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姿从未想过自己会走上考研这条路，在别人的眼里，这是她逃避工作、逃避失败、逃避现实的退路。
或许是吧，被别人当惯了花瓶，她又不是一个自信的人，一次次的失败，并没有让她成为一个越挫越勇的人。
是日晚上，栗姿洗完澡躺在床上反思，思来想去，突然决定想考研。
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栗姿给许久没联系的栗鑫发了条短信：爸，我想为世界法律服务行业略尽绵薄之力，争取为崛起的中国做个高端高素质的法律人才。
栗鑫：闺女，啥意思啊？我咋一句都没听懂呢。
栗姿：-_-||，大白话就是我想读研。
栗鑫：啊哈哈哈，不愧是我女儿，爸支持你。
栗姿：可我囊中羞涩，你看能不能支援我一点？
栗鑫：你想要多少钱？
栗姿喜形于色，还是她爸慷慨：2万？
信息发出去后，栗姿等了好一会儿，栗鑫才发来一段语音，点开一听，突然听到徐玫的声音，吓得手机从手中掉落砸中自己的鼻子，疼得嗷呜地叫着。
梅子正熬夜看惊悚片，被吓到了，没好气道：“你大半夜的嗷呜什么呢？吓我一跳。”
“没事！”栗姿摸了摸脆弱的鼻子，再次点开语音。
徐玫：考研？你是不是没钱了不想出来工作，随便找个要钱的借口啊。
栗姿无奈得想哭，有时候真怀疑自己并不是徐玫的亲生闺女，她怎么就这么糟她嫌弃呢？
栗姿无力打字：妈，你吓我一跳，你怎么会在爸那里呢？
徐玫咆哮：你管我啊？
栗姿：不敢。
徐玫：你真打算考研？
栗姿：深思熟虑，真的不能再真。
徐玫：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就去做吧。
栗姿高兴不已：那钱呢？
徐玫：借你1万，给我省点花。
栗姿欲哭无泪：借？
徐玫：对，如果你考上了，这钱就是你的，如果你没考上，就给我去找工作，挣了钱记得还我。说完，便给栗姿转了一万元。
栗姿内心凌乱不已，有些心累，收了钱，准备睡觉。
第二条早上醒来，栗姿在手机上看到一笔转账短信，是栗鑫给她银行卡转了一万，还留言：闺女，这钱是爸给你的，不用还，好好准备考试，没钱了记得找爸要，考试加油，你一定行的。
栗姿被栗鑫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凭他对自己的信任，她就得奋发图强，好好备考。
于是，斗志满满的栗姿一大早起床洗漱，然后去找辅导员了解考研的事情。
就这样，在这一年最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栗姿踏上了一边写论文一边考研的道路。
她和梅子每天最早到图书馆，最晚走出图书馆，每一天艰辛而又充实。
秋去冬来，很快便迎来了初试，栗姿信心满满地走进考场，自认为发挥得不错，又信心满满地走出考场。
考完试后，在家舒舒服服地跨了个年，很快考研成绩也随着春天的脚步出来了。
无论是单科成绩还是总分数，都高于国家线，可看到G大国际法专业的录取分数时，栗姿的眼泪便哗啦啦地掉下来了。
她那么努力，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丝毫不敢懈怠，怎么就没考上呢。
栗姿从来没有哪一次，像备考考研那样认真地付出努力。
这一整天，栗姿心情糟糕透了，发了条朋友圈：失望，难受，原来并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回报的。
过了没多久，栗姿接到了徐玫的电话。
栗姿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心中有些委屈，也有些愧疚，没有痛哭流涕地抱怨，像往日一样向徐玫撒个娇，“妈，我没考上~”
徐玫叹了口气，“怎么就没考上呢？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我就说，没人管着你，你就会偷懒！”
“妈，我没有！”栗姿试图解释，她真没有。她敢扪心自问，这两个多月来，无愧自己，无愧时间，唯独愧对付出，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
徐玫哼了一声，“你我还不了解，懒到骨头里了，我就知道你考不上的，本来也不对你报什么希望，那就这样吧，没考上就没考上，能有什么办法呢？先找份工作吧！”
徐玫说话的语气带着平日里对她的嘲讽。
如果是在平时，栗姿完全不在意，毕竟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可偏偏今日，她的情绪低落极了，又被她这么一说，瞬间被气得理智全无，失了分寸，第一次这样莽撞，和徐玫吵了起来。
“妈，你就只会看不起我，是吗？我都已经这样难受了，你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只会对我冷嘲热讽？我也是你女儿，为什么你对我和对姐姐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呢？无论姐姐要求什么，你都能答应她。给她耐心、给她信心，我呢？我考个研，还得和你借钱，你觉得公平吗？我知道我不如姐姐聪明能干，可我明明那么努力了，没考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就你自己觉得失望、难过吗？我也失望，也难过啊。”
“你说什么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耐心和信心，安慰我呢？”栗姿越说越觉得委屈，瞬间哭成泪人，最后连话都说不清了，“我讨厌你这样！”
“栗姿……”徐玫在那边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
栗姿没听见她说什么，意气用事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脑子一片混乱，躲在被窝里狠狠地哭。
哭自己的不争气，哭自己的无理取闹，哭……现实的无可奈何。
哭着哭着，晕乎乎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宿舍没开灯，空荡荡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风从阳台吹来，呼呼地掀起了窗帘。
长这么大以来，栗姿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独，如此无助，如此害怕。
这是她在这日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这时，嘎的一声，阳台上的窗户被风吹得狠狠地关上，栗姿被吓了一跳，整颗心揪在一起，不敢吭声。
突然之间，觉得很害怕，很想回家！
可是，她刚和她妈妈吵完架，把自己最坏的脾气发泄在她妈妈身上。
这件事上，徐玫错了吗？我做错了吗？栗姿毫无底气地质问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