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夜路虽然危险,不过剩下的路已经到了人类城邦的领地,王国的边防军团和各个村镇的守夜人,以及公会和商会的猎人们都会保护过路的人类。早一点赶到铁峰镇,佟思奇也能觉得踏实一些。
从村子出来没多久,佟思奇就搭上了商会的便车。彼尔德是塔格亚城总商会的商人,他的生意主要分布到各个小村镇,经营的货品主要是粮食和蔬菜,虽然不是很赚钱,但生意倒还勉强能维持得下去。
“谢谢您能载我一程,”佟思奇搓着手,“没想到夏天的晚上也这么冷啊。”
“是啊,这鬼地方的天气就是这样了,白天热晚上冷,不过水果的品质反而就会很好。”彼尔德从背后的货箱里娶了一个蓝色的水果扔给坐在另一头的佟思奇。
“这是什么东西?”
“冰晶苹果,是冰属性魔化过的苹果品种,只有铁峰镇周边地区有分布,可以增加冰霜抗性,现在正是产这东西的季节,价格还算便宜,到了冬天可就贵多了。”
“这么一个冰晶苹果,现在卖多少钱?”
“我收来的价格,是二十五铜币一个,不过到了塔格亚城就得卖到1银币一颗了。”
“这么大的差价吗?没想到你们行商也挺赚钱的嘛。”佟思奇半揶揄半认真地说。
彼尔德却愁容满面,说:“在塔格亚城做生意,商会要抽取利润的三分之一,市政厅要收取经营费用,大约又占了利润的两成,而王国要收取的赋税又很多,本来赚钱就不容易。而冰晶苹果这样的东西,保存期也不过十多天,从果农摘苹果的时候开始算起,一颗苹果到塔格亚城就得六七天了,如果三四天不卖出去,品质就大打折扣,只能降价卖。城里的贵族倒是不介意花一个银币,但是平民就会等到冰晶苹果快要烂掉的前一两天买,三五十个铜币一颗,别说赚钱了,我到手的钱连路上的花费都不够。”
“生意这么难做吗?”佟思奇心里咯噔一下子。
“没办法,商会和贵族层层盘剥,就算销路好的东西,也不会有几个子儿落到咱们商人自己的口袋里。可能这就是咱们商人的命吧,还能怎么办。”彼尔德苦笑这。
“好吧,我还想着能在铁峰镇赚一笔钱呢。”佟思奇想着,照这个大哥的说法,赚钱是别想了,能活着都不错了。
“对了,你不也是商人吗?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是道具商人,”佟思奇指了指腰间的铁锤,“目前就是想着做点手工活。”
彼尔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比我们这些行商强多了,商会对于你们只抽取一成利润,小镇的经营费用也少,我要是有一门手艺,也不会出来做行商了。”
佟思奇却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车里车外的世界处处都是人间疾苦,佟思奇从未如此深切的感受过。虽然是异世界,但是比起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这里简直太辛苦了。
“睡一会儿吧,等到天亮了就该到铁峰镇了。”彼尔德把一条破旧的毯子拿给佟思奇。
漫长的一夜,因为疲惫的身体而显得很是短暂,佟思奇人生第一次没有看手机就睡觉了,虽然盖着破毯子,但是吃了冰晶苹果,增加了对寒冷的抗性,所以这一夜倒也睡得很舒服。
天亮的时候,马车已经行驶在了一条宽敞的石头路上了。这是通往塔格亚城的主要道路,途径的村镇都比较富庶,王国的各种特产源源不断的通过行商的车辆,运送到首都塔格亚城。铁峰镇算得上是这条道路的起点。
小镇街道的两边有居所,也有商铺,不过大多数建筑都是商住一体的。也有一些小路通往附近的宅院,不过这些宅院大多数都是镇子里的工匠所有,毕竟是王国境内最大的矿区,铁峰镇的工匠算得上是王国内顶尖的。手艺是世传的,因而宅院也代代相传,当地有种说法,谁家的宅子最豪华,谁家的工匠就掌握着最多的技巧。
因为天刚亮,所以工匠们并没有急着开工,只有买卖蔬菜水果和粮食的店铺早早开业,因为是内陆地区,所以水产几乎是没有的,不过山里的猎物倒是能在市场上看到,肉类都是粮店代卖的,面包房也有熏肉出售,专门买肉的店铺是不存在的,毕竟肉食更多都是贵族们才能享用得起的。
叫卖声萦绕耳畔,佟思奇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清晨的阳光穿过教会钟楼的窗户,斜照在佟思奇的脸上,他看了看胳膊上的吊坠,隐约能看见多姆的身体变大了一点点,只不过眼镜上显示出的数据表明,多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估计他要再沉睡一些时间才能被唤醒。
佟思奇好奇的四处张望,铁峰镇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的城镇面貌。
看佟思奇醒了,一脸疲惫的彼尔德打招呼说:“早啊。”
“早啊,”佟思奇礼貌回应,“这儿就是铁峰镇?”
