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赵明耀刚准备睡觉,父亲的亲卫就敲响了他的房门,安国公有请!
等他推开父亲房门的那一刻,看见他爹正睡在躺椅上养神,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看到赵明耀进来,他说道:【坐吧,太久没看到你了,只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了,让我好好看看】
赵明耀凑近了些,赵崇山仔细看了许久,说道:【长得跟你娘真像!】
顿了顿,他又说道:【当年的事情,还怪我吗?怪我没有把你救出来?】
赵明耀说道:【最开始是怪你的,那时候天天就盼着你能带着大军踏平那里,把我带出去。后来就不去想了,毕竟懂得越多,越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的】
赵崇山叹了口气,说道:【就怕你不理解我,当年我也是尽力了。陈家想要你的命,老子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姓赵的,岂能让他们随意欺辱!不就是弄瞎了他儿子一只眼睛么?按我说,当年你就不该整那么多事,一刀解决了多好】
赵明耀说道:【有时候,杀人反而是更简单的处理方法。仪式还没有结束,我还等着他!陈家动作很多,投毒,暗算,整了很多次,我的保镖都已经拦下了不止五波人】
赵崇山点头说道:【知道了,这次家里带过来的人,你可以留一半下来。但他们会作为禁卫军的教官存在,而不是你的私人卫队,皇帝不可能让你带着这么多人】
想了一会,他接着说道:【今天皇帝把我召进宫,说了你的事。你会一直留在京城,没有圣旨哪里都不能去】
赵明耀问道:【人质?那我不是惨了点!】
赵崇山点头说道:【是的,也可以这样说。皇帝猜忌西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且用且防,这次点名要你长住京城,也是一种变相的扣押。当然,我会让你小妈和小雀儿就在京城陪你】
这就轮到赵明耀开心了:【那就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赵崇山继续说道:【咱爷俩这次见面,下次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有些事敞开了说吧。家里的东西你可能没份了,安国公的爵位是你大哥的,自古长幼有序,他又跟在我身边多年,下一任的家主会是他,这是长老会都已经点头的事情。你二哥会是大将军,统领四十万西北军,至于你四弟,我更想他成一个文人,不染血腥,家里需要一个干净的人】
看着赵明耀,他继续说道:【至于你,京城反而会是你施展抱负的天地。家里能给你一定的支持,而你的东西,家里不会要】
赵明耀问道:【大哥怎么说?】
赵崇山回答道:【你都不回家争家产了,他还能怎么说!还有个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大哥想脱离大燕自立为王,你要阻止。长老会肯定不会答应的,到时可能还要你清理门户】
赵明耀问道:【大哥会这么做?】
赵崇山回答道:【有可能!脱离了中原,光靠我们是挡不住波西斯人的】
赵明耀再问:【如果大燕都改朝换代了,怎么说?】
赵崇山说道:【至少百年内不会,大燕帝国的底蕴太厚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挥师南下不好?西北那种苦寒之地,哪有中原来得好!】
赵明耀笑道:【爹,你不也是有那种想法?】
这是他第一次喊爹,而且是出自内心的,赵崇山突然间觉得很欣慰。
他继续说道:【我也会为你争取一些东西。比如说,我看出公主对你有意思,你需要自己把握。而你师公那里,我也会去给你说说,能成为他的弟子,对你来说是极好的。】
赵明耀点了点头,能跟着李长信学东西也不错,虽说那老头脾气暴躁了点,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赵明宗的声音响起:【父亲,我能进来吗?】
赵明耀打开了房门,他二哥已经在屋外站了许久了。
赵明宗说道:【爹,将士们都安顿好了】
赵崇山一点头,说道:【都去休息,明天一早去见皇帝,让他看看我儿子就是比他的儿子强!】
第二天,阴沉了许久的天气,终于放晴了!今日的早朝有些隆重,安国公赵崇山进京述职!
