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2338400000006

第6章

亲情终于唤回了宁文强的生存意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甩手一走了之,把千斤重担留给了孱弱的妻子和未成年的孩子。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面对三张满是企盼、乞求的脸,十分歉疚地说:“我答应你们,不管往后的日子有多难,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爸——”宁玉莲的泪水更加汹涌,激动地喊着扑过去,抱住宁文强的一只胳膊左右摇晃。宁玉胜也飞奔过去,抱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姐弟二人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爸—爸—我最亲最亲的爸。”他俩一边喊一边用脑袋在宁文强的胸前摩擦。宁文强一只胳膊搂住一个孩子,眼泪横流:“孩儿啊,孩儿。”张桂花更加激动,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把他从阎王爷的门口拉了回来。她扑上去搂抱住宁文强的脑袋,用她光洁的脸去摩擦宁文强脸上那个蚕大的伤疤,深情地说:“他爸,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咱们一家人哪怕吃糠咽菜,只要能团团圆圆在一起,比什么都好。”四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许久许久。

宁文强抬眼在母子三人脸上扫视了一番,口气坚定地说:“我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张桂花愣了一下,抬眼望着宁文强:“你——要求,什么要求?”

“对。我先声明,你们如果不答应,那我答应你们的话算作废。”

“那你说。”

“马上给我去办出院手续。”

“爸,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可是出院的事急不得呀,你做了这么大的截肢手术,早出院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不就是输输液喝喝药吗?回家小尚也能输了。住在这里,一天单住院费和护理费得花多少,还得你们几个人守在这里,什么也干不成。听我的话,马上去办出院手续。”

“爸,不是我们不听你的,实在是——”

“别往下说了,你们不听我话,等于把我往绝路上逼。那好,这液我也不输了,等你们一出去。我就用输液管勒死自己。”

“爸,别别别,咱这不是商量吗,我马上去找主治大夫,在医院里,咱得听大夫的。”

“莲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耍滑头。叫大夫说,我再在这住一月也不算多。不行,这事得听我的,你马上去找大夫办出院手续,他不给办,我就自杀。”

张桂花知道宁文强的倔强脾气,只好摆摆手说:“好好好,他让你们办你们就办去。回家把输液的药带上,在家里咱们一样照顾他。”

“不对,有你一个人在家就行了,让他俩赶快出去挣点钱去。我算了一下,离开学的日子不到二十天了,家里的钱都让我糟蹋了。开学没学费怎么整。”

宁玉莲很快办好了宁文强的出院手续。医院知道他们家情况,很同情他们,答应主治大夫隔两天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口,叮咛他按时输液、喝药,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宁玉莲回来,准备回家了。

工夫不大,宁玉莲回到了病房,吩咐道:“玉胜,把褥子抱出去,铺在担架上,护士马上就过来,咱们把爸抬上担架。妈,你把病房东西收拾一下,救护车送咱们回家。”

一听救护车,宁文强马上问:“救护车送一趟多少钱?”

“五十块。”

“五十?这不宰人吗?玉胜给人干一天活才挣五块钱,送一趟足足得卖十天苦力。再说,咱家也等着筹钱办紧事,哪有闲钱摆阔气去。这救护车咱用不起,玉胜,你背爸回去。”

“那怎么行?玉胜还是个孩子,瘦得体重没有一百斤,这么远的路程,他怎么背得动你。多少天的住院费都省了,哪里还在乎救护车这五十块。别倔了,就坐救护车回家吧。”

“不行,这里出五十,那里就得多筹五十。时间不饶人,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钱难筹啊。”

说心里话,玉莲、玉胜也希望能筹到钱。到时候他们能如期走进大学的门槛。爸不坐救护车的心情他们理解。宁玉莲斟酌再三,退而求其次地说:“要不,咱和医院商量一下,不坐他们的救护车,用用他们的担架,咱两个人把爸抬回去。”

张桂花也正为救护车的五十块钱发愁。母子三人搜遍了所有口袋,分分毛毛算上,才凑了一块多钱。他们买了一碗饸饹面和一个饼子,给宁文强送进了病房。他们只向店主要了三碗面汤喝了,对宁文强说,他们已在饭店吃过了,这才勉强哄他吃下。如果救护车把他们送回家,走时必定要把车费带上,她从哪里弄这笔钱去。此刻,她顺水推舟:“不用救护车也行,咱们三个人哩,换班抬,抬累了就歇歇,悠悠荡荡就到家了。”

