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挚一刚诧异地转过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宁昊就从那个房间冲了出来,再疯狂冲进浴室,最后是客厅尽头的房间。
没有出来。
邹挚一心道糟糕,一个箭步奔进屋内,心想严绯不会果真自杀了吧!但屋中却只看到宁昊一人。
「喂,小子,你吓死我了!」见宁昊呆愣愣的,不知是喜是忧,或者都有。邹挚一安慰地拍拍宁昊的肩膀,「放心吧,我两天前还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呢。」
宁昊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那她不回家,去哪儿了呢?」
「她每天都回来。」张智芃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每天?」宁昊诧异道。
邹挚一点头:「是啊,你看看,窗户还开着,桌上却没什么土,说明她不但每天回来,还经常打扫卫生。」
宁昊环顾四周,见果然如此,阴郁的颜色也褪去了不少,舒了一口气。
张智芃却是一脸阴郁,他迈步走进屋内,扫视了一圈,沉沉道:「这房间是她的么?」宁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忙道:「不是,这是严叔叔的房间,阿绯的房间在大门正对面。」张智芃闻言,继续在屋中走动。邹挚一看他一反常态,心中奇怪,忽又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一句,‘好重的鬼气’?」
张智芃点点头,「很重。」
邹挚一道:「不…你搞错了重点…我想问的是鬼气。」
张智芃答道:「是鬼气,你没听错。而且,这个房间尤其重。」
邹挚一还想再问,却听旁边的宁昊道:「你能感觉出来?可她明明不在啊…」
「你说谁?」张智芃眉头一锁,语气不善。
宁昊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阿绯啊…」
「这房间不是严留山的吗?」
「是严叔叔的没错,而且,这个房间平时是锁上的,阿绯从来不进来。」
「锁上的?」张智芃略一思索「我懂了,严留山失踪后,严绯就一直睡在这里。」宁昊心中想象着严绯失魂落魄的样子,疼得心颤,攥起了拳头。
突然,邹挚一招呼道:「张智芃,你来看,这是血迹吧?」宁昊闻言猛地抬头,见床边的墙上散落着些暗色的污点,墙皮表面被人摩擦过,看来是想去除污迹,但弄得不彻底,仔细看还是能隐约看出来。张智芃捏着下巴道:「看散落的分布,很像是血液喷溅时的状态。」说完,他指了指天花板「那里也有……」
邹挚一抬眼,心道果然,而且天花板上这片污迹更加清晰,难道是因为太高了,够着不方便?他站到床上,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头顶,再回头看看背后不远处的墙壁。心中骇然,他转头去看张智芃,见他也是一脸严肃,对上自己的视线,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宁昊则声音发颤道:「阿绯她…这会不会是…」二人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一时间竟谁也无法作答。三人沉默着,半晌没人说话。
张智芃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盯着宁昊,目光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严绯到底是什么?」
他用“什么”而不是“谁”。
宁昊晃了一下神,才摇摇头,仍旧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不过她影子里好像…住了个女鬼。」这一段二人早就听孩子们说过了,不过宁昊毕竟快满17岁,不似幼童,于是追问道:「能具体说说吗?」
邹挚一将摇摇晃晃的大门按到门框里,扯了一把餐桌的椅子,坐在两人对面,宁昊和张智芃则并排坐在沙发上。
「阿绯是短发,但她的影子却是长发,而且,有风吹过的时候,那长发还会随风浮动。」
这可真的是骇人听闻了,邹挚一听得背脊一阵发凉。「
阿绯常常在梦里看到这个长发女人,最开始看不清脸,一直在跟她说着什么,但她听不清。然后……」宁昊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然后,阿绯会在梦中死在一个洞底,魂魄离体的时候发现洞底的自己正是长发。」
宁昊一直在观察二人,见邹挚一眼睛睁得老大,一脸半信半疑,张智芃却是敛气凝神凛若冰霜,于是对他道:「张警官,您是不是很懂这方面?我看您一下子就感觉出屋子里的阴气,阿绯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张智芃眉毛一挑「阴气?」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听到了好笑的事「谁告诉你这是阴气的?话说,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
宁昊答道:「我没有感觉到。」见张智芃疑惑,遂补充「阿绯在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因为只要有她在,屋子里的温度就比较低。阴气这种说法,是阿绯自己说的。」
邹挚一插话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不是阴气?是鬼气?」
张智芃点头:「阴气与鬼气不同。凡是有死人的地方就会有阴气,但有死人未必一定有鬼。鬼气则不同,正如字面的意思,有鬼气则必有鬼!」
正说到此处,忽然有人敲门,三人均是一惊,邹挚一立刻反应过来,笑道:「别紧张,是我叫的人。」
原来当他破门而入不久,就联系队里带人过来取证,心想进都进来了,不弄点有价值的线索回去不就亏了嘛,在见到疑似血迹的时候又立刻通知了鉴定科的人。
三人不再多说,邹挚一带着鉴证科的同事来到严留山的房间,指着墙上和天花板上的污迹,说:「这些,是血迹吧?」
「看喷溅痕迹,应该是。」
「我想知道是不是严留山的。」
「好。」
邹挚一又指了指天花板的另一处「这附近,看一下有没有硝烟反应。」
「没问题。」
宁昊听出不对劲,警惕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邹挚一看也不看他,更不答话。
宁昊在旁边又问了几句,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吼道:「阿绯从小到大只有我一个朋友,她的事,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如果你们不告诉我,就休想从我这再打听出什么来!」
张智芃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不管你信与不信,你的朋友,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