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帮忙
梁家二少爷好像有意为难人呢。难道他要为胞弟出头？她可一点也不觉得他俩兄弟有多好的感情。大概是在给颜色她看。看就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要她将他全部的衣服洗一遍而已。
反正衣服也不脏，在水里过一下捞出来甩上竹杆让太阳晒干就好。难不倒她。她还可以借机玩水。多好。
可是，他竟然闲着无聊检查她的工作，明摆着捉她的小辫子。有心人捉无心人，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于是，小雨抱着两仵衣服走进水仙和小雪的房间。她一脸愁云惨雾：“小雪——”
“你怎么了？”小雪她正在看书，她是为数不多的有读写能力的下人之一。
小雨悄悄掐自己一下，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马上要落泪的样子。要是她们不帮忙她马上“真的”能哭出来。
“谁欺负你了？你别怕。有我在我給你出头。你告诉我。是不是花儿又搞你？”水仙一跃而起，高头大马的她一下子就将小巧玲珑的小雨给淹没了。水仙是北方人，骨子里的北方人性子没有被多年来的南方生活“训服”。她照样义气凛然，直率真诚，热力四射。
小雨最最喜欢她。
小雪刚好与水仙反过来。她总是文雅秀气，小心谨慎，沉静乖巧。
“水仙姐，你别冲动，先听听小雨怎么说好吗？”
偏偏水仙最听这个弱质纤纤的“妹妹”的话。小雪这么一说，她就像泄气了的皮球一样坐回床上。
小雨差点挂不住她的委屈，她及时垂首掩饰过去，破功了可就没戏唱。她就别偖想在梁园混下去了。
“水仙，小雪，你们可要救救我。”
“发生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水仙比小雨还着急。小雪倒是一派自然。
小雨将衣服送到水仙眼前：“帮我补衣服。准确而言是帮二少爷补衣服。”
“死小雨没事表现得像天要塌了一样。吓人很好玩吗？”水仙的一对蟹钳相准小雨白里透红的脸颊进攻而去。
“哇——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小雪救命啊！我洗了一天的衣服累都累死了，哪来的眼神缝缝补补啊？”
“你是活该。平常偷懒得不像话。这会可被二少爷修理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二少爷这主子算是仁慈了。要不换了别人，你早被一顿好打。”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看见他不该见到的。
小雪原本由着她们绕着她打转，打算作壁上观。但是当她看见小雨拿来当盾牌使用的衣服后，她改变了主意。
“衣服我来缝吧。你们继续忙。”
小雨认了错，水仙也就放她一马，但是仍然再次叮嘱：“二少爷向来不轻易处罚人……”
小雨趴在床上乖乖地不插嘴，耳朵自动关门。她的心思被小雪全部吸引而去。小雪全神贯注地一针一线地缝补着，她的表情是满足而恬静，温柔似水。
“小雪你好美。这就是东方少女的神韵吗？我为你着迷。”
“哎呀。”小雪被针扎到。
水仙前脚拌后脚，顺势滾进床上拥抱枕头。“噢！”她的枕头是陶瓷的。
“小雨你……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小雪一脸困惑。
一时大意失言。小雨不无懊恼：“不像是我说的话吗？那像谁呢？谁会这样说话？”
“像二少爷。”水仙捧着她博“大”的“胸怀”给小雨搬来梯子。
“对！我是学二少爷的口吻。怎样？像不像？学得好不好？”真是感激不尽啊水仙上帝。主啊！是你援救了我。
“像你个头！别笑死人了。乱搞！”水仙骂。
“小雪你也觉得我学得不像吗？”
小雪但笑不语，又埋头工作。
小雨突然记起一些对她而言很费解的事情，趁闲着便问：“这梁园的男人为什么都要娶丫头当姨太太？”
“够顺便啊。伸手可及。你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哪倒好，担保气死花儿。以后啊，有你当靠山，我和小雪可就威风了。”水仙好像乐见其成的样子。
小雨笑咪咪：“我想……”
针又一次扎进小雪的皮肉里。但她这次没叫，只是将手指“咬”在嘴里。
“才怪！我可没长翅膀。飞什么飞？”小雨注意到小雪有异样。难道……
“你真的不要吗？我听说啊……”水仙欲言又止，工夫到家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俯在小雨耳朵上说：“听说二少爷很快就会有人待寝。”
“啊？”小雪轻叫。可想而知水仙的耳语耳到哪儿去了。
小雨一边观察小雪的表情一边反应水仙的消息：“什么叫‘待寝’啊？”
“你傻瓜啊？连‘待寝’都不知道？就是……就是陪睡觉啦。”水仙又想打人了，想吼小雨，有些话却又不好意思大声说出口。
“他都几岁人了？还要人陪着睡把屎把尿……噢。”噢了也就是脑筋转过弯来了。难怪小雪的表情如此复杂。小雨点点头，当然是点给水仙看。
“你啊，别老是少根筋！一天到晚没心少肺。早晚一天要出事。要懂事，要长大。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性命不值钱。有时候错了就没回头路走……”
水仙难道没看见小雪着急得不行了吗？她手里的针线起落得飞快，但是眼睛却是看也没看。小雨真怕她又剌到自己。
“水仙姐你会不会听错了？也许不是二少爷。三少爷比较好色，他的嫌疑大些。”