救护车恰巧有个重症病人要去接,医院便答应了宁玉莲的请求,把担架免费借给他们用。于是,他们用担架抬着缺了一条腿的宁文强,向花儿疙瘩村走去。天是那么蓝,日光是那么明媚,热气在将熟的庄稼上跳跃,也钻进了姐弟俩的衣服里,让他们燥得浑身发痒。

母子三人早上只喝了一碗饸饹面汤,肚子里早就咕噜响,本来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头晕眼花。如今,两个人抬一副担架,宁文强尽管少了一条腿,少说也有一百斤出头,对两个身架骨并不十分壮实的孩子来说,确实难为了他们。张桂花左手提着一个包袱,右手拿着一个装了杂七杂八东西的布兜,走在担架旁边。她看到一双儿女抬着担架的腿越来越抖得厉害,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嘴上不敢说出来,怕宁文强听了难受,便吆喝道:“昨晚没睡好,累了吧。来,把担架放到路边,你俩歇歇。”

玉莲玉胜早已腿软得无迈动之力。听言,赶快把担架放到路边,玉莲怕爸看到他们疲惫不堪的样子心疼,便连忙从妈手中布兜里取出一块方围巾,盖在爸脸上,柔声说道:“太阳明晃晃地耀眼,我给你盖个围巾,我去方便一下,马上过来。”宁玉胜也紧跟着走:“我也去。”

姐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走进一块玉米地,他们实在饿得不行了,玉莲首先找到一个皮还发绿的玉米棒子,双手掀开外面的玉米皮,还好,一排排的玉米籽儿还发着亮,证明它还嫩着,她朝玉胜招招手:“来,这个。”宁玉胜的嘴唇已挨着了玉米籽儿,但还是叫:“姐,你先来。”

“你吃,我另找一个。”

宁玉莲很快又找了几个玉米皮还发绿的玉米棒子,撕开外面的玉米皮,像只狗似的,转着圈儿把玉米籽吞进肚里把棒子包好。他们一连吃了好几个生玉米,本来还想再吃几个,但地里的玉米籽儿大都成熟咬不动了,这才作罢。肚子虽未填饱,但毕竟不那么咕噜咕噜着叫了。宁玉莲说:“玉胜,把嘴唇擦干净,别让爸看到了心里难受。”

宁玉胜说:“咱们不那么饿了,妈怎么办?她早上也只喝了一碗饸饹面汤,此时也一定饿得受不了了。”

“我这不正在玉茭地里找着吗,看看还有没有能咬得动的玉米棒。可惜没有了,不过,即使有了,咱拿过去妈也没法吃,当着爸的面,让他知道咱们三人早上没吃饭,那还不难受死。”

“那怎么办?我们好歹肚子里还填了一点东西,咱妈啥都没吃。”

“不要紧,那边不是有块萝卜地吗,我们去拔几个萝卜。爸那里也好交代,说吃萝卜为解渴,妈吃进肚去,反正解渴解饥是一回事儿。”

于是,姐弟俩走进萝卜地,拔了五个大萝卜,用秧子把上面的泥巴擦下来,提着萝卜,相跟着从玉米地里往出走。宁玉胜肚子里填上了东西,立刻有了精气神,他一手提萝卜,一手拍了拍那被他们啃掉了玉米籽,又原封包装好青玉米穗,边蹦跳着往外走,边哼哼嗒嗒唱起来:“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他走出玉米地,姐姐已在地边等他,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玉米田,往回收玉米时主家一定会奇怪,怎么玉米穗外面包皮还好好的,里面籽儿却被什么啃吃光了,没准儿得骂咱几声,说咱是狗。”

“管他骂狗骂猫哩,反正东西进了咱肚子,咱压住了饥,过会儿抬担架有精神。”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担架停放地,宁玉莲拿过一个大萝卜,这个萝卜足足有一尺多长,青核桃那么粗,玉莲在一块石头上一磕两节,萝卜皮利利索索剥下来递到了张桂花面前:“妈,你一定渴了吧,来,吃节萝卜打打渴。”张桂花的肚子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她一把拿过萝卜,咔嚓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好甜,好甜,我从来还没吃过这么甜、这么好吃的萝卜。莲,给你爸一节,也让他打打渴。”

