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姿被殷女士气到崩溃的边缘,在内心咆哮不停,拜托,她讲的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好吗?
哪里法言法语了?来,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法言法语。
买卖不破租赁知道不?
善意取得知道不?
不当得利知道不?
栗姿被气得差一点破口大骂,但看向李慎时,硬生生地忍住了,又委屈巴巴地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用更加通俗的话解释一番:“也就是说,如果您丈夫存在转移、变卖、毁损、挥霍共同财产的,或者伪造夫妻共同债务的,你在不主张离婚的情况下,要求分割共同财产,法院是可以支持的。”
殷女士听后,有些烦躁,“我没证据!”
栗姿遗憾道:“那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你就给我想办法啊!我找你们律师,就是让你们给我解决难题的,而不是两手一摊,什么都不行!”
栗姿越听越觉得憋屈,法律就是这么规定,她能怎么办呢?她又不能根据她的要求造法。
李慎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声好气劝道:“殷阿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作为一名律师,更是如此,我们不能因为您个人任性、无理的要求而毁了自己的原则,我尊重您,但同样的,我也希望您能尊重我们,尊重律师这一行,尊重我们彼此的时间;如果您还想委托我们给您提供咨询服务的,我们依旧会以最真诚的态度为您提供服务;如果您不满意我们服务的,我希望您能另请高明。”
殷女士顿时无话可说,一气之下,离开了接待室。
这一场谈判,最后以殷女士的愤然离去而终止。
不知不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栗姿整个人颓丧得不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
李慎觉得自己这次做得有些过分,她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不应该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的,拍了拍栗姿的肩膀,道:“走,我请你吃饭。”
“我不饿,不想吃!”
李慎微微笑着,语气温和道:“生气了?”
栗姿嗯了一声,撇了撇嘴,道:“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李慎大笑了起来,揉了揉调一下,“怎么办呢?这样我会很苦恼的!”
栗姿看向李慎,安慰道:“其实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干嘛和自己较劲呢,走,陪我喝杯咖啡!”李慎起身,想把栗姿拉起身。
栗姿忙着摆手道:“师兄,你千万别觉得过意不去,我现在有这份工作,还是多亏了你,说到喝咖啡,该是我请你才对。”
李慎不想和栗姿客套,走到接待室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择日不如撞日,走吧!”
“好!”栗姿其实没什么兴致,但还是收拾完东西后,跟着李慎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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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咖啡厅里,香醇咖啡满室飘香,也有不少上班族白领在这边低声谈生意。
栗姿点了杯摩卡,李慎点了卡布奇诺,还点了点心。
“是不是对客户产生阴影了?”李慎率先挑开话题,他是抱着安慰栗姿的目的请她喝咖啡的。
栗姿缓缓地摇摇头,道:“应该会有其他讲理的客户把!”
“嗯!”李慎喝了口有些烫嘴的咖啡,道:“以后,你可能也会遇到这样的客户!”
“这样胡搅蛮缠的客户?”栗姿狐疑道。
“对!”李慎安慰道:“既然你选择走律师这条路,我希望你能摆正心态,早点适应这样的工作氛围,好不好?”
“好!”栗姿大方地笑了笑,万里长征路,她才刚穿上草鞋,目前遇到的这点困难还不足以让她丢盔弃甲。
“其实每一行都这样,各有各的心酸和不易,但顾客是上帝,他们再怎么难沟通,也要有耐心和包容。”李慎循循善诱道。
“嗯,我情商太低了,稍有不愉快,全部表现在脸上!”栗姿惭愧道,“我情绪管控太失败了!”
李慎温和地笑了笑,“你脾气算好的,这要是换谢原接待,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没想到你对婚姻法这一块还挺熟悉的!”李慎夸道,想给予栗姿更多的肯定和鼓励,而不是让她一味地沉浸在责怪自己的氛围中。
栗姿难得自信一回,道:“我大学喜欢的课程就是民法、商法和婚姻法,学得还不错。”
“刑法不喜欢吗?”
栗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道:“还行吧,感觉刑法有点复杂。”
“那你呆在我们团队岂不是屈才了?”
“不会,咱们团队很好,遇到了很多很好相处的人,我也学到很多东西!”栗姿没有敷衍,真心实意道。
李慎笑了笑,鼓励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对刑诉感兴趣,当你对一件事有兴趣的时候,才会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才能坚持下去。”
“这也是师兄坚持下去的理由吗?”
“嗯,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像颜律那样律师。”
栗姿闻言,轻声笑道:“你们还真像!”
“谁?”
栗姿开心笑道:“乔安啊,她和你一样,很崇拜颜律,这么看来,他一定是个厉害得令人钦佩的律师吧。”
李慎看见栗姿笑了,放宽心道:“今天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殷阿姨好胜惯了,对外人说话就是这样!”
“嗯,我没那么小气。”语毕,栗姿神色闷闷地垂下脑袋,喃喃自语道:“那他还挺可怜的!”
“谁?沈毓?”李慎想了想,似乎猜到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了,笑道:“你不用同情沈毓,他的成长环境优渥,你别看殷阿姨在外面这么强势霸道,其实她对孩子、丈夫还挺温柔的。”
栗姿很是震惊,“真的假的?看到她如此严厉的一面,我无法想象她的温柔。”
李慎不以为意地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和想守护的东西,殷阿姨想守护的就是她的家庭,自然会将她最温和的爱给予最在意的人,我们并不清楚她的婚姻是否真的失败,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个好母亲,而沈毓,也有一个引以为豪的父亲。”
栗姿闻言,似是虚惊一场地长吁了口气,而后脸上渐渐地笑逐颜开,为沈毓生活在一个有爱的环境而开心。
见栗姿舒心地笑着,李慎浅尝了口温度适度的咖啡,而后好奇道:“说说吧,你和沈毓的那些猫腻。”
栗姿撇了撇嘴,“有什么猫腻,十年的朋友而已!”
李慎对她的话显然不信,狐疑道:“真这么简单?”
栗姿苦笑了一下,要是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