“是的,马上就到商会的驿站了,你要在这儿开店的话,少不了要和当地商会打交道,正好我带你认识认识。”
“那就太感谢您了。”
“哪儿的话,反正我也要在商会歇歇脚。”
马车停在了小镇里最大的一栋建筑外,这是本地商会的仓库和办事地点,一个矮个子男人看见马车停下,拿着一张羊皮纸走了过来,递给了彼尔德。这个男人身高差不多一米的样子,因为是在异世界,佟思奇想着这大概是一个矮人。
这个矮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的马甲,马甲胸前的口袋上方用金线绣着名字:思博索。他是商会的管理人员之一,也是铁峰镇最大的食品商人,并非工匠。这倒是让佟思奇有些吃惊。
铁峰镇商会的管理者一共有四个人,会长是人类,名叫格尔特,他是铁峰镇最有钱的男人,曾经是金匠,现在则是铁峰镇铸币厂的拥有者。商会的三个副会长除了思博索外,其他两个都是精灵族,男的精灵叫斯科尔特,主管铁峰镇的香料和奢侈品贸易,女的精灵叫泰拉尔,主管铁峰镇的武器、药剂和其他道具的贸易。
彼尔德把佟思奇引荐给了泰拉尔,自己还要赶路,就先离开了。
泰拉尔和所有精灵一样,有着漂亮的银色长发,还有蓝色的眼睛和尖耳朵。她的长相或许在精灵中不算出众,但比起人类的五官要清晰立体的多。精灵族的银匠所锻造的鳞甲,轻薄而贴合的覆盖在她曼妙的身体上,微微闪着的寒光,又给人一种高贵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
“你是来铁峰镇当工匠的?”泰拉尔用一种空灵而动听的声音询问,这倒并非她刻意为之,精灵族的声音一向如此。
“是的。”
“呣……有趣,竟然会有人来铁峰镇当工匠。这里的工匠是王国顶尖的,人族金匠、精灵银匠都很难在这里成为大师,毕竟只有矮人铸造师利用他们秘而不宣的特殊工艺,才能真正驾驭这个地区的瑰宝——魔纹原矿。你敢来这里当工匠,应该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吧。”
“我也没什么特殊技艺,就是听说这里的工匠很优秀,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哈哈哈……”泰拉尔笑了起来,声音是很好听,不过佟思奇听着却有些刺耳,这显然是嘲讽。
“我相信我会成为这个地区最优秀的道具店商人的。”
“如果只是从工匠手里收购,再专卖给别的地方,或许你还能养活自己。如果你想在铁峰镇卖东西,恐怕要面对其他地方百倍的竞争。”泰拉尔给出了自己的忠告,随后话锋一转,“但是,作为商会而言,只要你愿意缴纳会费,并且进行合规的经营,那么我当然也没有理由阻止你开店。”
“所以您同意了?”
泰拉尔理所当然地点头,拿了一张牛皮纸给佟思奇,说:“这是本地商会的规矩,你自己去看吧,不过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对了,你需要缴纳入会费,80金币。”
“什么?八十金币那么多吗?”佟思奇差点把眼睛瞪掉了。他之前和行商彼尔德了解过一些,一把用魔纹铁锻造的重剑,售价不过几十枚银币,带有魔法雕饰并镶嵌宝石的盾牌,基本上也就是两三个金币一块,而租一间店铺的费用,一年也不过十几个金币。佟思奇怎么也想不到,商会的入会费竟然这么高。
泰拉尔嗤之以鼻地说:“怎么,不舍得花钱吗?那你回乡下种地好了,一辈子也用不了80金币。”
“你们商会的入会费用这么高,恐怕不合适吧。”佟思奇也颇为不满,加上泰拉尔那态度,就更让他生气了。
“怎么?难道你还要跟商会讨价还价吗?”
“我就问一句,如果不交会费呢?”佟思奇盯着泰拉尔的眼睛,想要看穿她的心理活动,为自己下一步行动提供一些信息。
“不交?不入铁峰镇商会的话,我当然不能直接阻止你做生意,不过你要想清楚了,那可是与整个铁峰镇的商人对抗。80金币的入会费,已经合情合理了。看你是新来的,我不计较你刚才的出言不逊,而且我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没钱,可以从商会借钱,利息从经营利润中扣除。”
佟思奇心说,这娘儿们是看我初来乍到,准备敲我一笔吧。这口气,佟思奇可没打算就这么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