宁文强的食量大,半斤大的窝头他最多一次吃过八个。早晨,那一碗饸饹面一个饼子,其实刚够他填牙缝。只是他明白,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钱了,能省就省点,便佯装自己没胃口,不想吃饭,只把那碗饸饹面吃了,一个饼子他也只掰了一小半,便嚷道:“吃不下了,撑死了。莲,胜,你们几个人谁还没吃饱,把那块饼子吃了,扔了可惜。”

宁玉胜咽了几口涶沫,别说一块,即使如今有三五个饼子,他也能一股脑儿将它吞进肚去。可他知道,妈在给他们两个去向店主要面汤时,有意给了他一大碗,妈把那最小的一碗喝下去。要说饿,妈其实最饿,这块饼子该给妈吃。宁玉胜拍了拍肚皮:“我肚子饱饱的,还是妈把这块饼吃了吧。”张桂花自然不会去吃,便将它推给了玉莲。玉莲又将它推给玉胜,母子三人推来推去,谁也没吃。后来,宁文强实在饿得不行,截肢处又一阵阵钻心般的疼,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便将它塞进肚去,暂时压一压那钻心般的伤口疼。此刻,他马上接过来宁玉莲递上来的半节萝卜,装模作样地说:“渴,我渴极了,吃节萝卜打打渴。”

不知不觉中,五个萝卜只一袋烟工夫,张桂花吃了两个,宁文强吃了三个,姐弟两人坐在旁边,看得直流口水,他们本来还想着等爸妈不吃了,他们再吃一节,可五个萝卜睁眼间便没了,他们真后悔刚才没多拔一个,想再拐进萝卜地去拔,可看到萝卜地头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不知是地主儿,还是和他们一样来偷吃萝卜的。总之,做贼心虚,姐弟俩再没敢拐进萝卜地。宁玉莲一阵心酸,自己还幻想着筹下钱当学费去上大学的,如今,连填肚子的钱都没有了,还上什么大学。

当宁文强一家回到花儿疙瘩村,已是月上柳捎头时,母子三个尽管累得腿无迈动之力,但还是挣扎着做了一大锅的汤面片,把每个人的肚皮都撑得鼓鼓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宁文强便推睡在身边的张桂花:“喂,你去南墙根把埋在土下的那捆荆条给我拿回来。”

“哎呀,困死了!”张桂花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过去。宁文强知道昨晩她睡得晚,不忍心再叫她,便把被子拉了拉,盖住她的腰部,自己却仰靠在那里发愣。他扳着指头算了一下,离开学时间仅有十七天,这十七天里,他从哪里给两个娃弄这么多的学费去?心里直后悔,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一脚踩空,把一个娃的学费丢了不说,还丢了一条腿,如果时光回到出事之前……

他正想着,张桂花起床了,满含歉意地对宁文强说:“你看我多么贪睡,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宁文强摇头说:“不饿,只是想让你把埋在南墙根土里的荆条给我拿回来。我坐在这儿没事,反正坐也是坐着,不如编个筐也多少卖个钱。”

“你刚刚做了手术,就安心养养伤吧。”

“你以为我不想养吗,可不能因为让我养伤就不让娃上学吧。”

张桂花犹豫再三,她既想让丈夫安心养伤,又想让娃儿去上大学,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正想着,宁玉莲和宁玉胜也都先后起了床。

昨晚睡觉前,姐弟俩就目前家庭状况与上学问题进行了沟通。

宁玉胜首先说:“姐,我看爸一出事,咱俩这个学谁也别想上了。”

“不一定,爸做了这么大的截肢手术,为什么连线都没抽,就急着出院,那不明摆着还要咱们上学吗。”

“上学拿什么上?那要花钱!咱家现在可以说连一个钢镚儿都拿不出来了。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不离上学还有小二十天嘛,爸肯定有安排,他昨天不是已明明白白地说了,他从医院回来,由妈一个人照顾他,咱们得设法出去挣钱。”

“到哪里去挣?眼下能看得着的就是坡上种的那些红薯、土豆,那能卖几个钱。姐,要不,咱俩还上山捋连翘去。哎呀,不行不行,你们女娃娃干不了这活。”

“我确实捋不了连翘,首先爬高上梯的路我走不了,再说,即使捋下了,我也扛不动。回家的路上我就琢磨,明天上县城去,安刚家在县城,看他能不能给我介绍个旁的类似缝扣眼一类的活儿,我手快,干这是强项。”

“那能挣多少钱,连我捋连翘一伙算上也挣不够咱俩的学费。”

“我也想了,咱们家能有一个人上学就不错了。”

“要是咱俩只能一个人上的话,那你去上。姐,为上学你比我付出的更多,应该你上。”

“你是家里的男孩子,应该你上。”

“连你也重男轻女?”

