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会不会因此怨恨她?”
沈毓闻言,微红的眼睛充满了困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周念儿垂着脑袋,夏日的微风轻拂,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
“我有一样非常爱不释手的东西,那是我付出好几年的努力才得到的,我很珍惜它。
有一天,我朋友看上它了,想让我把它送给她。
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也因为那是我最爱不释手的东西,于是我矛盾了。
纠结了好久,我选择把它送出去,因为我不想我朋友不高兴,我也觉得我朋友一定会像我一样,懂得珍惜它。
可是有一天,我后悔了,因为我朋友得到它后,并没有很珍惜它,图个新鲜,玩了两天,就把它扔到角落里,沾上灰尘了,磕了碰了,她都觉得无所谓,对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件玩具而已,玩腻了,就可以丢掉,毫不爱惜。”
说到这里,周念儿看向沈毓,“你现在为栗姿所做的所有妥协和将就,她只是会一时感激和感动,过了新鲜劲儿,她同样会变得不在乎。当她对你的付出不屑一顾时,你还会甘之如饴吗?沈毓,付出的真心,要给真正懂得珍惜它的人。”
人就是这样的贪婪无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永远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会觉得后悔。
“说完了吗?”沈毓盯着她,不耐烦道。
见沈毓油盐不进,周念儿又换了一种方式劝道:“沈毓,我这是为你好。你喜欢栗姿,你愿意为她放弃去H大的机会,的确你也有勇气这么做。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愿意给予的,是不是她愿意接受的?如果她不愿意,你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只是负担,是负担,你明白吗?如果你真的是要为她着想,你应该好好的为自己着想,她心思是向着你的。”
沈毓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反问道:“她为什么不愿意?”
“她……”周念儿轻轻咬唇,拿过手机,将她和栗姿的QQ聊天记录递给他看。
周念儿:你的志愿表还没有交,是没想好去哪所学校吗?
栗子:不是,我想去G大。
周念儿:那你还犹豫什么?
栗子:不是我,是沈毓,他和我说要去G大,我在纠结着要不要劝他考虑清楚。
周念儿:他不是一直想去Q大吗?
栗子:是我舍不得和他分开,他说要去G大时,我挺高兴的。
周念儿:嗯嗯,他这么做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吧,那你呢,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他吗?
栗子:喜欢啊,非常喜欢,喜欢到不舍得和他分开。
栗子:但我觉得Q大更适合他,毕竟Q大才是他的梦想,我不能因不舍得和他分开,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妥协,他要是真这么做,我不会开心太久的,只会愧疚和自责,我不希望他后悔。
栗子:你觉得呢?
周念儿:你不是想得挺清楚的吗?还问我。
栗子:嗯,我知道了。
看完短短的聊天记录,沈毓苦瓜着脸问:“喜欢?她自以为是的喜欢到底几分真心?她要是喜欢,又怎么会如此狠决地拒绝我的表白?”
周念儿闻言,心剧烈一抽,神色不自然道:“或许她有自己的理由呢?”
沈毓冷哼了一声,实在想不明白她有什么理由会拒绝他的喜欢。
周念儿不想和他一直扯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沈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我懂,当一个人真心实意喜欢你的时候,她会时时刻刻地为你着想,就像……就像你喜欢她,愿意为她考虑一样。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她不希望你后悔,希望她所希望的,成全她所希望的,对你对她才是最好的。”
听到周念儿这番话,沈毓沉默了好一阵,如梦中初醒,将那张皱巴巴的志愿表摊开,一点点抚平,手僵硬了好一刻,才抬笔,写上了H大。
写完后,将志愿表递给周念儿,道了声谢谢,而后跑开了。
周念儿看着沈毓的志愿表,又高兴,又难过,整个人倚靠在墙壁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沈毓并未栗姿的一次拒绝而死心,隔了两天,约她在游乐园的门口见面,打算当面问清楚她拒绝他的原因,而不是她在QQ上说:他们更适合做朋友。
可那天,沈毓等了一下午,栗姿迟迟没有出现。
沈毓很是心烦意乱,给栗姿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最后等来的,却是周念儿。
“你在等谁?”周念儿看向靠在游乐园门口墙壁上的沈毓,手上拿着两张门票,见惯了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实在不忍看他颓丧的样子,周念儿的心如被刀子剜了一刀一样。
“你怎么在这?”沈毓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为什么想见的人不来,来的人却不是他想见的人?
“我……只是路过……”
周念儿垂下脑袋,沈毓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回答她问他的问题,“没等谁!”说完,看了眼手上的门票,撕成两半,本想扔进垃圾桶的,最后却忍不住揣进兜里,转身离去。
栗姿,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吗?竟连赴约的勇气都没有?
你的喜欢就这么践踏人的自尊吗?
周念儿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在落寞夕阳的映射下,显得愈发颀长,也愈加寂寥,犹豫了一下,小跑着跟上去,“你是在等栗姿吗?”
听到栗姿二字,沈毓的心情不自禁地漏跳了一拍,没有说话。
“她去外省了!”周念儿忽略掉他眼眸中的悲伤,盯着前方被金黄色夕阳铺成的路,眼角眉梢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他们正并肩走在通往明天的路。
那是她所期待的道路,只有她和沈毓两人的一条路。
沈毓闻言,顿住脚步,久久才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是吗?”
周念儿也跟着停下脚步,她现在的心情很好,看向沈毓时,笑得很温暖,“她去她爷爷家了,他爷爷家在乡下。”
她并不是不心疼沈毓现在的痛苦,而是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忘记这些痛苦的,她会陪在他身边,带他走出来的。
沈毓冷冰冰道:“哦,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啊,大家都知道啊,高考前就听她说考试结束后会去她爷爷家玩的。”
沈毓望着前面的十字路口,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为什么偏偏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