“我哪有听错。二姨太清清楚楚说的是二少爷。我当时就在大奶奶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大奶奶怎么说？”小雪的沉默保持不下去了。
“大奶奶说让二少爷自己作主。”
“二姨太有说给二少爷安排哪个丫头吗？”小雨比较好奇这个。
“哼哼，让你们猜，准猜不到。是花儿。”
小雨险些被口水呛死。真是有“新意”的安排。这二姨太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梁纪风会同意才有鬼。谁不知道花儿是她二姨太的心腹啊。
梁纪风会同意才有问题呢。小雪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二姨太不会这么轻易罢手吧？”
“是啊，今天大老爷找上大奶奶说话了。大老爷就是耳朵软，二姨太的枕头风一吹，他就晕头转向。”水仙愤愤不平。
“二少爷呢，打算怎么办？”小雪咬着唇问。
“这个问题小雨比我清楚。”
“我？我怎么可能清楚？我只是个下人，怎么可能清楚上意？”太抬举了吧。
“你是二少爷的近身。”小雪轻声说。
水仙点头附和：“我这个近身知道得虽不多，但是也不少。而小雨你……”无需多言，笑就够了。
“水仙你很多事。小雪你很紧张吗？”
“我……我……哪有啊？”小雪矢口否认，针线再度飞快地上上落落。
水仙靠到小雪身边，打算动用满清十大酷刑迫供：“你一个晚上都在魂不守舍。忐忑不安为的是什么？”
“我没有。”
“你心神不安。”小雨说。
“我哪有心神不安？你别没事生事。”
小雨用事实说话：“可是，你把两个衣袖缝在一块儿。”
“啊？”为时已晚的发现。
“哇——”惨叫，来自水仙。
梁纪云又出事了。又是好色之过。他要是再这样下去早晚一天无法收拾。梁纪风不无忧心。
“二少爷，三少爷他……”梁忠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三少爷不肯现身认错，事情不好收场。三少爷真是……
这不是难为二少爷吗？
“他会去的。你的伤怎样？应该送你去看看大夫的。是我疏忽。现在派人去请大夫来。”纪云这次祸及家人，不管不行。梁纪风决定给弟弟好看。
“只是一点皮外伤，已经包扎过。二少爷不必担心。”梁忠自小跟在二少爷身边，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如手足。
“我只知你身手不凡，可不知你还是名大夫。”他的伤可不是随便包扎一下能了事的。
“二少爷别笑话我了。我这粗人哪有资格当大夫。是小雨给我包扎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她？”这可惊奇了。梁纪风一对眼眉毛挑得高高。他可没忘记她被他流血的伤口吓晕的事。他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就是喜欢她胆小怕事不敢搬弄是非。不然以她那懒得可以的德行，早将她轰得远远的。
“叫她缝缝补补还可以。包扎伤口，免谈。笨手笨脚又胆小。”
梁忠并不想纠正主子，但是又不愿小雨被误会：“小雨她处理得很好。少爷你看。”拉高衣袖给他看包扎得稳稳当当的伤口。
“外观而言，不错。希望不是金玉其外。”意外啊。
“不会的。二少爷不是常常说人要不断成长吗？”
梁纪风点头，也对，小丫头好像是变大胆了，敢放纪云车子的轮胎气呢。那就拭目以待她成长的结果。
梁忠走后，梁纪风百无聊赖便打算去花园走走。刚刚跨出门口，一阵阵笑声便传入他耳朵。声音来自拐弯暗处。那么是有心躲起来偷着乐。谁？有必要偷偷摸摸吗？一想到“偷偷摸摸”，小丫头的脸竟然就跳出来对号入座。认真听听，好像就是她的声音。但，又好像有些……说不上的怪怪的感觉。
梁纪风循着声音而去。
小雨抱着肚子窝在墙角大笑不止。
天哪！水仙一定平常里欺负小雪不少。要不小雪那会这样给她好看。未免也太狠了吧。小雪就那样一针扎向水仙，不偏不倚就剌在水仙的……“珠峰”顶点上。神准！神枪手不外如是。应该好好栽培栽培小雪……
“乐极忘形啊？说出来与我分享分享如何？”再不出声，他要变成空气。
“小雪她好……”正想与人人分享快乐呢。啊！不对！
这个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冲口而出的说话紧急刹停。小雨抬头，吓了一跳：“是你？”
梁纪风扬眉。不就是我吗？
夏小雨马上又想起自己的身份，知道失言了，她快手快脚起身并垂首而立：“二少爷。”打断别人的快乐真是不礼貌。要人紧急收笑真是不仁道。强人所难嘛。
“看来我打扰了你的欢乐。但是你不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有什么不一样了？梁纪风不着痕迹地观察她。
知道就好。小雨轻声回答：“没有啊。”
“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听听。”这次是明令了。
“真的没什么，二少爷。”就是不告诉你。
梁纪风点点头，懒得跟下人计较。
“我的衣服吗？缝补好了。给我。”
小雨目光落在怀里的衣服上，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梁纪风没兴趣看她发呆，一手抽走衣服转身就走。
“二少爷……衣服……”
“怎么？”他没耐心等她吞吞吐吐完，他不耐烦。
“没……没什么。二少爷慢走。”还是不要说了。不说他也能知道，迟早的问题而已。
“无聊。”梁纪风丢给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