“不,如果咱俩非得有一个留在家里的话,我比你更适合在家料理一切事务。”

“姐,如果你留下来,就得继承爸的事业,终生与黄土为伴。我算看透了,爸虽残疾,却没少出力流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六十天待在地里。结果,生产的东西,也只能糊住嘴。姐,咱得学文化,学知识,挣巧钱,挣轻省钱。”

“谁说不是呢,可咱家这个情况,能供一个就不错了。”

“咱们共同努力,出去挣钱,只要能把学费交上,至于其他,到时再想办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心里话,不管再苦再累,我还是希望咱俩都能去上学,留下来只是迫不得已。要不这样,离开学的时间只有这几天了,咱俩都出去挣。加上家里的红薯、土豆,如果不是差得太多,咱出去借点。借钱咱打欠条,到时按高利息还他。”

“即使还高利,也没人借给你啊!”

“我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了,有能力借给咱钱的只有安刚家和咱妈那个表哥。”

“咱妈那个表哥已经借给咱家五百块了,这个口也确实不好再张了,要说有把握的,还是安刚。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们将来要在一块生活一辈子,他当然希望你能上学有出息。”

“安刚那里当然不会有问题,凭我的感觉,他是那种为我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只是,在他们家他还是个孩子,经济权还是他爸妈掌着,他当不了这个家。”

“那怎么办?他父母会答应借给你钱?”

“我感觉他父母那人特好,尤其他妈,待我比咱妈待我还亲。不过,说实话,平时和安刚相处,我都不想花安刚一分钱,向他妈借钱实在是出于咱家眼下这个状况,万般无奈,到时,我会向她说明白,明年暑假挣下钱还她。”

“那好,明天吃过早饭,咱就出去。姐,那就这样,我实在累了,得去睡了啊。”

整整一个晚上,宁玉莲没睡踏实,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窗户纸刚刚发白,她听到妈屋里有了动静,便翻身起床。她刚走出屋门,见妈正烧火准备做早饭,爸见她起来了,便喊她:“莲,你妈忙,你去南墙根给我把那荆条扒一捆拿来。”

“爸,你要荆条干什么?”

“我坐也是坐着,我想用荆条编筐。”

“爸,你做手术线都没有抽,还是歇歇吧。”

“不行。”宁文强口气强硬,发起火来:“咱在医院说得好好的,你妈还说她的腿就是我的腿,我要她给我扒一捆荆条回来,她都推三阻四,叫你拿,你也这里那里的,你们这样做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是个废人,什么也干不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眼不见为净。”

宁玉莲来到爸身边,抱住他肩头,撒娇道:“爸,我们这是心疼你,干吗要发火啊。”

“莲,如果你真心疼爸,那就赶快去抱一捆荆条过来。我手闲得发痒。能编几个筐换回几块钱来,看着你们姐弟走进大学校门。爸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能满足爸这个心愿,那你才是真心疼爸。”

宁玉莲知道爸是个吐口涶沫一个钉的人。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办,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枝节。便扭回头来,看着他那条截肢的大腿,一本正经地说:“爸,你坐在这儿用手编筐,必然得把它放到大腿上,那还不得和伤口来回摩擦。伤着伤口怎么办。”

“不要紧。”宁文强赶快从旁边拉过一个褥子,铺在了大腿上面,用手拍了拍道:“你看,没有问题吧。”

宁玉莲没法,只好到南墙根刨出了埋在土下面的荆条。荆条埋在土下面,一可以防止荆条的水分跑掉,湿荆条编起来可以随心所欲,想让它成什么形状,就可以成什么形状。二是湿荆条经土一埋,只需用手轻轻一捋,它的那层表皮就可以很轻松的褪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条骨,这样编出的筐漂亮,好出手。宁玉莲很麻利地将一小捆荆条从土里刨出把皮褪了下来,然后将它抱进屋,放到爸身边的炕头上。宁文强像得到宝贝,将它们抚摸了又抚摸,然后按粗细将它们分类,便开始编筐。他编起筐来灵巧自如,不到半支烟的工夫,一个筐底已经完成。宁玉莲见爸编筐并没有伤到自己的大腿,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去厨房和张桂花做饭。姐弟俩匆匆吃过早饭,宁玉胜背着口袋上大峡谷去捋连翘,宁玉莲满怀希望地去涑源县城。

