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闭眼投入大海,他就像一条离开海洋许久的鱼,此时此刻又重新回到海洋的怀抱。海水是冰冷的,然而,吴宇的心,却是温暖的,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一张熟悉而亲切的笑脸……
“太像了!”吴宇惊叹眼前看到的景象,“等等!我不是死了吗?”醒悟过来的他,瞬间睁大了双眼,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木屋的天花板在夜色的笼罩下,摇曳着蜡烛散发的火光,一名熟悉而陌生的女子正对着他微笑。
“你终于醒啦!”女子保持微笑,询问道:“前几天我在海边发现你昏迷不醒,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嘻嘻。”
吴宇没有回答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那张熟悉的脸孔,太像了!女子和他生前所爱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这人干嘛呢?一醒来就这样盯着人家……怪渗人的……”女子脸红地质问道,同时把脸别到一边。
吴宇知道自己刚刚走神了,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所以才……”
闻言,女子好奇地问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长得像你哪位朋友呀?”
“谢谢你救了我。”吴宇一脸哀伤,没有回答她。
“不肯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既然你醒了,那就赶紧回家吧!我这儿……地方也不大,只住得下一个人。”女子见状,便下了逐客令,然后转身就想离去。
闻言,吴宇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了颤,他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任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爬起床。女子于心不忍,又改口说道:“算了算了,虽然咱俩非亲非故的,但你好歹也是个病人,你就先在这里休养几天吧,等身体好点了再走。”说完,女子走过去将吴宇扶起,让他卧在床头,然后转身离开小木屋,不一会儿,一碗热乎乎的粥便被她端了进来。
“来,张嘴,啊……”女子勺了一汤匙粥,往吴宇嘴边递过去。
吴宇邹了邹眉头,并没有配合的张开嘴巴。
“怎么?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还能自己吃饭吗?”女子反问道。
吴宇努力了半天,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动,更别提吃饭了,无奈之下,只能向她屈服。
“谢谢你。”
女子见他配合着张开嘴巴,又勺了一汤匙粥,吹了几下,才往他嘴里递过去,却见他一脸迷恋地望着自己,顿时脸生红霞,埋下头,手却伸得笔直笔直的,“不许看我!”
吴宇见她害羞的样子,期待地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爹娘去世得早,是我爷爷一手把我拉扯大的,他给我起的名儿……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你可不准取笑我,不然……”女子顿了顿,然后威胁道:“不然我就往你粥里吐口水,恶心死你。”
“你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咱俩岂不是间接接吻了?”吴宇平静地反问。
女子闻言,脸更红了,“我不管,反正你不准笑,我叫……我叫猫娃子!”说完女子立马闭上双眼,手里的汤匙却不忘往吴宇嘴里递粥。许久,没有听到“期望”的取笑声,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瞄见吴宇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这才放松下来。
“其实我也习惯了,从小到大村里很多人都取笑过我,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取笑我。”女子说完,微笑着继续喂粥。
“我叫吴宇。你要是不喜欢现在的名字,为什么不换一个呢?”吴宇一脸困惑地望着她。
“因为是我爷爷给我取的,我不想换。”女子微笑地回道,眼中带着一丝晶莹。
“你爷爷呢?”吴宇接着问道。
“他……已经去世了……”女子黯然神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吴宇有些愧疚。
“没事,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女子眨了眨眼,微笑地说道,仿佛已经放下了一切包袱。“我不想换名字,就是想纪念我爷爷,这个名字让我感到他还在我身边,好像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吴宇望着眼前一脸释然的女子,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你……你手好了?”女子受到惊吓,愠怒道:“你……你刚刚不会是假装的吧?”
吴宇闻言望了望自己的双手,端详了一会儿后,才回答道:“我的手好像可以动了。”
女子见他不像在骗自己,便将碗递给吴宇。“既然你手好了,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完便飞似的向屋外逃去。
“等等!”吴宇见她跑得那么快,连忙对着门外喊道:“你今晚睡哪里?”
“不用你管!”女子在门外愠怒地回道,声音逐渐远去。
女子离开后,木屋就只剩下吴宇一个人,和一根摇曳着火光的蜡烛。他尝试了几次,发现下半身依然动弹不得,便拿起手里的汤匙向蜡烛甩去,手起火灭,蜡烛依旧矗立在桌面,而他,则无奈地闭上双眼。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除了一片黑暗,还有一些水泡,水泡从一具人体那里散发出来,那具沉浸在海底的人体,像一位睡美人,在海底安详地沉睡着。看见她,吴宇的内心再一次悲痛不已!
在他跳海寻短之前,他没能守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看着她的生命渐渐消散,他的眼睛在“滴血”,他的心也在“滴血”。他痛苦万分,想大声地哭喊,却像沉溺在海底,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翌日,女子一大早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走进木屋,看见吴宇睁开着双眼,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顿时心生内疚,小声地说道:“不好意思,昨晚出去之前忘记扶你躺下了,”说完便把碗小心翼翼地递给他,然后关切地询问:“你……不会是……一晚上都没睡吧?”语气越问越弱。
吴宇眨了一下眼,反问道:“你刚说什么?我刚醒,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话。”
女子嘀咕道:“睁眼说瞎话,明明都睁开着眼睛,还说刚睡醒……”
“我一般睡觉都睁开着眼。”吴宇耳朵灵敏,向她解释道。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位妇人,只见她手里提着一篮鱼干,笑道:“小伙子,我听娃子说你醒了,就带了点我们家特制的鱼干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梅姨……”猫娃子撒娇道。
“害羞个啥子哟,我看人家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送上门的,不要白……”梅姨高兴地说道,却突然意识到话中的主人公就在一旁,顿时打住。“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啦,这鱼干你多吃点,想吃的话,我再拿一些过来。”梅姨放下篮子后,高兴地向门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对着猫娃子眨了眨一只眼,然后悄悄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