爹无情的揍了,好在“领土”损失不多,甚至过几天还有增多的迹象。当时的李海怎么也没想明白这送来送去的是啥名堂……
既然今年爆仗多了,那就不能浪费,于是整条胡同鸡飞狗跳,狗奔豕突……铁碗炸碎了好几个,玻璃破了好几块……挨揍似乎也成了家常便饭。
大年三十的早上,邻居大爷像往常一样喂完了大黄牛草料便将牛散养在了门口的大槐树下,大黄牛是大爷家的主要“劳动力”,耕地、耙地、播种、施肥都是它的活计,大爷似乎只是一个帮手而已。大黄牛很温顺也很听话,懒洋洋的站在树下晒太阳,一边反刍,一边悠闲的打着盹。似乎大黄牛不太“讲卫生”,一边咀嚼,一边撅起尾巴屁股一张一合的拉着牛粪,这一幕被玩坏所有“道具”的李氏兄弟发现,顿时计上心头。让弟弟李洋拉住大黄牛的笼头,李海轻轻抚摸着大黄牛的脊背,慢慢往尾巴方向轻轻抚去,左手掏出一个白皮大爆仗擎在手里,缓缓的塞到了大黄牛的屁股里,迅速点燃了捻子,砰的一声闷响,大黄牛尾巴间散发出一阵硝烟的味道。“哞”的一声低吼,大黄牛两眼通红,如同斗牛场上的公牛经不住红色的引逗要奋起拼命一样,放开四蹄狂奔而出,后蹄一个趔趄恰好将李海踢倒,悲催的是趴地的李海一头扎进了散发着热气的牛粪之中,散发着草臭味的牛粪塞了半嘴,而前面的李洋早就被撞飞在了路旁……
大黄牛最后被折腾了半天的大爷在十里之外找了回来,屁股间似乎来留着一把殷红的鲜血。从此之后,大黄牛再也不让李海靠近自己,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怒目圆瞪的表情瞪着他。挨揍自然难免,就像是每个孩子成长中的小插曲一样自然,只不过李海这样的小插曲比较多而已。不过最让李海记忆犹新的不是这次挨揍有多疼,而是这次“吃牛粪”的例子被整个家族当成调皮捣蛋的反面教材一直引用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