姐弟俩刚走出院门,徒然见宁文全两口子一脸沮丧,脚步蹒跚着从那边过来了,宁玉莲赶快喊叫:“哟,三叔三婶,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何苹还没开口,泪已流了一脸:“玉焕玉倩跑了。”

“跑了?往哪里跑了?”宁文强和宁文全分家另过之后,两家住得较远,彼此之间的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宁玉莲听言,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你们——打她俩啦?”

何苹没好气地瞪了宁文全一眼,“还不都是你叔,两个妮子不爱上学,他成天逼的叫上。上上上,你能把她人拴到教室里,还能把她心拴住了。老师说她俩一节作文课没上完,借口上厕所跑了出去,也不知她俩现在在哪里?”

听言,姐弟俩也急了,宁玉胜叫喊:“叔、婶,那咱们赶快去找啊。”

宁文全长叹一口气:“哪里去找?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连个人毛也没见到。”

何苹又哭:“唉,她俩出去这都五天了,我啥也不怕,就怕她们叫人害了。”

宁玉莲连忙安慰:“叔,婶,别着急,两个小孩子,谁会害他们。现在关键的关键是咱得赶快找电台,让他们广播寻人启事。”

何苹长叹一口气:“唉,学校老师、省里、地区电台都让播了,没用的。”

宁玉莲:“两个小孩子,那能跑多远,没准儿在邻近哪个村里转呢。”

宁玉胜也接着出主意:“咱再写些寻人启事的小广告,到各个村里去张贴,谁能给咱提供她俩去向的消息,咱重重谢人家。”

“对对对,”宁文全立刻赞成,“何苹,你快回家取钱,多买一些纸张回来。胜崽莲丫头,你俩负责写,我去张贴,各个村口路口都贴上,她俩就是麻雀,飞过去也有个影儿呢。总会有人给咱提供信息的。”

宁玉莲连忙说:“那好,我和婶去商店买纸。玉胜,你回家把那两只毛笔拿来,咱们两个写,写完之后,你帮叔婶去各村张贴,我带一些去县城。”

同类推荐
  • 魏忠贤小说斥奸书

    魏忠贤小说斥奸书

    书叙魏忠贤原名进忠,自幼灵巧乘觉,十三四岁的有相人言其中年必荣贵。万历十五六年间,因家乡灾荒,被债所逼入司礼监为太监。二十余年间,随天启帝由少小至登基,遂成新主近臣,蟒袍玉带矣。此后,魏仰仗权势,掌东厂大印,结党营私……
  • 鲁湖烟云

    鲁湖烟云

    出生于鲁湖岸边的曾繁卿,自幼好学,后外出求学,与家人日渐失去了联系。多年后,他负伤归来,成为一名教书先生。正值抗日战争时期,曾繁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与日本侵略者展开了殊死搏斗。然而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多年在外经历了什么,曾繁卿的身份始终是一个谜。最终因一次失误,曾繁卿付出了生命。多年后,一个将军来到曾家铺,道出了曾繁卿的真实身份。
  • 海湾城蓝调

    海湾城蓝调

    故事就像那淡绿色的瞳孔……往往就在你沉沦的一刹那,给你一个猝不及防的回旋。千万,要看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他写的是寻常可见的侦探小说,挖到的是文学的金矿。”——《泰晤士报》
  • 暗室手册

    暗室手册

    这是一部由众多短小的故事片段构成的小说。这些故事写到了:被信用卡的魔力迷住的乡村女孩;一只不断吃掉自己触须的章鱼;疗养院里的游客、病人和滑雪教练之间的三角恋爱故事;做了逃兵的一天;富人圈子里的赛车游戏以及这场游戏最终造成的惨剧;为了避免被处决,而在刹那间成为行刑者的情境;“我”离开故乡,来到富足又冷漠的新大陆,开始艰辛、危险又充满诱惑的生活……科辛斯基将自己真实的人生经历和想象糅合在一起,连缀起这部洞察20世纪生活启示录。小说揭示了外部环境对人的控制和异化,人与人之间危险而脆弱的关系。但在这种生存中,主人公也在发现美的完成和人与人互相理解的可能。
  • 百万英镑