大燕帝国八年一次的四王进京,东北长春侯爱新觉罗-醇安,他是才从死鬼父亲手里接过侯爷的爵位。
西南镇远侯陈安然,工部尚书陈熙载的族叔,也是赵明耀的敌人。陈家在西南苦心经营多年,那里说是陈家的自留地也差不多。陈家一门三尚书,而且连续两朝都是阁老,地位极为尊崇。
东南齐安王朱南风,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封地是广州,富庶之地。现在的东南沿海与南洋人做生意,把瓷器,丝绸,茶叶,布匹卖出去,换回来香料,珍稀木材,金银,赚得是盆满钵满。
大燕帝国的宝船最远已经到达了孔雀王朝和大食,每次回来都能让税务官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四王进京,安国公是最先到的,已然也最受瞩目,因为只有西北军是不受朝廷虎符调令的。
赵崇山领着两个儿子到了金銮殿,内务总管喊到:【宣武威大将军,右柱国,一品安国公赵崇山觐见】
父子三人在龙椅前双膝下跪:【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轻声说道:【平身】
三人站起,赵崇山说道:【禀圣上,上月有牧民献宝,说是在河中发现美玉一块,臣得到后立刻觉得此物只应天上有,平常人等恐无福消受,特献于皇上】
说完,赵明耀把手里的盒子交给了太监,等皇帝打开一看,一块通体透明的水晶静静躺在盒底。这块石头没有一丝杂质,纯洁得犹如天上星辰,天佑皇帝捏在手里,一股清凉之感直透心底。
皇帝惊喜的说道:【真乃秒物】
赵崇山继续说道:【去年乌兹部落进犯我大燕疆域,臣率部给与敌人迎头痛击,斩首万余,击毙敌酋,缴获敌将面具一副】
赵明宗把手中的托盘呈上,皇帝掀开盖布,里面是一副黄金打造的面具。充满异域风情的造型,天佑皇帝也是觉得很是新奇。
赵崇山再说道:【今年初,臣在天山脚下捕获两匹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不知真伪,请皇上圣裁】
天佑皇帝说道:【爱卿,快带朕去看看,朕也来见识一下这汗血宝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副猴急的样子,赵明耀看了也想笑,男人嘛,总是喜欢骑马!那两匹马确实好看,仅此而已,做不了军马,上不了战场的。
太极殿外,早有小太监把马鞍备好了,天佑皇帝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两匹马。金色的皮毛,仿佛是绸缎一样,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属于帝皇的高贵色彩,与他实在是太般配了!
皇帝急不可耐的翻身上马,开始在殿外小跑起来。这匹马经过西北马倌的调教,早已温顺异常,皇帝骑了小半个时辰,等他下来的时候,内务总管连忙上前,摸了一把马屁股,手掌上立刻沾满了血红色的汗液。
刘公公惊喜的说道:【皇上,真的是汗血宝马,您看看,真的是!】
皇帝实在是太喜欢这件礼物了,它简直能满足一个男人所有的期望,有面子有里子,还是名牌!如同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一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还能暖床!
又进金銮殿,赵崇山说道:【禀皇上,西北战事逐年吃紧,仅今年波西斯人就组织了万人规模的会战三次。西北粮食今年歉收,臣恳请陛下多调拨三成漕粮,以解燃眉之急】
皇帝略一沉吟,说道:【准,但是具体数字,与户部何大人商议】
赵崇山立刻跪拜道:【谢主隆恩!】
赵明耀觉得爹这买卖做得好,送出去几样华而不实的东西,换回来急需的粮食,不亏!西北苦寒,粮食根本不够养活四十万边军,哪怕西北在册的六十万户都是军户,也不够!他们战时为军,闲时为农,粮食仍然需要依靠大燕接济,数量在五十万石左右,不多也不少,仅够填饱肚子。朝廷也不敢让西北都护府坐大,用粮食控制人口,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天佑皇帝说道:【安国公戍边有功,特赐黄金千两,娟千匹,加封上柱国。其子赵明宗,封骠骑大将军,赵明耀,赐良田百亩】
赵家父子连忙跪谢,皇帝继续说道:【爱卿进京一趟也不容易,过完年再回去,反正冬天也无战事。今日朕高兴,你们几个留下来,陪朕说说话】
下朝后,六部尚书除了工部陈熙载,其他人都留下来陪客,毕竟陪着仇人吃饭,陈大人自认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整个下午,太子和二皇子加上公主殿下,陪着赵家兄弟走遍了紫禁城,就连六部办公的地方都没落下。这也是赵明耀第一次逛紫禁城,在京城住了几个月了,皇宫一共就没来过几次,这规模看得他连连咂舌,得多少银子才能修成这样!
晚宴肯定是宾主尽欢,少了陈尚书,气氛也没那么尴尬。
八年前,赵明耀从这里被投进天狱,八年后,他又回到了这里。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八年一个轮回。
我赵明耀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