    百万英镑

    《百万英镑》写一个穷困潦倒的办事员美国小伙子亨利·亚当斯在伦敦的一次奇遇。伦敦的两位富翁兄弟打赌,把一张无法兑现的百万大钞借给亨利,看他在一个月内如何收场。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亨利不仅没有饿死或被捕,反倒成了富翁,并且赢得了一位漂亮小姐的芳心。本书以其略带夸张的艺术手法再现大师小说中讽刺与幽默,揭露了社会中的拜金主义思想,是马·吐温作品中不可忽略的重要作品。
热门推荐
  • 她不是妖

    她不是妖

    一千年来,红月觉得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十方世界里面。然而在妖界,红月是成天拿着棍子嚷“红月乃三界第一容貌”的恐怖大妖;在神界,红月是威严尊贵的神明;在人界,红月是普及人妖恋利害的导师。不过人们眼里的红月牛叉轰轰,红月个人却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得不到爱情小傻瓜。某天,乾坤树下,红月哀嚎:长得漂亮就不配有伴侣吗?而后,红月身边顿然出现一位俊美妖孽的男人,只听男人在红月耳边魅惑低语:阿月的救命之恩,我只能以身相许。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嘘!爱情

    嘘!爱情

    现在很多人都觉得爱情是生活的附属品,爱情已经没有了他那耀眼的光环,在这个充斥着欲望的社会中,爱情也不能免俗的成为了一种可以交易的商品,这是人性的悲哀还是生活的悲哀?我们无从给出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烦恼,每个人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打滚,每个人都只是每个人。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妖精之城

    妖精之城

    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学生,没想到竟然肩负起了拯救一个国家的重任。一路披荆斩棘,崎岖成长,将各路美少年统统收入麾下。这里是妖精之城,一个神奇的国度。
  • 灵启变

    灵启变

    玄世开,幻无穷,灵启叹变弑天狗;内阴谋,外魔患,绝地战事几时休?禹寒是懒人、是路痴、是财奴,但初心仍在,誓不向邪佞折腰,然而天道不公,当他成为公认的邪佞之时,何又为正,何又为邪?开局双气海,觉醒凤毒血,身怀噬灵蛟,本以为是天选之子,却不料只是天选棋子!天性慵懒的他,是否愿意如牵线木偶般受人摆布?人生在世逆天命,智与灵的融合,尽在灵启变。
  • 红颜笑之化蝶

    红颜笑之化蝶

    夏知秋在经历一次感情的挫折后,决定把所以的精力都放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用来保护、弥补自己的任性,给关爱自己的人带来的伤害....多次偷偷地瞒着家人朋友独自跑去人人畏惧的寒日森林来训练自己和需找资源,虽然次次惊险万分,却每次都安全回归;胆子夜愈发的大了起来,带着弟弟朋友跟着冒险团往深入,差点全员覆没。。。。一次次在身后保护她的神秘人也终于现身。她的命运轨迹在神秘人的牵引下也逐渐发生巨大的改变。偶然的遭遇让她踏入了一个神秘的大陆,傲立神秘的大陆之首的青云宗的秘密也因她的到来拉开了序幕。。。。。。。。。
  • 爱你我情不自禁

    爱你我情不自禁

    如果不是那一件事,你还会不会离开我?如果我没有离开,你还爱不爱我?亲爱的,爱你我情不自禁
  • 胆小的星辰

    胆小的星辰

    慵懒的,不热爱学习的男主人公,每天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最最最大的愿望就是不用工作也能好好的活着。这样的男主人公却遇见了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学习的班长和一个表面和蔼可亲的老师实际上却是一个散打爱好者的老师
  • 穿越之公主复宠

    穿越之公主复宠

    她,本是一个金牌白领,竟然穿越到古代当了公主。当公主也就罢了吧!竟然还是一个不受宠热、任人欺负的窝囊公主。哼!她决定要反击,在现代身为金牌白领,那么在古代就是金牌公主!斗心机,呵,我一秒击杀。斗魅力,哼,本公主魅力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